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男子是一番好意,但蘇錦崴的腳已經上藥了,無需請大夫,便讓小伙計代為回絕。
杏兒則讓小伙計給她端三碗飯來,兩碗飯不夠她和姑娘吃。
小伙計有點佩服杏兒和蘇錦的食量。
看著個頭不高,沒想到飯量還挺大。
“客官先吃,我這就去端飯來。”
“對了,再添三個菜。”
杏兒從懷里摸出二兩銀子扔給小伙計。
小伙計嘴角抽抽。
沒看出來,這位公子穿戴不出眾,出手還挺闊綽。
等小伙計端了飯菜來就知道眼前這兩位有多講究了。
不僅吃的菜式多,而且被褥要換成新的。
住客棧的哪有這么講究的啊。
可杏兒給錢,足夠買四床被褥的錢,小伙計沒理由不幫忙跑腿。
小伙計麻溜的拿錢去買被子,杏兒則把被褥換下。
剛把枕頭拿起來,就看到了放在枕頭下的折扇。
她把折扇拿起來,轉身望向蘇錦道,“姑娘,枕頭下有把折扇。”
“拿給我看看,”蘇錦道。
杏兒把折扇遞給蘇錦。
蘇錦把折扇打開。
紫檀木的折扇,還有淡淡的紫檀香。
上面畫了一幅山水,畫的挺不錯。
小伙計抱了兩床新被子來,杏兒把枕頭下壓了一把折扇的事告訴小伙計。
小伙計道,“客人退房后,都會打掃干凈的,這折扇肯定是之前那位公子落下的。”
“可知那位公子是誰?”蘇錦問道。
“那就不知道了,小店不問客人姓名,住處。”
“不過那公子要是發現落了折扇,肯定會回來取的。”
小伙計還要招呼別的客人,把被子放下就走了。
蘇錦欣賞折扇上的畫作。
杏兒幫蘇錦把床鋪好,她則睡在小榻上。
杏兒可不敢和蘇錦睡,她怕自己睡相不好,到時候不小心踹到姑娘腹中的小少爺,她就死定了。
客棧人多,嘈雜的厲害,再加上屋子隔音效果差,蘇錦睡的并不好。
杏兒是天塌下來也睡的香的主。
車夫實在沒地方住了,讓他去擠牛棚,他寧肯在馬車里將就。
船要三天后才到,蘇錦只能在客棧住三天。
這三天,蘇錦哪都沒去。
那位落了折扇的公子沒來尋折扇,反倒是找她的人找到了客棧。
這回,官兵找人直接了。
畫中人是她和杏兒沒錯,只是身份不是公主,而是——
逃犯養女。
蘇錦,“……。”
杏兒,“……。”
不敢稱是逃犯之女,不然皇上就成逃犯了。
可憐這些大臣,為了找她找的合情合理,也是煞費苦心了。
只可惜蘇錦易容還戴著面具,就是從官兵跟前來回溜達,人家也認不出來她。
就這樣,蘇錦在客棧住了三天。
到了第四天,船回來了。
蘇錦還沒有下樓,就得知船被人擠滿了的消息。
船家想多掙些錢,人一滿,就直接開走了。
蘇錦就是想多交點錢,和別人擠一擠的機會都沒有。
杏兒望著蘇錦,“姑娘,咱們現在怎么辦?”
蘇錦腦殼疼的厲害。
樓下大家在議論糧草的事,蘇錦眼前一亮,“糧草是送去邊關的,咱們的目的和他們一樣,可以坐運糧船走。”
杏兒則道,“姑娘要暴露身份嗎?”
“不用暴露身份,”蘇錦道。
蘇錦帶著杏兒下了樓,坐馬車去了碼頭。
碼頭停了七八艘船,一車車的糧草被人背上船。
蘇錦邁步走過去,被官兵攔下,“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蘇錦道,“我找你們管事的。”
官兵皺眉,倒沒再轟人,去找管事的來。
管事的過來,見是蘇錦道,“這位公子是?”
蘇錦道,“我要去邊關,和糧草同路,還望捎帶我們主仆一程。”
管事的臉色一變道,“運送糧草,事關重大,豈是說捎帶你們一程就捎帶的?”
蘇錦則道,“我是冀北侯手下大將陳將軍的侄兒,我此去邊關也是投靠陳將軍。”
蘇錦挑了一個她認識的最小的官做靠山。
可就是這樣,管事的臉色也變了一變。
陳將軍官拜從三品,比知府還高兩級。
管事的不敢得罪蘇錦,只道,“這事我一個管事的做不了主,你去問我家知府大人吧。”
說完,管事的就轉身走了。
蘇錦能怎么辦,靠山都亮出來了,還塞了一百兩銀子過去,人家都不為所動。
蘇錦只好坐馬車去找錢知府通融了。
管事的走了百余部后,轉過身看了蘇錦一眼,招手叫了個小廝過來,“快去稟告知府大人,就說冀北侯身邊的陳將軍的侄兒在同州。”
小廝點頭,趕緊去稟告錢知府。
知府衙門前。
馬車徐徐停下。
剛剛在馬頭,蘇錦好歹還見著了管事的。
結果到了府衙前,連錢知府長什么樣都沒見到。
衙差直接轟人道,“船沒征用的時候,怎么沒見我們同州府有這么多達官顯貴的親戚路過?!”
