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吏部尚書府離開后,蘇陽就去了鬧街。
周大少爺他們還在酒樓處,并未離開。
小廝站在窗戶處,看到蘇陽騎馬,忙道,“駙馬爺過來了。”
三人涌向窗戶,就看到蘇陽騎馬過市,豐神俊朗,器宇不凡。
鄭大少爺把周大少爺和孫大少爺往后拉,然后縱身一躍,從窗戶跳了下去。
周大少爺和孫大少爺也先后跳了下來。
他們都好奇蘇陽此行去說服吏部尚書的結果啊。
事關他們親爹的前程,不能不上心。
要是真能把吏部尚書拉到他們陣營來,無疑是給他們爹吃了顆定心丸,看他們也能和顏悅色三分。
周大少爺上前,蘇陽從懷里摸出來一塊玉佩扔向他。
周大少爺隨手一接,道,“蘇兄給我玉佩做什么?”
“這是你和吏部尚書府李家三姑娘的定親玉佩,”蘇陽笑道。
“恭喜了。”
周大少爺懵了。
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直接把他砸暈了。
他……定親了?
他一個小小京兆尹之子和吏部尚書的嫡女定親了?
“蘇兄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周大少爺不敢置信道。
蘇陽一臉“我能開你的玩笑,我能開人家李三姑娘的玩笑嗎”的神情。
周大少爺這才敢相信這不是開玩笑。
鄭大少爺和孫大少爺兩人羨慕妒忌了。
“吏部尚書怎么就看上周兄你了?”兩人異口同聲問道。
蘇陽翻身下馬,一盆冷水朝他們三潑過來,“吏部尚書對你們三都沒什么印象。”
“之所以選了周兄,是看上他爹了。”
周大少爺,
“我們兩是被自家爹拖后腿了?”鄭大少爺望著孫大少爺,嗓音飄的厲害。
蘇陽拍著他們兩的肩膀道,“好了,你們也不用太羨慕。”
“等這樁差事了了,皇上必定會重用你們兩的爹,到時候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指不定到時候娶的弟妹比李三姑娘身份還要高。”
蘇陽說的不是匡人的話。
瞬間,鄭大少爺和孫大少爺就不羨慕周大少爺了。
兩人同周大少爺道賀,周大少爺還挺不好意思。
吏部尚書對他都沒什么印象,居然蘇兄去提親,他就答應了,總覺得太草率了些。
確實草率了些,至少吏部尚書夫人知道后,火急火燎的去找吏部尚書抗議了。
她不知道周大少爺為人如何,只論身份,他僅僅只是一個京兆尹之子啊。
就算是駙馬爺提親,不能不給面子,也不能就這么隨意的把女兒許出去吧?!
她捧在手心里養大的女兒,她絕不同意!
吏部尚書夫人急紅了眼,吏部尚書望著她道,“我的女兒,我能不疼嗎?”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駙馬爺是大齊東鄉侯的兒子,周大少爺能和他交好,必定有過人之處。”
“皇上把戶部尚書侄兒殺人一案交給駙馬爺去查,是刁難他,也是想借駙馬爺的手將戶部尚書一黨連根拔起。”
“周大人如今只是個小小京兆尹,可他背靠駙馬爺,前程不可限量。”
吏部尚書夫人望著吏部尚書道,“能扳倒戶部尚書嗎?”
“我看駙馬爺那架勢,不像是鬧著玩的,”吏部尚書道。
吏部尚書夫人擦掉眼淚道,“我不管,女兒是我捧在手心里疼大的,你這么草率的就把她親事定下了。”
“我讓你反悔,也不大可能了,但你要保證女兒過的好,不然我跟你急。”
吏部尚書連連點頭。
吏部尚書夫人瞪了他一眼,邁步走了。
屋外,李三姑娘正好在,聽到腳步聲往外,趕緊帶著丫鬟走了。
她和周大少爺的親事是在大門口定下的,丫鬟婆子都聽見了。
那定親玉佩是蘇陽準備的,一塊給了吏部尚書,一塊帶走了。
丫鬟們都覺得京兆尹的兒子配不上她們家三姑娘,急急忙去稟告李三姑娘知道。
李三姑娘一路小跑著到了書房,正好見自家娘進去,便和丫鬟躲在屋外偷聽。
吏部尚書一席話說服了自己的夫人,也說服了自己的女兒。
怕被娘問起,李三姑娘這才跑的。
周大少爺定親大喜,急著回府把這個好消息稟告周老爺和周夫人知道。
周大少爺說這事的時候,周老爺正在喝茶。
聞言,是直接被茶水嗆了喉嚨,咳嗽不止。
“你說什么?”
