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還沒張榜,這消息的來源定然不能敞開來說。
岳氏是知道鄔陶氏有些本事的,當下只客氣道,“能點案首那是再好不過,不過還得看提學的意思。”
“什么意思不意思的?”鄔陶氏笑起來,“這就是提學的意思!”
岳氏聽了這話,更覺得不妙了。是提學的意思,為何提前透漏出來,還經由鄔陶氏的口特特傳給她?
她不禁道:“這怎么說?犬子資質平平,府試也就是個次名,這回道試何其嚴格,他哪里就點了案首了?”
鄔陶氏向來覺得岳氏太過謙遜,雖然這也是她中意岳氏做親家的原因,不過這會兒,她替孟氏在提學處要來一個案首,這種為孟氏增光添彩的事,可不好藏著掖著,得讓孟家人知道才好。
她笑起來,靠近了岳氏兩分,“令郎自是不差,只是往前府試有那安丘魏生名頭太盛,提學不免猶豫。昨兒府上大老爺進了大理寺卿,我知道了,便告訴了提學,提學當即便定了,這案首之名,還是屬意令郎。”
她說著以團扇掩了半面,兩眼中邀功的意味卻掩都掩不住。
岳氏聽了不免怔怔,偏鄔陶氏還以為她是驚喜沒緩過來,自說自話地走了,滿面春光。
她這般張揚,想讓孟家的人記著她的好,這是便是岳氏要捂也捂不住。不多時,孟中亮就知道了。
他愕然,“什么意思?鄔家竟然為孟中亭點案首出力!誰才是他家女婿?!”
孟中亮自來覺得鄔陶氏出身商戶不入流,這下都替孟中亭出力,他這心里不由得煩厭這場親事幾分。
而岳氏這邊,喝了兩盞涼茶,揉了半晌太陽穴,把孟中亭叫到了房里來。
“亭兒,你可知親家夫人過來所為何事?”
孟中亭還不知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鄔陶氏又不是他的丈母娘,能有什么事與他有關?
“兒子不知道。”孟中亭撓撓頭。
岳氏看了他一眼,低頭飲了口茶,漫不經心道:“鄔家大夫人是來恭喜你點中了案首。”
“啊?”孟中亭一愣,轉瞬間轉驚為喜,剛要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忽然又怔住了,呆呆地問,“鄔家大夫人如何會知道?還沒出榜。”
岳氏見他沒被喜悅弄昏了頭,不由地心下稍安。
“鄔大夫人自有鄔大夫人的路子。不過她說,提學能點你做案首,倒也不是看重你學問文章,而是聽說你大伯父升了官。”
這一層直接被岳氏揭開亮在孟中亭眼前,孟中亭渾身僵在那里,臉色漸漸轉白,“怎么會這樣?”
岳氏看著心下疼惜。其實頭名次名有什么干系,但是若孩子被這一時的名次蒙蔽,爭一時之長短,今后則難有大作為。
提學點誰做案首,并非完全的公允,這里自然有提學的考量。可孟中亭要知道自己這個案首是怎么來的,才不致于因為一時勝出猖狂。
岳氏見他怔怔地站在那里,春筍一般蹭蹭上竄的個頭,讓他顯得清瘦不少,眼下他臉色青白,岳氏看著實在不忍,想將他攬在懷里安撫一般。
有些事只能看結果,能做的只有繼續往前走......
“娘!”
岳氏一怔,“怎么?”
孟中亭雙手緊攥,“我不想要這樣的案首之名!”
岳氏皺了眉頭,剛要勸他一句,忽的心思一轉,“那你想要什么樣的案首?”
“兒子想要真才實學的案首!”
岳氏不動聲色,“可你有什么辦法?再過兩日,就要出榜了。”
再過兩日就要出榜,能有什么辦法改變身在考棚不得出的提學的想法?