蘇錦,“……。”
杏兒,“……。”
這話一聽就知道在她們來之前,有人用過同樣的名頭想搭順風船了。
“運送糧草,這是腦袋系在褲腰帶上的事,誰知道會不會遇到劫匪,也敢搭船,嫌命長了吧?!”
杏兒就對蘇錦道,“還是別坐那船呢,多等些天吧。”
人家不讓他們搭順風船,蘇錦也不能來硬的。
她轉身走,不過想到什么,又轉身回來道,“前幾日是不是有位公子來找府上錢少爺?”
“來找我家少爺的人多的是,誰知道你要打聽的是哪位?”衙差道。
“他是錢少爺的同窗,”蘇錦道。
這樣的身份,應該不多見吧。
衙差眉心一皺,臉色不善,上下掃視了蘇錦一眼,道,“你打聽這么多做什么?”
“那位公子落了一把折扇在我這兒,”蘇錦道。
衙差那愛答不理的樣子,杏兒隨時處在要爆發的邊緣。
宮規從腦海中排隊閃過去。
對公主不敬,少說也要挨三十大板的。
以前就算不是公主,也還是青云山的土匪,走到哪里,都把人嚇的顫抖。
現在裝普通人,真是寸步難行。
蘇錦給杏兒使眼色,杏兒不甘不愿的從懷里摸了一個最小的銀錠子塞過去。
二兩銀子。
杏兒一臉肉疼。
賄賂——
她們給東鄉侯府丟人了。
衙差笑了,掂量著銀錠子道,“那是前肅州知府林大人的獨子林大少爺。”
“那林大人被貶后,如今在何處?”蘇錦再問。
“就在肅州。”
被貶了怎么還在肅州?
朝廷不是有規定不能在老家任職的嗎?
衙差就多說了幾句,林大人并非肅州人士,在肅州任職期間,娶了當地豪紳之女,把一家老小都接到了肅州。
田產鋪子都在肅州,被貶后,自然也還是待在肅州了。
衙差就說了這么多,要再問,得另外給好處。
杏兒不慣他這見錢眼開的臭毛病,拉著蘇錦上馬車回客棧了。
幸好客棧沒退,不然都沒地方住了。
衙差見馬車走了,回去稟告錢知府。
“打發走了?”錢知府問道。
“走了。”
錢知府擺擺手,衙差退下。
師爺走上前來,錢知府道,“派人盯著他們,盡快把糧草裝上馬車,趕緊送走,省的夜長夢多。”
客棧內,蘇錦回屋后,躺小榻上發呆。
吃過午飯后,車夫敲門道,“公子。”
“進來,”杏兒道。
車夫推門進去,把門關上后,上前道,“世子妃,小的剛剛聽說周家有商船沒有被征用,咱們可以乘坐周家的商船。”
“周家?”蘇錦挑眉。
“就是北寧侯世子夫人的娘家周家,”車夫回道。
“美人閣和周家還有生意上的往來。”
杏兒眼前一亮,“能行嗎?”
車夫有些猶豫了,他不敢打包票說行啊。
萬一不行,世子妃豈不是要失望?
蘇錦道,“你先去試試。”
“但不能暴露我的身份。”
車夫決定去試一試,萬一行呢?
車夫沒有暴露蘇錦的身份,他暴露了自己的,還順帶給蘇錦捏了一個身份——
美人閣二等管事。
車夫隨身帶著美人閣的令牌,雖然是木制的,但周家船上的管事的認得那令牌確實是美人閣的。
但僅憑一個令牌,周家管事的不敢掉以輕心,遂又問了幾個關于美人閣的問題,小廝就在美人閣當差,自然難不住他。
確認了身份,周家管事的豈會不讓美人閣二等管事搭船?
歡迎都還來不及呢。
“船要后天早開才開,讓你們二管事的來就行了,我這里忙的脫不開身,等你們上了船,我再招呼你們,”周家管事的客氣道。
能讓他們搭船,車夫就很滿意了。
至于招待,他一個管事的要招待,他還得攔著呢。
難道要公主和他一個周家管事的同桌吃飯嗎?
周家老爺都不一定有這個福分啊。
車夫道了謝,就告辭了。
他趕回客棧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蘇錦,蘇錦賞了他二兩銀子。
知道后天就能走了,蘇錦就放心了。
同州城地處要塞,熱鬧繁華,歇了兩天,蘇錦身子好多了。
難得來一趟,蘇錦想四下逛逛。
杏兒早就這想法了,只是不敢提。
主仆兩一拍即合,可是苦了車夫跟在后面,耳聽六路,眼觀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