第四章尸體睜眼了(四)
第四章尸體睜眼了(四)
作者:
終于,她嘆口氣,決定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向門口的石墩走去。
“這是什么?”胡小酒愣了愣,門后是一件藕色的舊衣裳,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腦海中有什么念頭一閃而過。
項白聞聲,快步走過來,不過一晃神的功夫,手里的東西就被人搶走了,隨即發出一聲贊嘆:“原來是這個,我明白了。”
胡小酒憤憤不平地看向面前的強盜:“我找到的!”
“我知道。”項白面無表情地說道,“你雖然腦子不太靈光,運氣倒是不錯。”
“你說誰腦子不靈光!”她話沒說完,剛好遇上項白的眼睛,白皙的皮膚,清秀的眉目,干凈明亮的笑容,正是少年應有的模樣。胡小酒覺得自己就像倏忽被陽光晃了眼,一時有點回不過神來。
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問道:“你明白什么了?”
“我知道他是怎么洗脫嫌疑的了。”
“什么?怎么做到的?”
他的聲音不大,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他快步走到碾子跟前,指著碾臺說道:“就是在這里。”
“在這里干什么?”趙洪成小心翼翼地問道。
“死者在這里遇害,她起初坐在碾臺上,足印在北側說明是背向南,也就是背對院門,而后兇手用碾子上的麻繩將林氏勒死,這就是為什么這根麻繩兩段都是嶄新的唯獨中間這一節有些松散。”
魏秋山蹲在地上細細地觀察,這才發現碾臺北側果然有一些淺淺的混亂的足印,碾臺上的麻繩也有一節是松散的,他迅速扯下麻繩拿去與林氏脖子上的勒痕比對。
“是它,就是這節繩子!”
趙洪成嘖嘖稱贊:“不愧是無憂閣啊!”
項白只是笑了笑,沒有一丁點意外,繼續說道:“兇手立于林氏身后,往上方用力,故而與縊死的勒痕位置一致,導致秋山認為就只有一條勒痕,但是繩擦痕是遮不住的。而后兇手拖著林氏一直拖到屋子里,所以這里有一條淺淺的拖拽重物留下的痕跡,一直延續到門口,而后兇手把林氏扶到板凳上,用白綾將她掛著房梁之上,完成了謀殺。”
“但他是怎么逃脫的呢?”
“很簡單。”他的眼睛綻放出奪目的神采,“他決定殺人是臨時起意,故而逃避嫌疑的手段也不會太復雜,他所做的事不過就是以假亂真。”
“怎么以假亂真?”魏秋山問道。
項白看向朱三兒,問:“這件衣服是從你家門后發現的,你認識嗎?”
“認識,是我媳婦兒的衣裳。”
“王婆呢?”項白又問。
“似乎……是有點眼熟,記不清楚了。”王婆子結結巴巴地說道。
“記不清楚,還是看不清楚?”項白問道,你跟人說話的時候總是習慣性瞇起眼睛,為什么?因為你有眼疾,看人看不清楚,我說的沒錯吧?”
王婆有些尷尬:“算不上眼疾,最多是……眼花……”
“眼花,那我再問一次,你親眼看到林氏出去了嗎?”
“是啊。”
“林氏穿的什么衣裳?是我手上這一件,還是她現在穿的那一件?”
“我……我記不清了。”王婆說道。
“你說謊!我可是會讀心術的,你有沒有說謊我一眼就能看破!”胡小酒突然跳起來,“難怪起先問你的時候你就遮遮掩掩,一說到林氏就心里有鬼,就是因為你早就發現林氏穿的衣服跟你現在看到的不一樣,是不是?”
王婆子嚇得汗都出來了,結結巴巴地說道:“是……是不太一樣,但我想著,或許她換過。”
“豈有此理!”趙洪成大怒道,“我再問你一次,你有沒有看到林氏,能不能指天發誓你沒有看錯?”
“我……應該不會有錯……不過也不一定。”
“不是不一定,而是根本就不是。”項白說道,“兇手是怎么樣逃脫的,其實很簡單。
首先,他把尸體懸掛在房梁上偽裝成自殺,而后換上這身衣服偽裝成死者的模樣大聲哭著從屋子里跑出去,王婆子聽到聲音依然以為跑出去的是林氏,其實她根本沒有看清楚,也不可能看清楚,而后他抄小路從院子的后墻翻進來換回自己的衣服再一次走出去。之后他依舊跑到后墻,取下事先搭在墻頭的林氏的衣服換好,原路返回。為了引起鄰居的注意,可能還要制造一點特別的聲音,比如咳嗽或者打碎什么東西。”
“是咳嗽!”說話的是王婆子,不過話音還沒落她就露出一絲赧然。
項白沒說話,只是看了她一眼。
“我……唉……”王婆有些尷尬,“對,林家嫂子回來的時候在原本在悶頭編筐,后來聽到咳嗽才抬頭看看,正好就看看她……不,看見穿著這身衣裳的人回來,然后我就去找她,就看到她死了。”
“這回記對了?”
王婆子訕訕地笑著說道:“這回對了。”
“你推門而入,就發現了林氏的尸體,下意識地認為她是剛死的,匆忙之下掉頭就走,一路跌跌撞撞跑到大路上去找巡捕報案,我說的對嗎?”
王婆子點點頭。
“可是你不知道,就在你出去的時候,兇手一直躲在門后,他躲在門后再一次換回自己的衣服走出大門,并偽裝成剛回來的模樣,剛好你也帶著巡捕回來,如此一來他的不在場證明就成立了,我說的對嗎?朱三兒。”
朱三兒嚇得渾身一哆嗦,事實上從項白推斷出殺人過程的時候他就已經嚇得一動都不能動了。
“你就是殺死林氏的兇手。”
“我……小的……小的冤枉啊!”
朱三兒剛站起來就被魏秋山一把按在地上,喝道:“冤枉不冤枉你說了不算!”
“你小心點兒。”項白說道。
魏秋山愣了愣:“小心啥?我還怕他?”
“不是。”項白有些為難似的,“如果人真是他殺的,搬運尸體一定會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什么痕跡?”
項白愈發為難了,皺皺眉頭,吐出兩個字:“糞便。”
魏秋山先是愣了愣,立刻仔細地搜查起來,果然在朱三兒身上發現了糞便,頓時滿臉嫌惡。
“不,不是。”朱三兒還不死心,結結巴巴地說道,“那是,那是我今兒早起上茅房不小心沾上的!”
“裝!你再裝!上茅房能屙肩膀上,你那是上茅房還是把屎盆子頂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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