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已經腿軟了。
他們開車的,最常聽到一些神神怪怪的東西,這會兒這情況,分明是不太對啊!
這帝都周圍,哪有那么多又高又大又險峻的山啊!還有這這這……這天色,剛才明明晴空萬里的!
再一看手機,無信號了。
就問帝都區域,天氣不好沒信號,可能嗎?
司機戰戰兢兢說不出話來,就在此時,天邊又是一道猙獰可怖的閃電!
他渾身一抖,扭頭看著后座的錢董:“老板……”
錢董也懵了。
但是他好歹是老板,此刻摳住座椅,努力沉穩道:“穩穩穩、穩住!”
說著這話的錢董內心暴風哭泣:穩穩穩……穩不住啊啊啊啊!
黑暗中,有猙獰的枝條伸了過來。
錢董的悲慘無人得知,百花山莊終于因為玷污客人清白開除了至開業以來的第一位員工。
而從周五到周日換了三間房、并且越換越高級的李穎,成功把從太后那里要來的經費睡了個七七八八。
如今看著快遞員打包那一小筐黃瓜,想著自己要來的經費最終只換了這個,不由有點瑟瑟發抖。
但是……唉,酒店睡都睡了,到底跟太后還有血緣關系,她此刻當自己只是犯了每個女孩都會犯得錯誤——多花錢。
想來媽媽一定會原諒自己的……吧。
周一上午是九點鐘有課,他們六點起床回程,到校門口已經八點多了,干脆宿舍也沒回,直接去了教室。
教室里,程璐和盧芳芳已經等著了。跟他們一起的,還有一兜青椒肉包。
何槐:(﹡ˆoˆ﹡)
青椒的味道有點大,何槐不得不趕在上課之前匆匆解決掉,這才慢慢撤了封閉。而一聽這節課的內容……
又是自己不感興趣的。
唉……
她有點后悔,早知道自己當初應該去退學,去新東方學校的,據說那個學校教烹飪特別有名……
但是再一看聽得聚精會神的舍友們:……
阿槐大人沮喪的嘆口氣:好吧好吧,她,阿槐大人,愿意為友情犧牲的!
熬到中午下課,何槐正跟舍友們一起打算去食堂,卻發現門口站了一個人。
瘦瘦的,高高的,皮膚有些黑……
這誰?
程璐走在最前頭,猶豫片刻忍不住把目光轉向何槐:好像……是找阿槐的?
何槐也察覺到了:“你……有什么事?”
對面的男生張張嘴,卻沒發出聲音來。他眼眶一紅,忍了又忍:“你……請你幫幫我!”
何槐:???
她看來看去,沒發現這人自己熟悉啊!
正琢磨著,卻見對面的男生小聲說道:
“開學那天,是你提醒我,進學校只能一個人的!”
她這么一說,何槐倒是有印象了。
“你怎么變這么黑?”
她記得那是個白白的,有點丑的男生。
如今看來,居然只有一般般丑了。
男生:……
他低聲道:“學姐,我軍訓了。”
“哦哦哦。”
新生要軍訓的——想到這里阿槐大人就好遺憾,她來的不是時候,這種光明正大不上課還能曬太陽的日子,她居然錯過了!
她正暗自惆悵,就見一般般丑的男生正期待地看著她:
“學姐,請你幫幫我。”
眼看著似乎有什么特殊話題要開始,而對面的男生遲遲不肯多說,程璐等人立刻就懂了——
“走走走我們先去吃飯了,阿槐你先忙。”
何槐好想去啊,然而那個男生似乎是早有準備,此刻趕緊說道:“學姐我請你去吃烤鴨!”
何槐一跺腳,連忙對舍友們喊道:“給我也帶兩份!”
說完就期待地看著男生:“走吧,去吃哪一家……我的意思是,什么事?”
男生難得眉目輕松一點:“學姐,我叫路尤,那天你……”
路尤的運氣不怎么樣,但是聰明,所以哪怕父母早逝一直窮著,他也還是穩穩當當在上學。
但是自從上了高中以后,生活就變難了許多。
每次考試,他多多少少都要受傷,倒是不重,比如手臂摔腫了,比如突然受涼感冒,比如眼睛看不清,燙傷……
都是影響考試但是又不會太重的。
但是路尤是真的有本事的,最嚴重的一次,發燒燒了兩天,他也還是穩住了第一名——沒辦法,學校不收他一分錢,每個月還發500元補貼,所有輔助學習材料都從這補貼里出——但是這是有條件的,一旦成績落下,這錢他就拿不到。
沒窮過的人,就像他的同學,永遠不懂他為什么那么艱難還要考試。
還能考全校第一。
他們只是覺得他是個神人,學神級別的人物。
按理說學習成績太好,跟班里的普通學生是有距離感的,偏偏因為他又確實太倒霉,所以大伙兒連嫉妒之心都起不來——一個月大大小小總有那么兩三次考試,算下來一個月三十天,他受傷養傷的日子都得有一半,這還怎么讓人有情緒?
路尤原本都習慣了的。
但是從上高三開始,事情就開始越來越嚴重了。
——好好走在人行道上,突然就身體一歪差點被車撞。
——走在樓下,樓上但凡有花盆,必定要掉下來。
——在家熱油,油鍋都能自己莫名其妙翻出來,消防都出動了。
也是從這個時候,路尤覺得事情不太對——他不是倒霉,而是有人、或者其他什么東西在針對自己。
比如那次走路上,他很明顯能感覺到有人從左邊推了自己一把,然后摔出去又被人從右邊推了一把,不然就要被撞了。
花盆掉下那次,他又好像被人擋了一下,這才沒被砸到。
如果說以前的傷讓他習以為常,但是當事故升級到明顯能要命的時候,他就知道不對勁兒了。
但是他一個普通人,就算知道不對勁,也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暗自提防著。
直到有一天夜里,他下晚自習走在路上時,路燈閃爍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一個影子。
一個并不高大,但是卻讓他心中有股塵埃落定般感覺的影子。
與此同時,在馬路的對面,也還有另一個影子正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