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記事

番外四十五 歡喜債(二十一)

銀川公主握著鞭子,一臉兇狠。

丫鬟也知道自家公主有多生氣,好不容易逃婚,結果還落東鄉侯府二少爺手里了。

這是怎么掙扎都避不開,是鐵打的猿糞啊。

這樣的猿糞還能躲的開嗎?

既然躲不開,就只能順從了。

真把東鄉侯府二少爺抽出好歹來,往后在東鄉侯府還怎么過下去?

雖然公主身份尊貴,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可這里是大齊,距離北漠有千里之遙。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丫鬟苦口婆心的勸著,銀川公主根本不聽。

一想到蘇陽拿蜜蜂蜇她在前,逼她走路在后,還匡她回大齊,剛剛又牽連她挨了蜜蜂好幾口!

新仇舊恨,不抽的他皮開肉綻都消不了氣!

銀川公主推開丫鬟,手里拿著鞭子氣勢洶洶的往外走。

蘇陽就掛在外面的樹上。

一般人被倒掛會頭暈腦脹,但蘇陽不一樣,畢竟是從小掛到大的,早習以為常了。

銀川公主拿著鞭子走過來,丫鬟跟在后面又拉又勸。

公主氣頭上不理智,她們這些丫鬟得理智啊。

不過北漠公主的丫鬟就四個,院子里更多的還是東鄉侯府的丫鬟婆子。

但拉人勸架的只是北漠公主的丫鬟。

幾個丫鬟心急如焚啊。

沒見過東鄉侯府這樣的,她們公主要打他們少爺了,也不知道過來勸著點。

不勸就算了,還有停下不干活一臉看熱鬧的。

這樣的下人在北漠皇宮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四個丫鬟攔著銀川公主,銀川公主寸步難進,連手里的鞭子都被搶走了。

銀川公主氣道,“進了東鄉侯府,你們都不聽我的話了是不是?!”

“你們還拿不拿我當公主了?!”

丫鬟們惶恐,“奴婢們知罪,但公主不能打駙馬啊。”

“什么駙馬?!”銀川公主氣道。

“他已經把我休了!”

蘇陽吊在那里,聲音接連蹦出來,“休書不算數!”

丫鬟們瞬間得到了鼓舞,“駙馬爺都說休書不算數了。”

銀川公主指著蘇陽,“你們是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奴婢……奴婢們聽皇上的,”一丫鬟忙道。

“皇上希望公主和駙馬能和睦相處。”

丫鬟聰明,這么說銀川公主就無話可說了。

她們雖然是銀川公主的貼身宮女,但公主都得聽皇上的,何況是她們這些小宮女了。

銀川公主氣的炸毛。

同樣都是公主,誰要是欺負鎮北王世子妃,她的丫鬟拿著鞭子就往外沖了,攔都攔不住。

她倒好,她自己上場,丫鬟還拖后腿!

銀川公主臉被蜜蜂蜇腫未消,一生氣,疼的更厲害。

蘇陽心疼道,“你們別攔著她,讓你們公主抽幾鞭子消消氣。”

丫鬟們,“……。”

駙馬爺都發話了,她們還攔著做什么?

只盼著公主多抽他幾鞭子才好呢。

四個丫鬟麻溜的讓開。

被搶走的鞭子也回到了銀川公主手中。

銀川公主差點沒活活氣吐血。

她是希望丫鬟把路讓開,把鞭子還給她。

可不是希望是蘇陽發話,丫鬟們才這么做的!

她這個公主的威嚴還比不上欺負她的東鄉侯府二少爺。

這是在打她這個公主的臉。

銀川公主不止想抽蘇陽了,連丫鬟她都想一并抽了。

手握著鞭子,銀川公主走到蘇陽跟前,要打下去。

手倒是抬起來了,鞭子卻遲遲沒有甩出去。

蘇陽那張臉實在是太慘了。

先前在涼亭,他護著她,才被蜜蜂多蜇了幾口,不然不會這么慘。

就這么抽蘇陽,銀川公主有點下不去手。

可就這么放過蘇陽了,她不甘心。

她冷哼一聲,“你讓我抽你,我就抽你,本公主豈是你能使喚的?!”

蘇陽,“……。”

他笑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抽我。”

嘴硬不過是掩飾內心的軟弱。

他看上的女人,怎么能不善良?

銀川公主氣的手心都癢癢。

東鄉侯府的丫鬟婆子嘴角狂抽。

二少爺還是改不了習慣找打的毛病,他這不是激將銀川公主抽他嗎?

不知道她們這位新進門的二少奶奶會不會下手抽二少爺?

