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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十五年大年初一,在一片炮竹聲中邁步走了過來。
安丘縣的大年初一熱鬧非凡,新舉人家中都放了大紅鞭炮,綠亭村的魏府更是給村里的孩子們發了熱騰騰的包子饅頭。
魏銘一早就帶著小乙給田氏拜年,田氏激動地差點落淚,給兩人包了紅包,又往西山看去,“去年小七還在家里過年,今天雖說認了親,可我卻見不著了!”她不由地想到了以后,“唉,只怕過兩年小七嫁了人,更是見不到面了。”
小乙跳起來說不要,“怎么見不到姐姐面了?姐姐不嫁人!”
“姐姐怎么可能不嫁人呢?”田氏抱了女兒,“姐姐要嫁人,哥哥也會給你娶個嫂子過來的!”
“那哥哥不能把姐姐娶回家嗎?!”小乙直接道出了田氏的心聲。
可是田氏拿不準魏銘和崔稚心思,她去看魏銘,還以為又跟往常似得,魏銘含混過去了,不想今日看去,卻見魏銘伸手摸了摸小乙的腦袋,“你這說法哥哥記著了,回頭問問你姐姐,愿意不愿意。”
他開玩笑似得說著,但是田氏知道,魏銘是言出必行的人,他既然這么說,那就說明這事還真有譜了!
“木子!”田氏又驚又喜。
田氏這么大的反應,倒讓魏銘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清了一下嗓子,“嬸娘放心,我盡力。”
他盡力的事,還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當下田氏和小乙都興高采烈起來,而西山上領了余公大紅包的崔稚,連連打著噴嚏。
“我這是怎么了?難道被人惦記上了?”
這可說不準,崔稚不由往魏府看去。茫茫白雪覆蓋在村莊之上,她什么也看不清,可被人惦記的感覺更明顯了。
肯定是魏木子,那個突然發生了性格逆轉的魏木子!
相較于安丘縣的熱鬧,更熱鬧的青州城,孟中亭卻在冷清之中靜坐著。
松煙過來喊了他,“六爺,四爺要去給二老太爺拜年了,您快一道過去吧!”
他說好,這些日以來,除了讀書和照顧娘是他自己要做的事情,旁的事情,都是松煙提醒他什么,他便做什么。
當下松煙伺候著孟中亭換了衣裳,孟中亭便起身隨著孟中亮一道往西府去了。
岳啟柳的消息在前兩日也到了,果然一切如那道士所說,岳啟柳平安無事。
孟中亭說不出是什么感受,只是趁著岳氏清醒的片刻,把好消息告訴了她,岳氏驚喜,清醒的時候明顯多了,連大夫都說,“夫人這樣,過了年應該就能恢復了!”
孟中亭險些流下激動的眼淚。
眼下他隨著眾人一道給二老太爺拜了個年,回來的路上,孟月程便叫了他過去說話,“和楚家的親事,有些眉目了。開春把親事定下來,若是早些,春末就能成親。如今你娘好了許多,可見是這親事的喜氣沖的。”
孟中亭唯唯應是,孟月程對他的表現很滿意,“以后成了家,就是頂天立地的男人了,凡事三思而后行。”
三思而后行這話,孟中亭聽在耳中說不出的刺耳,他只在孟月程臉前點頭應下,孟月程倒也不揪著他不放,他往回去,走到半路,就有丫鬟過來喊他,“六爺六爺!夫人醒了!”
“夫人醒了?我出門之前不是剛吃藥睡下嗎?”
丫鬟滿臉喜色,說夫人真的醒了,“夫人說睡了好久,還讓人扶著坐起身來。”
“啊!”孟中亭又驚又喜,抬腳直沖到了岳氏房里。
“娘!您真醒了?!覺得怎么樣?要不要請大夫?!”孟中亭沖進房里,見岳氏果然坐了起來,朝著他淡淡的笑,一如往昔的樣子,孟中亭禁不住落下一滴淚,“娘!兒子終于守著您清醒了!您可真把兒子急死了!”
岳氏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急什么呢?娘會好的。”
“可是兒子不知道啊!”就是因為不知道,做了許多不知道對還是錯的事情。
孟中亭不敢告訴岳氏,岳氏卻拾起一個平安符來,“這是什么?瞧著不像是新物件?誰的?”
該怎么說呢?孟中亭不知道怎說,也不想說給岳氏聽,可身后門簾一動,楚氏走了進來。
“哎呀!弟妹真醒了!天爺!可真是太好了!”楚氏連道大年初一,喜事上門,岳氏也同她客氣,“這些日子多虧大嫂子照看了!”
楚氏說那倒沒什么,“只是辛苦了咱們小六,日夜守在你床前,你瞧人都瘦了!”
確實瘦了,臉頰上一點嬰兒肥都沒有了,像冬天的樹枝一樣干瘦的厲害,而且眼中也少了些神。
岳氏嘆了口氣,“難為你了!”
孟中亭連道是應該的,“只要娘能好過來,讓兒子做什么都愿意!”
楚氏也道可不是嗎,坐到了岳氏床前,指了岳氏手里的平安符,“小六真是盡心孝順。這符原本是我侄女的,有天晚上你喘不過氣來,吃藥也無用,我想著用這符替你護一護,沒想到起了效用!小六便問我符的來處,竟說要求娶我那侄女!”
這話一出,岳氏就吃了一驚,她訝然地看看符,又看看自己的兒子。孟中亭低下了頭,岳氏只瞧了一眼就明白了。
她問楚氏,“小六同貴侄女......?”
“我們老爺說,這說不準是樁天定的姻緣,便讓人去算了算,沒想到竟然十分匹配,乃是少見的好姻緣吶!正好四叔也從泰州寄了家書過來,讓我們老爺做主小六的親事,這便同我娘家那邊走動了起來,現在你身子好多了,可見確實是好姻緣......”
楚氏又說了許多好姻緣的話,臨走的時候,拍了孟中亭的肩,“好好伺候你娘,等你娘好一點,正好替你操辦親事!”
楚氏終于走了,岳氏揮手把屋里的人攆了個干凈。
她將那張平安符擺在孟中亭臉前,“果然是你大伯娘說得那般?”
孟中亭看著那張符,說是,“是兒子自己求來的。”
“那小崔呢?”
孟中亭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搖了搖頭,“我跟她說了。”
“她如何說?”
“她......她恭喜我,祝我......前程似錦,平安喜樂。”
岳氏重重地嘆了口氣,“孟中亭,你可真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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