“駙馬爺給你定親了?”周老爺一邊咳嗽一邊問。
周夫人比周老爺更急。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記岔了,問丫鬟道,“我記得吏部尚書府嫡出的姑娘是四姑娘還是三姑娘?”
“奴婢記著好像是三姑娘,”丫鬟謹慎道。
雖然大少爺很好,可娶吏部尚書府嫡姑娘好像不大可能啊。
周夫人望著周大少爺,“是娶吏部尚書府嫡女?”
周夫人問的有點虛。
她總覺得可能是弄錯了,是以沒有那么驚喜。
娶吏部尚書的庶女也算是吏部尚書的女婿了,但庶女的教養遠比不上嫡女。
如果可以,周夫人寧肯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嫡女,而非高門大戶的庶女。
周老爺笑道,“駙馬爺出面保的媒,怎么可能是庶女?”
要是庶女,他兒子也不至于這么高興。
這回周夫人是真欣喜了,“我們周家這回是真走了鴻運了。”
周大少爺則道,“這鴻運是我挨打換回來的。”
明顯是在抱怨周老爺打他的事。
周老爺瞪了他一眼,“沒學到駙馬爺的本事,倒跟著駙馬爺學會了找揍!”
周大少爺,
四下丫鬟們是想笑不能笑,快要憋瘋了。
京兆尹府大少爺和吏部尚書府嫡女定親的事,很快就傳遍了京都。
不少人對這樁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持懷疑態度。
但因為牽線的是蘇陽這個駙馬爺,再加上周大少爺他們幾個經常跟著他混,添了幾分可信度。
京兆尹官職不高,可駙馬爺身份尊貴啊。
大齊東鄉侯的兒子的好兄弟配吏部尚書的女兒還是可以的。
再加上有人問鄭大少爺他們,他們道,“這事是真的。”
很快,這事就傳進宮了。
北漠王,
北漠太子,
北漠王抬手扶額。
那是一股壓制不住想揍女婿的沖動啊。
讓他去查戶部尚書侄兒一案,他倒好,兩手一推,把案子全推了出去,自己卻干起了牽線拉媒的事。
清閑成這樣,真叫人恨不得打的他半個月都下不來床才好。
等等!
“是誰和京兆尹的兒子定親的?”北漠王問道。
“是吏部尚書府三姑娘,”宮人回道。
北漠王忽又笑了。
不愧是東鄉侯的兒子。
真是只狐貍。
周老爺得知兒子定親后,就讓周夫人備了厚禮,親自到行宮道謝。
蘇陽便把從吏部尚書那里得到消息告訴周老爺。
讓他往戶部尚書是北漠郕王舊臣上頭查。
這事還真出乎京兆尹的意料,當年北漠郕王是打著救北漠王的旗號向南梁借兵的。
即便知道他野心勃勃,但聲名在外,也不能拿他怎么樣。
直到后來才揭穿郕王的陰謀,而那時候他手下的舊臣大多逃的逃,躲的躲,并沒有像其他逆臣那般失敗而牽扯甚廣,血流成河。
“要駙馬爺的猜測是對的,有了方向可查,扳倒戶部尚書指日可待,”京兆尹道。
京兆尹走后,蘇陽不大放心。
既然吏部尚書選擇和京兆尹府上聯姻,說明他很確定戶部尚書就是郕王遺臣。
一旦打草驚蛇,戶部尚書必定會痛下殺手。
京兆尹府蘇陽去過,那守衛……
滅周家滿門輕而易舉。
不放心,蘇陽去找北漠太子,讓他暗中派人護著點幾個兄弟家。
北漠太子倒不反對,京兆尹幾個要真能解了自家父皇的心頭之患,重用是遲早的事。
讓他們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對自己有百利而無一害。
派人去不過三天,北漠太子就知道蘇陽的安排有多周到了。
夜黑風高,刺客闖入了京兆尹府上。
若不是早有安排,后果不堪設想。
一地的尸體,血流遍地,嚇的周夫人臉色刷白,周老爺也后背濕透。
那些刺客用的刀劍上都有記號,直指戶部尚書。
戶部尚書得知這事后,第一時間進宮向北漠王叫冤。
皇上把他侄兒一案交給了駙馬爺,駙馬爺托付京兆尹他們查這個案子。
他一直盼著這案子能早日查清,還他侄兒一個清白。
如今卻有人趁機落井下石,殺人嫁禍,請皇上務必還他一個公道。
人是誰派去的,北漠王心知肚明。
但不得不說戶部尚書夠聰明,可惜他碰到的對手是東鄉侯的兒子。
北漠王擺手道,“朕相信你是冤枉的。”
“但現在證據都指向你,駙馬急于回大齊,要公事公辦,朕也不能太偏袒你。”
“現暫停你戶部尚書一職,禁足府中,直到這案件查清為止。”
戶部尚書臉色一白。
他沒想到北漠王會禁足他。
一旦被禁足,他怎么和朝中其他大臣聯系?