銀川公主是想抽蘇陽,但她貴為公主,還真沒怎么碰過鞭子,她怕自己下手沒輕沒重。

但就這么放過蘇陽,那是不可能的。

東鄉侯府的人不好欺負。

她北漠公主也不是好欺負的。

銀川公主低聲吩咐了丫鬟幾句。

丫鬟愣住,“公主……。”

“快去拿來,”銀川公主催道。

丫鬟能怎么辦?

公主不在東鄉侯的地盤上抽東鄉侯的兒子,她們就心滿意足了。

至于其他的——

也是該讓駙馬爺知道公主也不是好惹的。

丫鬟們拿了一捆香來。

銀川公主點上,插在香爐里。

蘇陽,“……!!!”

上百根香一起點燃,煙直個往蘇陽鼻子里鉆。

東鄉侯府的丫鬟婆子們驚呆了。

沒想到銀川公主會用這樣的辦法治二少爺。

二少爺不怕鞭子抽,可這煙熏卻是抵抗不了的。

果不其然,不過片刻,蘇陽眼淚就都給熏出來了。

噴嚏一個接一個。

銀川公主聽的是渾身舒坦。

讓你得罪本公主!

不給你點顏色看看,還真當本公主是軟柿子想捏就捏了。

蘇陽扛了會兒,奈何煙越燒越旺,他實在扛不住了。

“我錯了,”蘇陽求饒道。

回應她的是銀川公主的冷哼。

蘇陽眼睛都熏的睜不開了。

他看向銀川公主的丫鬟們。

丫鬟們能怎么辦,駙馬爺求助,她們不能當做沒看見啊,趕緊上來勸銀川公主道,“公主,熏了半盞茶的時間了,不能再熏了。”

“是啊,駙馬爺擅長弓箭,萬一把他眼睛熏壞了,后果就太嚴重了,”丫鬟擔憂道。

“那時候不說東鄉侯了,就是皇上也會生氣的。”

這個皇上是指北漠王。

北漠王可是喜歡極了蘇陽這個女婿,不然不會把公主嫁這么遠。

銀川公主才不管自家父皇生不生氣。

父皇不生氣,她還生氣呢!

但丫鬟說把蘇陽眼睛熏壞,她有點不安,“會熏壞眼睛嗎?”

四個丫鬟齊點頭。

不管是不是,點頭總不會有錯。

銀川公主狠狠的瞪了蘇陽一眼,轉身離開。

丫鬟們松了口氣,銀川公主前腳走,后腳她們就把熏香爐移開了。

蘇陽眼睛難受還沒法擦一下。

真的。

他寧肯多挨十鞭子也不想被熏。

女人生起氣來也太可怕了。

難怪他娘他大嫂一生氣,爹和大哥就慫了。

這不慫還能有活命嗎?

銀川公主熏蘇陽的事一陣風傳遍東鄉侯府。

對此事,大家看法很統一。

新來的二少奶奶很不錯,大家很喜歡。

東鄉侯夸贊道,“這懲治人的法子不錯,回頭多買點香放府里,以備不時之需。”

不用東鄉侯吩咐。

下人已經在去買香的路上了。

“把陽兒放了,讓他送銀川公主去行宮住一晚,明日接她回府拜堂,”東鄉侯吩咐道。

蘇陽還不知道明天就要拜堂。

一晚上他的臉未必能恢復如初啊。

他可不想第二天頂著張被蜜蜂蜇腫的臉,一身喜袍穿街過市,成為街頭巷尾的笑談。

但早點成親又是他所期盼的。

被放下來后,蘇陽呲牙咧嘴的進屋。

銀川公主坐在床上生悶氣呢,主要還是自家父皇和皇姐。

還是大皇兄好。

最疼她的只有大皇兄了。

要是他在,決計不會讓人這么欺負她的。

蘇陽走上前,還沒開口,銀川公主撇過臉去,不理會他。

蘇陽走到她跟前,銀川公主又撇到左邊。

蘇陽站到左邊。

銀川公主那個氣啊,她干脆盤腿坐到床上,留給蘇陽一個后腦勺。

丫鬟們捂嘴偷笑。

蘇陽,“……。”

這是有多不待見他?

他轉身看向丫鬟,擺手道,“你們先退下吧。”

丫鬟們看向銀川公主,她們得聽公主的。

只是銀川公主背對著她們,丫鬟們就當銀川公主默許了,福身退下。

“把門帶上,”蘇陽道。

門吱嘎聲傳來,蘇陽把銅鉤上掛著的紗帳解下,銀川公主看著他道,“你干嘛?”

