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尚家的怪姑娘(十八)
二十二章尚家的怪姑娘(十八)
作者:
“錯了?”眾人訝異地看著她,轉而又看向劉阿嬌。
“不是我!”劉阿嬌忽然變得很激動,“你娘根本不是我殺的!”
“不是你是誰?我見過你和林嫂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后面,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是你們串通一氣害我娘,我才知道我錯的有多離譜!從那以后我只要一看見你就渾身難受,我一想到自己是吃著她的奶長大的就覺得惡心!”
“不是我,你娘是林氏失手害死的!”劉阿嬌說道,“是。我承認我知道,我也承認我貪心,可是她已經死了,我只是想給自己掙一塊立足之地,我錯了嗎?我哪里知道尚文輝曾經那么心疼她,就因為這樣,便不許她入族譜不許她進宗祠,哪里又知道他甚至不許你去送她!這些年,我是怎么過來的,你看不到嗎!”
她努力忍著淚水說道:“這么多年,我這么小心翼翼,那么謹小慎微,雖然我是夫人,可是我什么……什么都不敢做,什么話都不敢說,我也怕,我連睡覺都害怕,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把真相說出來,那我就全完了……他曾經那么心疼你娘,就因為她做錯了事,便落得那個下場,若是我呢?若她知道我知情不報,知道我與臨州的事……就算我逃,又能逃到哪里去,這天底下哪里沒有尚家糧行的分號,哪里沒有他的人?”
“那……那你是殺了還是沒殺啊?”一個圍觀的掌柜問道。
“我……想。”劉氏說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好像耗盡了所有力氣。
項白接著說道:“劉夫人就不必說了,她當然想殺尚文輝,甚至早在知道尚文輝要殺她之前就已經著手做這件事了,原因是她或許知道了尚文輝得知了周氏的冤情,并且也得知了她與尚大掌柜的關系。”
劉阿嬌依舊低著頭一口氣接著一口氣地嘆息。
“只是她的方法不是下毒,而是意外。”
劉阿嬌聽到這里,抬頭看了他一眼。
“鑰匙是你偷的,這一點你承認了,但是你偷走鑰匙并不是去普賢寺下毒而是去了天虹樓,你的計劃是在臘八當天制造一場意外墜樓,由你親自動手。那天你站在尚文輝的背后,躲在廊廡之內,手里握著系在天虹樓牌匾的繩索,只要輕輕一用力,提前被你做過手腳的牌匾就會穩穩落在他的身,然后他會自然而然向欄桿倒去,可是欄桿已經斷了,他必定會失足跌落下去。計劃的很周全,只不過你晚了一步,尚文輝的毒率先發作了。”
“你……”
“我怎么知道?因為你的裝置雖然沒有害死他卻差一點害死我,我那天在天虹樓死里逃生,雖然事后你收走了連接牌匾掛繩的繩索,但掛繩和欄桿被人做過手腳的痕跡卻無法抹去,這也從另一方面證明了,你并不是真正的兇手,因為你已經有了一個完整的計劃,只差落實,又何必再去下毒呢?”
劉阿嬌嘆了一口氣,雙手蒙著臉,看不出是什么神色。
“其實這件事,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懷疑她們。”項白說道,“毒是抹在碗,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既不可能是一個傀儡般的夫人,也不可能是一個毫無自由的大小姐,整個同粥會從籌備開始她們就沒有參與,在這種情況下,她們只是稍加過問都會成為嫌疑。”
眾人頻頻點頭。
“那么追本溯源,碗是從哪里來的?”
“普賢寺的齋房。”魏秋山說道。
“對。”
眾人不覺看向癱在地半死不活的李東,他已經醒過來了,只是還很虛弱。
項白看了看他說道:“李東。這位李兄我留意他很久,因為他很奇怪。”
尚小樓聞言不覺緊張起來。
“他是尚老爺故人之子,卻住在小小的普賢寺,是故人之子,但尚老爺大壽,他卻不出席。后來我明白了,這是因為尚小姐的緣故。”
尚小樓不覺微微紅了臉,轉過身去。
“但今天我才發現,這個理由也有些說不通,因為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李東與尚小姐原本就有婚約,按照尚老爺從前的作風,不要說李東還是個才華橫溢、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就算他真的一貧如洗且目不識丁,他也還是會答應把女兒嫁給他的吧?”
“為啥,他傻啊?”魏秋山問道。
“不是你說的嗎,尚文輝要面子不要里子,他之所以這樣對周氏就是怕事情傳出去丟人,若是被人知道他嫌貧愛富,失口悔婚,又會怎么樣?況且要說他真的是嫌貧愛富,又何必硬要把小姐塞給我呢?我項白才是人盡皆知的一窮二白,又無心仕途,不思進取,拿李兄跟我比,那不是好很多嗎?”
“嗯,你倒是難得的謙虛且有自知之明。”魏秋山說道,“那照你那么說,他那么反對是因為啥呢?”
“我只能猜。”項白說道,“或許是因為他覺得李兄來者不善吧。”
“他都這樣了,還能怎么不善?”
“那就要問問李兄是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了。”
“讓賭坊打手打的嘛,咱們……”魏秋山說了一半反應過來,“你一個讀書人好端端的去惹賭坊的人干啥?”
李東嘆口氣,閉眼睛。
魏秋山一臉無奈說道:“他裝死。”
“他不是裝死,他是有苦說不出。”項白說道,“李兄的父親,也就是尚老爺的那位故人,名叫李成,是五年前南嶺之戰時負責押運糧草的押糧官,蕭楚兩國打了十年,唯獨南嶺之戰一敗涂地被南楚打得潰不成軍,直到前些日子才有當年參戰的將士說出實情,原來彼時運到前線的糧草是壞的。”
“這怎么可能呢!”一個掌柜叫了起來,“那糧草一大半都是我們家發出去的,我們家的糧怎么可能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在下是不知道,但運到前線的糧食的確是發霉的。”
“那是他們押糧的運送不周!”
“不可能……”李東掙扎著想爬起來,但還是失敗了,“我父……”他氣喘吁吁的說道,“家父冤枉啊……是尚文輝……是他……偷換糧草,害我父親……”
“你有什么證據說是我們家的問題!”
“正是因為沒證據,當年的押糧官李成在時隔五年后被判處以極刑。”
“是,我就是……還沒有證據……”李東咬牙切齒地說道,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流下來。
“你沒證據就殺人嗎?你這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兩樣?大家伙兒都是蕭國人,難不成就你想打勝仗,我們就不想?我們就一定是無奸不商,發不義之財嗎!”
“就是,讓我說,沒準兒就是你爹收了人家好處,那些個當官的哪個不是見錢眼開。”
“就是,說句不好聽的咱們也不缺錢,犯不著做那喪良心的買賣!”
“諸位先不必如此,”項白說道,“咱們一碼歸一碼,這也已經不是我項白能插手的案子了,這得朝廷派人專案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