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姑探案

七十八 芳林黯香魂(二十五)

七十八芳林黯香魂(二十五)

“嗯。”陸南點點頭,“以前芳林就鬧過幾次鬼火,不過這也是孫婆說的,人在屋子里,房子莫名其妙就著了,就跟孫婆死的時候一模一樣。”

“鬼?”項白沉吟片刻,轉身離開了。

“白白,你去哪?”

“我再看看。”項白心不在焉地說著走到焚毀的后廚前。

他想事情的時候不太喜歡被人打擾,胡小酒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對項白說道:“靠你了,一定要找到證據哦。”

項白正蹲在屋腳,對著一堆焦黑的豬骨發呆,隱隱聽到胡小酒說話,便頭也不回地說應了一聲:“嗯。”

“那我走咯,等一會兒本仙姑做法,你一定要去哦!”她又說道,可是這次他沒說話,也不知道他究竟聽到沒有。

鬧鬼?胡小酒倒背著手邊走邊想,仙姑我就是降妖除魔,專門抓鬼的,難道還會怕他不成?

夜幕降臨,一切都已布置妥當,道場就設在芳林園最高處的沁芳臺,正對著就是碧波湖和飛花廊。香案面北而放,上面擺著黃銅香爐,煙火綿綿。香案前已放好火盆和大鼓,火盆里頭整整齊齊擺著花開的火紙。香案后九張招魂幡迎風招展。

眾人皆已到場,連照雪也被人帶出來,二皇子蕭云暉與郭素辰、郭素英以及侯越等人也都已就坐。

寧柯皺著眉頭打量了一會兒,問身邊的何無心:“你說,她不會是認真的吧?”

“我看像。”何無心翻翻眼皮說道,“反正也沒別的辦法嘛,老話怎么說來著,盡人事,聽天命。反正現在人事也已經盡了,還是沒有辦法,那就只能聽天命了。”

“可是你也沒有盡人事啊!”寧柯說道。

不料何無心轉個頭,裝成聽不見的樣子。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何無心嘆道:“唉,小孩子嘛,就是要逼一逼他們才會成長,你看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正說著,項白也來了。

蕭云暉看看項白,又轉頭對一旁的何無心說道:“萬未料到,堂堂無憂閣竟然要用這樣方法給小王一個答復。”

何無心卻說:“方法沒有好壞之分,只有靈與不靈。”

正說著,忽聽得一陣嘹亮的呼喝:“哎嗨!”

胡小酒一手拿著三清鈴,一手舉著桃木劍,身披五彩羽衣,鬢邊插著三根雞毛,出現在眾人面前。

只見她搖頭晃腦,又蹦又跳,口中念念有詞地唱起來:“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關,喜鵲老鴉奔大樹,家雀鱉股奔房檐,大路短了星河亮,小屋斷了行路難,十家到有九戶鎖,還剩一家門沒關,鳥奔大樹虎奔山,燒香打鼓我請神仙哎呀兒喂!”

項白一個沒忍住差點笑出聲來,剛露出一點笑意便看到胡小酒朝著自己狠狠地瞪了一眼,立馬咬住舌頭憋了回去。

“媽咪媽咪哄!天靈靈地靈靈,天靈靈地靈靈!”胡小酒又蹦又跳,忽然“啊呀”一聲尖叫,手中的三清鈴和桃木劍齊齊掉落在地上,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瞧著她,有的是懷疑,有的是恐懼。

胡小酒猛地抬起頭,聲音又尖又細,好像是從嗓子眼兒里飄出來的:“奴聽聞仙姑傳喚,自地府而來,不知所為何事?”

胡小酒說著話,捋了捋鬢邊根本不存在的發絲,嫵媚溫婉,那樣子分明就是換了一個人。

照雪驚嘆一聲:“姐姐!”

“你姐姐?”蕭云暉疑問。

“是奴的姐姐明月!”照雪說道,“姐姐習慣說話時撫頭發,奴從未告訴她姐姐的這一習慣,她又未曾見過姐姐,舉止如此相似,必定是姐姐!姐姐!”照雪痛哭卻被官差攔下。

胡小酒并未給照雪回應,反而自言自語道:“仙姑若問當年之事,奴遠細細道來。那日鎮國將軍大壽,郭家請奴等姐妹四人前來賀壽……”

仿佛明月真的在跟胡仙姑交談。

胡小酒目光空洞,娓娓道來,只見侯越愈聽愈怕飛身便向胡小酒撲去,項白見狀來不及多想便將他攔下。

但胡小酒還是被侯越撞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慌亂中竟面不改色,聲調都沒有變一變,繼續不緊不慢地講述。

眾人愈發驚詫,愈發相信她必是被明月附了身。

那周福又說道:“看樣子這胡仙姑是真的通靈,像是與那死去的明月換了魂。”

蕭云暉卻依舊不太相信,問道:“為何要換魂呢?”

“殿下豈不知,咱們尋常人是很難看見鬼的,便是看見若那鬼不讓你聽見它說話,你也聽不見。我猜應該是這個緣故,這位姑娘,啊不,是仙姑才與明月換了魂,把自己的身子借予她說出真相。”

“那就是鬧鬼?”陸南默然片刻說道,“其實,出了芳林往北不遠就是尸鬼林,以前芳林也鬧過鬼。”

“以前也有嗎?”

陸南沉默了一會兒,好像在思考,隨即說道:“仿佛聽到過有人敲門。”

“敲門?你也聽到敲門?”胡小酒瞪著眼睛問道。

陸南點點頭,又搖搖頭:“可能不是,可能是聽錯了。”

胡小酒不覺抓住項白的手臂,激動地說道:“鬼敲門,是鬼敲門!”

“鬼敲門?”陸南似乎有些驚訝。

“是鬼敲門。”胡小酒篤定地說,又解釋道,“如梅死的時候,郭素玉死的時候都有過!”

項白點點頭,臉上掠過一絲遺憾,說道:“孫婆這些年可曾與人結怨?”

陸南搖搖頭。

“沒有,還是不知道?”

“聽錯了?”

“嗯,因為我出去看過,沒有人。”

“在屋子里。”陸南說道。

項白皺皺眉頭:“可聽見什么動靜或者看見什么?”

“那今晚的飯,還能有著落嗎?”項白說。

“有,但是肯定不會太可口,原本打算今天殺頭豬,可惜都燒干巴了。”

“不是我!”

“哼。”胡小酒扭過頭,不理他。

“孫婆死的時候你在哪?”

“不知道。”陸南道。

“說謊,你就不喜歡她,你是兇手!”胡小酒突然說道。

項白四下里打量一眼,一間屋子,灶臺是新壘的,兩張新案板,一張底下擱著蘿卜青菜,另一張底下是磨刀石捆豬繩,都是嶄新的,看樣子是因為大火才換的。

項白不禁說道:“真是夠簡陋的。”

“沒辦法,都燒了。”陸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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