岳氏靜靜看著孟中亭,端起茶來慢慢飲,見他眉頭時緊時松,面上思索之意濃郁,并不言語。待到一盞茶吃完,見他一步上前,到了自己臉前來,“娘,兒子記得您能模仿外公的筆跡。”
岳氏一口茶差點嗆出來。
敢情這孩子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
“娘可以一試,你要如何?”
孟中亭沉了一口氣,“兒子想借外公的名義將那魏生的卷子討來,到時候兒子一看,就曉得自己當不當得這案首了。”
孟中亭的外公在朝野也是響當當的人物。提學謝淼既然能考量著孟月程升官,就把這個案首之位給孟中亭,那他必然也顧及孟中亭外公岳啟柳的名頭。
不失是個辦法。
岳氏不禁用別樣的目光打量自己的兒子,心里暗自點頭,嘴上提醒他道:“此法卻也險,你思量周全再辦。”
算是對孟中亭的認可和鍛煉了!
孟中亭鄭重應下,回屋思量去了。
從俠娘子的夏宅回來,謝淼又投入到枯燥的改卷排榜之中,但是讓他想不到的是,自竟然收到了來自岳啟柳的書信。岳啟柳可是布政使啊!官比自己不知道高了多少!
岳啟柳的字寫得好,曾經被今上贊賞過,他還有幸見過一回。當下看了岳啟柳的書信,雖說沒有小印,但是字跡好似不差,信里關心到了孟中亭的學業,這也尋常,但是竟然提出,要將考試中寫的最好的文章,謄抄一封給孟中亭觀摩學習。
這是什么要求?
謝淼一頭霧水。這回考試寫的最好的,就是魏銘那兩篇無疑。可他不是要點孟中亭做案首嗎?那孟中亭的文章應該就是最好的呀!再把魏銘的送過去,又算怎么一回事?
謝淼看了這封信,左思右想不得解。
難道,岳啟柳曉得自己外孫文章稍遜一籌?
可岳啟柳不是在江西任著布政使嗎?怎么關心起青州的外孫來了?
這到底是幾個意思啊?!
謝淼懷疑這信不是岳啟柳的手書,但是看了又看,與印象里好像不差的!
屋里放著冰鑒,謝淼出了一頭的汗。
他把孟中亭和魏銘的文章拿出來看,看來看去,不得不承認是魏銘更勝一籌。
他猜不透,也不敢一下封死了自己的退路,點案首這件事,可是他給孟月程示好的機會。
他想了一下,讓書吏來把魏銘的兩篇謄抄下來,自己另附了一張紙,說孟中亭的文章與這兩篇文章都是難得的好文。
文章謄抄好,又把自己的信附了上去,便著人偷偷送去了孟家。
孟中亭見著事成了,心中一定,在把文章打開一看,雖然謝淼沒有把文章是何人所做提在紙上,可他這么一看,就曉得是魏銘無疑!
府試之后,他就找來了魏銘的文章讀,上一次道試,更有不少人見到了魏銘之文,有記性好的考生背了下來,放到書肆傳閱,他也找人謄抄了一份來看。
如今再看這兩篇,文章大開大合,大氣磅礴,著眼不是一城一池,又沒有空中樓閣之感。
孟中亭前前后后通讀了兩遍,心里更踏實了。
他將文章交給了岳氏。
“娘,兒子之文,不及此文良多。這才是當之無愧的案首!”
他說完這話,再沒有考前考后的一絲焦慮,岳氏聽了更是禁不住道:“我兒長大了!”
母子兩個一同看了文章,討論了一番,又給謝淼回了話,意思已經十分明顯,孟中亭是當不得這次道試的案首的。
謝淼直嘆氣,他是真的想給孟月程示好啊!這下沒機會了!
翌日便出了榜,圓榜正中案首兩字,妥妥地寫著“魏銘”。
岳氏母子松了口氣,孟中亮得知禁不住驚喜。
鄔陶氏知道的時候,手一抖,一碗冰淘撒在了賬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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