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記事

第四十七章 身孕

云初太想出宮了,早點出宮,就能在宮外多待上一時半刻,一著急,就容易丟三落四,記得帶顏寧給冀北侯府的禮物,卻忘了帶上自己的那份。

走到半道上,才想起來,也顧不得宮規,四下沒什么人,她輕提裙擺往回跑,這一跑,落入了齊王的眼。

宮里的宮女多循規蹈矩,唯恐行差踏錯,大家閨秀自持身份,更是壓著裙擺走路,別說跑了,走都慢吞吞的。

再加上云初容貌姣好,就更惹眼了,齊王進宮是為見太后,但這會兒他并不急了,直覺告訴他那丫鬟會原路返回。

他就站在假山旁守株待兔。

等了不到一刻鐘,云初就拎著東西回來了,她滿心歡喜,結果被一只手執玉扇的手擋住了去路。

要不是云初反應還算靈敏,真就朝人胳膊撞去了。

云初一身宮女打扮,盡量把容貌化丑,不然自己太顯眼,可就是這樣,容貌也不是尋常宮女能比的,齊王看她只覺得漂亮,外加一點點眼熟,并不知道云初就是文遠伯府大姑娘,但云初一眼就把他認了出來。

云初福了福身,邁步就走,齊王攔住不讓,“撞了我,一句賠禮也沒有,是不是太過失禮了?”

明顯是找茬了,她根本就沒有撞到他。

云初不想多事,說一句對不起又死不了人,她乖乖賠禮,齊王搖著玉扇道,“賠禮的這么敷衍,心不甘情不愿。”

云初急著出宮,正好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她忙道,“齊王妃……。”

齊王轉身望去,只有幾個宮女走過來,哪有齊王妃的人影?

等他再回頭,云初已經跑的遠遠的了。

齊王再怎么樣,也不敢在宮里追一個宮女,做出這么有失體統的事來。

“好一個聰明的宮女!”齊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見齊王沒追上來,云初松了口氣,但眉頭卻擰的緊緊的,自打進宮后,她一向循規蹈矩,從來沒有招惹過齊王啊,為何齊王會針對她?

就算太后要除掉她,也不會讓齊王動手才是……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去冀北侯府,宮女出宮是沒法坐馬車的,出了宮,為了節省時間,云初叫了駕馬車。

只是沈鈞山并不在府里,云初有點失望,冀北侯夫人問顏寧在宮里的情況,有云初陪著她,冀北侯夫人放心多了,但她是拿顏寧當親生女兒看的,顏寧嫁的又是皇上,不能時時知道顏寧的情況,冀北侯夫人總擔心她會出事。

云初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冀北侯夫人點頭道,“在宮里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在宮里,即便有皇上護著,也要萬事小心,只可惜鈞山去萬堂山瀑布處練武去了,不然讓他送你回宮。”

冀北侯府人多的事,送云初回宮叫兩個小廝就行了,這么說,只是委婉的告訴云初沈鈞山人在哪里。

這時辰不算晚,去一趟萬堂山也來得及,顏寧少她一天陪伴也無妨,畢竟云初也不可能在宮里陪顏寧一輩子。

云初告辭后,就出了冀北侯府,沈大少爺連馬都給她準備好了,騎馬比坐馬車快,云初會騎馬,當初要不是偷了沈鈞山的馬,也不會結緣。

沈鈞山在瀑布處訓練,水霧朦朧,看不清人,只隱約看到一道清秀身影走過來。

看清楚是云初,沈鈞山心底抑制不住的激動,他往前走了一步,又退了回去。

訓練不能斷。

云初就站在一旁看著他,見瀑布下有魚,她卷起裙擺抓魚。

生火。

烤魚。

當初從梁州進京,云初吃了不少苦頭,也學了不少本事。

誰也不知道將來還會不會有這樣的遭遇,云初有意識的鍛煉自己單獨生存的本事,燒火做飯都攔不住她了。

香噴噴的魚烤好,沈鈞山也訓練好,需要歇息了。

他渾身濕漉漉的坐到云初身邊,拿去魚就吃,道,“手藝不錯。”

云初看著他坐在石頭上,不一會兒,地上就一灘水了,她道,“風大,這樣不會著涼嗎?”