可北漠王都發話了,由不得他不聽。
戶部尚書將官帽摘下,然后告退。
戶部尚書前腳回府,后腳尚書府就被團團包圍了。
沒有駙馬爺允許,在案子查清之前,戶部尚書府只許進不許出。
這一禁足,就是七天。
這七天,蘇陽的日子過的很輕松。
他并不著急回大齊。
急的是戶部尚書一黨,沒人能進戶部尚書府,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
朝中向著戶部尚書的人有些動搖了。
再加上吏部尚書和京兆尹結親,剩下鄭大少爺和孫大少爺就成了香餑餑了。
不到七天,兩人的親事就定下了。
他們從來沒想過,親事會定的這么快。
他們能說自己未婚妻長什么模樣都沒印象嗎?
而且最奇葩的是,兩人未婚妻還是閨中好友。
鄭大少爺想知道自己未婚妻長什么模樣,想趁著她出門的時候結識下。
正巧他未婚妻去檀香寺上香,還約了孫大少爺的未婚妻一起去。
多好的機會啊,鄭大少爺便拉著孫大少爺陪他一塊兒去。
兩人興致勃勃的趕去見自己的未婚妻。
結果——
把未婚妻認錯了。
你和我的未婚妻相談甚歡。
我和你的未婚妻情投意合了。
可憐他們高高興興的介紹兄弟給未婚妻認識,結果發現弄錯了。
那場面是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實在不知道怎么辦的他們,愁眉苦臉的找到蘇陽跟前。
蘇陽這輩子沒佩服過什么人,這回是真佩服他們了。
蘇陽笑的腮幫子都疼。
周大少爺更是直揉肚子。
鄭大少爺苦了張臉道,“蘇兄、周兄,你們能不能待會兒再笑,倒是快幫我們想想辦法啊。”
“還能想什么辦法?只能把親事換了啊,”蘇陽道。
這其實也是他們兩的想法。
只是他們兩個誰也不敢回去和自家爹娘提,怕又打廢掉一雞毛撣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事傳出去丟人啊。
“是不丟臉重要還是娶到意中人更重要?”蘇陽問道。
“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嗎?”孫大少爺嗓音飄忽道。
蘇陽笑道,“兩全其美的辦法我沒有,兩全其爛的我有不少,你們要嗎?”
兩人互望一眼,硬著頭皮道,“丟臉就丟臉吧。”
然后——
他們兩就淪為北漠最大的笑柄了。
蘇陽設宴把鄭老爺、孫老爺以及他們的親家都請到酒樓,把檀香寺的事和他們一說。
蘇陽坐著,鄭大少爺和孫大少爺兩站著,那是恨不得鉆地縫啊。
鄭老爺只恨手邊沒雞毛撣子,不然非得打的兒子上躥下跳不可。
去偷看未婚妻已經是出格了,他還把未婚妻認錯?!
他怎么不直接把他們活活氣死?!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一想到這事傳開,會笑掉多少人大牙,鄭老爺就恨不得把兒子打死算了。
可事情都發生了,再生氣也沒用了,只能將錯就錯,各自退親,然后再定親。
再然后——
回家打兒子。№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