“圓房啊,”蘇陽理直氣壯。

銀川公主哪還坐的住,當即要下床來。

這回,是蘇陽攔著不讓了,“你剛剛面朝內,這不是邀請我到床上去和你聊嗎?”

銀川公主想咬死蘇陽了。

她那是不想看見他,不想和他說話!

這都被他歪解成什么樣了?!

蘇陽是在東鄉侯和唐氏雙重打壓下蹦大的,銀川公主哪可能是他的對手?

她要不忘了休書的事。

他就親到她忘了這事為止。

銀川公主能怎么辦?

眼前人是說得出就做得到的。

除了答應明天上花轎,她別無選擇。

銀川公主答應了,蘇陽這才放開她,道,“我送你回行宮歇息,明日我去行宮迎娶你過門。”

銀川公主迫不及待要離開。

只是出東鄉侯府的時候,見蘇陽翻身上馬,她盯著蘇陽的臉,“你……你就這樣上街?”

蘇陽摸著臉道,“來人,給我拿個面具來。”

其實,這樣上街也沒事。

他不是第一次。

不止他,九皇子他們哪個沒鼻青臉腫的上過街,大家都習慣了。

不過銀川公主覺得不合適,他戴個面具就是。

只是侯府大門沒小廝,喊了也沒人理會。

蘇陽轉身回府。

剛轉身,銀川公主飛快的翻身上馬,一夾馬肚子就跑了。

雖然屈服了,但那只是暫時的。

在東鄉侯府里,她逃不掉。

如今出了東鄉侯府,休想她會乖乖的上花轎嫁人跳東鄉侯府的火坑。

蘇陽早料到她會跑,雖然本事不大,但氣性可真不小。

他轉身追去。

他甚至都沒騎馬。

銀川公主騎馬跑,他飛上屋頂,一路追。

有一種打擊,是你騎馬都沒人家兩條腿跑的快。

街上人多,銀川公主縱馬狂奔,人仰馬翻。

眼看就要撞到一個老婦人了,銀川公主嚇的臉色刷白。

蘇陽飛坐到她身后,一把勒緊韁繩,直接從老夫人頭頂上飛了過去。

銀川公主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腹中。

蘇陽摟著她的腰,把礙事的斗篷扔了,騎馬帶著她穿街過市。

街上認得蘇陽的人不少,甚至有不少人是看著他長大的,世家子弟從小就逛街的還真不多,尤其蘇陽一逛街都是和九皇子他們一起。

有些小攤販見蘇陽騎馬過來,都和他打招呼,還有世家子弟靠著酒樓窗戶打趣他,“蘇二少爺逃婚回來了?”

“回來了,”蘇陽笑道。

“這是我媳婦,北漠銀川公主。”

世家子弟愣住,忙道,“恭喜,恭喜。”

“明兒補辦喜宴,記得來我府上喝杯喜酒,”蘇陽邀約道。

“一定,一定。”

蘇陽帶銀川公主穿街過市的一路就是他打招呼的一路。

整條街的人都在知道北漠銀川公主臉黑了。

銀川公主被桎梏在蘇陽懷里,別說下馬了,動都動不了。

銀川公主咬牙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什么也不想做。

只是想抱著她逛逛街。

不過她一定要個理由,他倒是可以給她找一個。

蘇陽起了玩鬧心,朝銀川公主脖子吹氣。

銀川公主脖子倏然紅透,耳畔是蘇陽醇厚如酒的嗓音,帶了魅惑和欠揍傳來,“帶你走這么一遭,整個京都就都知道你北漠銀川公主已經是我的人了。”

“你就算逃回北漠,也沒人敢娶你了。”

銀川公主氣的磨牙,蘇陽笑聲爽朗肆意。

到了行宮,蘇陽翻身下馬,再把銀川公主扶下來。

北漠使臣在行宮前等候。

銀川公主臭了張臉進去,但因為她臉黑,北漠使臣不敢看她,臭臉色自然也就沒人知道了。

北漠使臣一口一個“駙馬爺”,喊的銀川公主火大,蘇陽心情燦爛。

銀川公主粉拳握緊,抬腳往前,被一使臣喊住,“公主,南臨剛剛送了信來,是荊山公主給您的。”

皇姐?

銀川公主高興起來。

但這樣的高興只維持了一瞬間,一想到荊山公主騙她,銀川公主的喜悅煙消云散。

但送過來的信,銀川公主還是接了。

入目四個大字——

皇妹親啟。

和以往的信沒什么區別,但心境不同了。

她倒要看看皇姐給她的信上寫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