沈鈞山失笑,“習武之人,哪那么容易生病?那邊有鹵牛肉和酒。”

云初隨著沈鈞山手指向的方向,果真看到了一食盒,不由的有點愣神,她先前怎么沒發現?

她把食盒拎來,里面有三盤子菜,外加兩大碗米飯以及一小壇子酒。

這是沈鈞山的午飯,沈鈞山每天天不亮就出府訓練,他的早飯和午飯由小廝送來,晚飯則回府吃,夜里要么直接倒床就睡要么看會兒兵書再睡。

一整天安排的滿滿當當的,連進宮的時間都擠不出來,云初能來瀑布找他,天知道他有多欣喜。

只是他的欣喜,云初看不見,哪怕這條魚太咸了,他也全吃光了。

云初自己吃的時候,咸的吐出來,“這么咸,你怎么全吃了?”

沈鈞山從她手里接過魚,道,“吃咸點無妨,喝水方便。”

云初都被他打敗了,她對自己的手藝很自信,怎么就都放了鹽呢。

云初沒吃午飯,不過她帶了糕點來,吃了兩塊,沈鈞山要把飯分她一半,云初沒吃。

訓練耗費體力,她怎么能吃他那份,若不是為了幫文遠伯府,他也不會開罪太后,把自己的親事給搭進去,他加入飛虎軍一來是因為他的理想抱負,二來就是想借此推脫太后,暫緩迎娶孫六姑娘過門。

不然以他冀北侯府二少爺的身份,要上邊關打仗,不是一定要加入飛虎軍不可。

陪他吃完飯,云初就要回宮了,沈鈞山看著她道,“不能再多待會兒嗎?”

云初搖頭,她也不想走,“今兒太晚了,我改日再來看你。”

這個改日,已經是十天之后了。

云初再來的時候,沈鈞山關著膀子在石頭上練槍,云初看的面紅耳赤,上回雖然渾身濕透,好歹穿了衣服的。

她轉身要走,沈鈞山哎呦叫疼,云初趕緊去看他,“你怎么了?”

“餓了,想吃魚,”沈鈞山道。

云初恨不得捶他。

當然,她確實捶了,沈鈞山銅皮鐵骨般的身子,敲上去,他不疼,云初手疼。

沈鈞山悶笑,云初還怕耽誤他訓練道,“你就當我不在,我去抓魚了。”

云初從石頭上跳下去,去水里抓魚,好半天功夫才抓到一只食指長的魚,小廝躲在暗處,輕易不露面,實在是看不過眼了,這么小的魚,開膛破肚再一烤,估摸著就只剩下魚刺了,默默抓了一竹簍的魚拎過來。

云初有點不好意思,趕緊把魚收拾干凈,把火生起來,這回她多帶了些調料來,魚烤的香噴噴的。

沈鈞山聞著味道,“比上回長進不少。”

“我找御廚學了好幾天,這回肯定不會咸了,”云初道。

云初還拿了條給小廝,感謝他幫忙抓魚,小廝都有些惶恐,沒辦法,自家二少爺那嫌棄的眼神,明擺著責怪他吃了他一條魚。

沈鈞山吃著魚道,“表妹也學烤魚了?”

一猜就準。

云初學烤魚,顏寧也跟著學做給皇上吃。

皇上那叫一個高興啊,以至于太興奮,被魚刺給卡了喉嚨,吃饅頭喝醋都不管用,最后還請了太醫……

每十天,云初就出宮看沈鈞山一回。

只是在河邊久了,難免有濕鞋的時候,抓魚的時候,不小心腳下一滑,栽水里頭了。

這一栽,渾身濕透。

光是弄干身上的裙裳就花了一個多時辰,再加上崴腳,等沈鈞山送她回宮,宮門已經關嚴實了。

沈鈞山也不想送她回宮,云初則怕顏寧擔心她會出事,沈鈞山道,“我已經讓小廝給表妹送信了,她知道你會晚些回宮,也知道你崴腳了。”

把云初帶回冀北侯府,肯定不行,所以兩人住的客棧。

云初睡床,沈鈞山打地鋪。

云初看著他,“你確定不回冀北侯府,要在地鋪上睡一晚?”

