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章林暗草木灰(十六)
“好,我們也進去看看。”
胡小酒顫抖著,點點頭:“嗯。”
那人進了院子就不見了,毛棠花順手從柴垛里抽出一把柴刀,徑直走到院子中間,威風凜凜:“人呢!出來啊!”
忽然東屋里傳來一陣哀嚎,緊接著那個怪物便跳了出來,背上還扛著一具尸體。
“不能讓他走!他要偷尸體!”毛棠花大吼著提刀便往上沖,一刀砍在那怪物的肩膀上,怪物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飛起一腳把毛棠花蹬飛,悶頭向胡小酒他們沖去。
胡小酒只看到一個毛絨絨、黑乎乎的怪物,就像暗夜里的鬼怪向自己沖過來,嚇得她尖聲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項白下意識想攔住那怪物,可是胡小酒正驚叫著扯著他不撒手。怪物橫沖直撞地沖過來,而后,奪門而去。
鄉親鄰里們聞聲趕來,只看到一個黑影沖出去,紛紛打聽發生了什么。
洛有為忽然說道:“我怎么覺得剛才那個影子有點兒早熟?”
村民問道:“你見過?”
“像是……”洛有為一拍腦門,“是那個野人啊!”
“為什么不攔住他!”毛棠花沖過來大叫,又沖著胡小酒大喊,“都怪你!”
“啊啊啊啊!”胡小酒嚇得嘴都瓢了,“好可怕,好可怕嗚嗚嗚!好可怕嗚嗚嗚好可怕!”
“別害怕,別害怕。”
“就因為你害怕,讓他跑了!哭什么哭!叫什么叫!就是你讓他跑了,還有臉哭,有臉叫!”毛棠花氣急敗壞地把柴刀扔在地上,摔上門,把自己關在屋子里。
村民們還在議論,為什么野人會來毛家,為什么要偷走毛棠葉的尸體,為什么野人唯獨與毛家的人過不去,然而討論來討論去終究無果,只好散了。
胡小酒還沒緩過神來,滿臉都是恐懼,慌亂地重復著:“好可怕,好可怕嗚嗚嗚,好可怕………”
項白把她扶到房間,又點上蠟燭,溫暖明亮的火光讓她漸漸安定下來。
她安定了,便悔恨起來,皺著眉頭黯然神傷,一口氣接著一口氣地嘆息:“都怪我,怎么沒攔住他呢?唉!”
“你都嚇傻了。”
“唉!可不是嗎,我真沒用,其實我是不怕什么野人的,就是他黑乎乎地沖過來那一下太可怕了。”胡小酒嘀咕道,很是自責,又愧疚地抬起頭看看項白,“對不起啦,要不是我,你們可能已經抓住他了。”
“沒事兒,你也不是故意的。”
“唉,我可真沒用。”胡小酒垂頭喪氣,“真沒用。”
項白笑了笑:“你不是一直都挺自以為是的嗎?”
“哼。”
項白伸長手臂捏捏她的丸子頭:“怎么這么消沉?”
“唉!”胡小酒嘆口氣趴在桌子上,“我這個人啊,就是這樣,眼高手低,自以為是,總是覺得自己很聰明,其實根本就沒有腦,我可能應該換個人生目標。”
“喲,您還有人生目標呢?”
“廢話。”胡小酒翻個白眼,“說出來嚇死你,我的人生目標就是把我的胡氏讀心術發揚光大!”
“噗嗤!挺好的,有夢想是個好事兒。”
“我很認真的!”胡小酒說道,“我的發展計劃都做好了!不過現在這個計劃跟以前有點變化,以前呢,我是打算通過行走江湖,幫人解決疑難雜癥,不過后來我發現跟你們破案也可以把我的胡氏讀心術發揚光大!”
“那怎么又放棄了?”
“也不是放棄了,而是我決定還是回歸本源,腳踏實地。因為你看吧,我其實也不是不聰明,只不過我的推理能力的確是差了一點點,這也就算了,我還怕黑,可是壞人們經常都像老鼠一樣晝伏夜出,那我就算是能找出兇手,我也抓不住,何況我也沒本事找出兇手。”
“別怕,我在這兒。”項白拍拍她的肩膀。
胡小酒順手攀住他的手臂,冷靜下來:“你也別怕,別怕……我們小心點,小心點。”
“好,你聽懂了。”他嘴上這么說,臉上卻分明寫著不相信。
“我真的聽懂了,而且我也不是跳大神兒的,我是仙姑!”
項白假裝聽不懂:“好,仙姑你的大神兒跳的特別好。”
毛棠花剛拿出鑰匙開門,忽然聽到背后一聲呼嘯,沒有任何征兆,一個巨大的毛絨絨的怪物向他們沖來,項白下意識一側身,手里的燈便飛了出去摔在地上熄滅了,毛棠花叫了一聲也被撞得飛出去,手里的燈化作一縷灰煙。
胡小酒大喊:“燈!燈呢!”
毛棠花大叫:“來人啊!抓賊!”說著一個骨碌爬起來就跟了進去。
“是啦!”
毛棠花“哼”一聲,埋怨道:“那你們直說不就完了嗎?”
“走了走了。”項白不耐煩地說著伸長手,爬到路中間才緩緩地站起身來,似乎很害怕自己一不小心也掉下去。
胡小酒終于忍無可忍了,抬手就打:“我不是跳大神兒的,是仙姑!”項白拔腿就跑,卻聽到后面大喊:“你不要跑,好黑!”
項小爺兒頭一回算有遺策,嘴欠地把自己給坑了,遭了好一頓“毒打”,他想自己或許是真有點兒欠,這話他師父說過,魏秋山也說過,他都不甚認同。然而此刻,他雖然挨了一頓打,心里頭竟然還挺舒坦,如此看來,他可能真的有點兒欠。
項白忽然轉過頭對胡小酒說道:“你可真有本事,聽不懂也能解釋那么多,怪不得能跳大神兒呢。”
“我聽懂了!”
“殺害了你爹的秘密啦!”
毛棠花這次漸漸明白:“所以殺掉葉子的很有可能跟殺我爹的是同一個人。”
“什么意思?”毛棠花沒聽懂。
胡小酒敲著她的腦袋說道:“意思是,小小年紀,不要那么冒失,要珍惜生命!”
毛棠花轉轉眼珠還是沒反應過來,牛頭不對馬嘴地說道:“我不怕死是因為我勇敢!”
毛棠花面露不屑:“膽小鬼。”
項白抽抽鼻子,有點惱火,卻只是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
“怎么可能是我呢?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去哪!”
“是啊,那就不是你咯。跟他最有矛盾的是你,你卻沒有辦法殺他,那么殺他的人一定另有目的,比如小葉子可能發現了什么秘密。”
“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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