“讓我回冀北侯府,我肯定愿意睡地鋪,”沈鈞山道。

“不過你要讓我睡床,那我肯定不愿意打地鋪。”

他撐著腦袋看著云初。

越說越沒正形了,云初紅著臉背過身去,留給他一后腦勺。

沈鈞山真老實的睡了一晚上的地鋪,訓練太累,他倒是想爬上榻,可他怕萬一控制不住自己,什么都沒敢做。

反倒是云初,翻來覆去睡不著,借著微弱燭火看了沈鈞山大半夜。

第二天一早,沈鈞山就把云初送到宮門口了,看見她進宮,他才離開。

云初是顏寧身邊最得力的宮女,她出宮一夜未歸,太后和寶妃都派人盯著呢,再加上是沈鈞山送她回來的,流言蜚語一下子就傳開了。

云初是顏寧的左膀右臂,行事又謹慎小心,很難抓到錯處,太后想除掉她都找不到機會,再者她是文遠伯府大姑娘,只是進宮陪顏寧,算不得是宮女,不是大錯,想處死她幾乎不可能。

眼下這么好的機會,太后怎么會錯過,趁機逼顏寧送云初出宮,別哪天肚子都大了。

這話真真是羞辱人了,云初直接氣哭了,她知道自己落人口舌了,但這樣的話太傷人,更傷顏寧的臉面,云初第一次頂撞太后,“冀北侯府二少爺只是念我崴腳,送我回宮,太后若是懷疑我的清白,大可以讓嬤嬤檢查!”

“若我真做出丟了云妃顏面的事,太后只管派人通知文遠伯府來領我的尸體!”

太后被頂撞的半晌回不過神來,云初可不是尋常人,她是狠的下心滾釘板告御狀的人。

太后哪敢讓嬤嬤檢查云初清白,弄不好,這倔丫頭真和她爹一樣一頭撞死。

正好齊王來了,他找云初找了好些天了,沒想到她是云妃的丫鬟,是文遠伯府大姑娘。

齊王幫忙打圓場,太后就把顏寧和云初都打發走了。

太后找齊王來,問道,“我怎么聽說齊王妃這幾日身子骨不大好?”

齊王道,“應該沒什么大礙,我要給她請太醫,她都說不用。”

太后瞪他,“不讓你請就不請了?待會兒帶個太醫回去。”

太后怕齊王妃是得了什么難以啟齒的病,女兒家臉皮薄,在所難免。

齊王妃確實怕見太醫,她嫁給齊王才幾個月,齊王對她就沒多少新鮮感了,背著她,敢調戲她的丫鬟了。

這還有些怕她,不敢過分,要是她病了,齊王還用得著顧及她嗎,便是她,自己不便伺候,還要寬厚大度的挑幾個丫鬟幫她伺候齊王。

齊王妃不敢掉以輕心,只是齊王帶了太醫回來,齊王妃推脫不掉,只能讓太醫把脈了。

來的太醫是太后的親信,想收買都不成,不過結果也出乎她意料,她是有了身孕了。

太醫道賀的時候,齊王妃還有點恍惚,“我有身孕了?”

齊王也喜不自勝,畢竟是他第一個孩子,他要做父親了。

太醫點頭,“是喜脈沒錯,只是王妃近來憂思過度,要放松心情,否則會影響胎兒。”

齊王妃差點沒哭出來,她要知道自己是懷了身孕,她用得著擔驚受怕被奪寵嗎?

只要生下世子,誰也別想撼動她的地位!

太醫得了重賞退下。

齊王派人進宮向太后報喜,太后高興的合不攏嘴。

正好寶妃也在,太后高興之余,不免潑寶妃的冷水,“齊王妃比你晚出嫁,都懷身孕了,你連房都還沒圓,多和皇上撒撒嬌不會嗎?”

太后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寶妃嫉妒的扭緊繡帕。

不過懷孕的是齊王妃,寶妃就算嫉妒,也沒有多少,不過一會兒就消了。

可過了沒幾天,顏寧在御花園嘔吐暈倒,太醫診出是喜脈,寶妃氣的在寢殿大發脾氣。

太后高興了幾天,被人潑了這么盆冷水,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她給云妃送的血燕窩,云妃日日服用,怎么還會懷上身孕?!

只怕云妃早就知道她在燕窩里動了手腳,吃的根本就不是她當初送的!

太后氣的一口銀牙沒差點要崩掉。

整個皇宮,最高興的莫過于皇上了,從給太醫施壓,治不好顏寧就要太醫的命,到知道懷身孕,重賞太醫,也著實把太醫嚇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