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銘心肝俱顫,提刀斜劈過去,這一劈,直接劈中了倭寇的要害。
“魏大人,真寶刀不老!”崔稚蜷成一團,不忘吹捧一番魏銘。
魏大人文得解元,武殺倭賊。崔稚這一句夸贊,和星星眼湊在了一起。魏銘卻沒笑,看見她蜷縮的身子,連番被踹中,她這副小身板怎么撐得住?
他俯首要把崔稚抱起來,可就在彎下腰的瞬間,忽然看見了崔稚驚恐的眼神,而他來不及反應,忽覺小腿一痛,一柄長刀自后向前穿了過來。
那被魏銘砍翻的倭寇竟然還未死絕,這一刀插到魏銘身上,好似才解了氣,一下仰了過去。
“魏大人!魏大人你怎么樣?!”崔稚顧不得被人連踹兩腳,只見魏銘臉色迅速白了下來,那刀插在他小腿上,血順著刀刃滴滴答答落了下來。
這里沒有外科大夫,甚至連個靠譜的大夫都沒有,這樣流血,又能流多久?
崔稚心里慌了起來,慌手慌腳地爬到魏銘腿旁,不敢去摸魏銘的傷口,也不敢去摸那柄長刀,她抬頭看見魏銘微微喘息著朝她示意,“沒事。”
他說著沒事,緩緩坐了下來,一舉一動都是疼痛,他嘴唇完全白了,崔稚抖著聲問他,“你要怎么辦?”
魏銘對她的表現甚是滿意,他又說了一遍沒事,“我要拔刀,你來幫我。”
說得好像他只是要切菜一樣,可刀在他皮肉里,每一寸神經都連著痛覺。崔稚鼻子酸的厲害,可她知道此刻說什么都沒用,她深吸一口氣,按照魏銘的吩咐按住了他的腿,她使出全力按得緊緊的。
“閉上眼。”
崔稚偏用眼去瞪了他,這種時候,他還要她閉上眼做什么?被刀插在腿上的人,明明是他才對!
崔稚說不用,可又膽怯了,“魏大人,你可要穩住!”
這話一出,魏銘輕笑一聲,“你小丫什么時候見我沒穩住了?”
他的話說到了最后,聲音忽然走了腔,崔稚還沒反應過來,他竟在說話的時候,一下拔下了腿上的刀。
血止不住地流,不時浸濕了半身衣袍。崔稚一下都不敢松手,直到魏銘叫了她,“好了......”
“好了?”崔稚恍惚。
“你按得太使勁了,比刀子還疼些......”
這種時候他還有心思比較嗎?!崔稚氣得眼淚掉了下來,按著他的腿不松手,臉旁突然被一只血手覆了上來。
“崔稚,心疼我,對嗎?”
崔稚看向他,那眸子在血污中,好似旋渦一般,她被旋渦掌控了一時,她說心疼,眼淚落在他手上,“我怕你有三長兩短......我不敢想啊魏大人......”
魏銘心滿意足的笑了,手指擦了她的臉龐,又掠到了她的后腦,輕拍了兩下。
“乖,別怕。”
待到魏銘能恢復行走,籬笆院的殺聲也消停了下來。兩人一瘸一拐地趕過去,有狗子朝著他們跑了過來。
是墨寶,墨寶朝著兩人撲了過來,就在兩人身前停下來嗚嗚地叫。崔稚哼哼地喊他,“墨寶,你能把木哥駝回去嗎?”
墨寶愛莫能助,圍著魏銘咬了兩下,一轉身跑走了。再回來的時候,竟然叼來了姜決。
崔稚沖他大聲招呼,姜決一眼看見兩個人神色如常,大喜過望,“總算找到你們了!余公可要急壞了!”
他這么一說,崔稚便曉得他們沒事。
魏銘引開了好幾個倭寇之后,衛所的軍戶便能同倭寇一對一打起來,更有聞聲跑來的酒溪莊的村民,由著邵家領頭,提著刀持著耙就跑了過來。
姜決連道沒有什么大事,“有幾個軍戶受了傷,我伯父胳膊被削了一下,已經開始包扎了,你們如何!”他說完,看見了魏銘的腿,“受傷了?!我背你!”
魏銘也不推辭,謝過姜決,由著他背回了籬笆院。
籬笆院內外一片狼藉,黃軍醫快跑過來替魏銘包扎,姜馳跪在余公身前,“小婿有罪,竟然引了倭寇過來!我......”
“好了。”余公打斷了他。
誰會想到姜馳苦苦找尋的女兒,竟然是倭寇派來的人呢?
有軍戶抓了個人過來,五花大綁扔到了余公面前,是那仆人翟享。
翟享趁亂逃跑,卻被抓了回來,當下半死不活地伏在地上,知道自己大概是活不成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余公沉沉地開了口。
翟享聞言一震,抖了兩下,把話都說了。他說那位姜姑娘確實是丟了,就丟在了安丘境內。
當年,余千桃長子的死,便是倭寇所為。
余公當時隱居山野,沒有人知道他還活著。可那些倭寇害怕余公后代繼承余公遺志,尋到了徐州,趁著姜家沒有防備的時候,殺死了余千桃的長子。
余千桃大受打擊,懷有身孕之事無法遮掩,而她自知勞心費力,即將油盡燈枯,便用了個母嬰俱亡的借口做了掩護,將苦苦剩下的嬰孩藏了起來。
幾乎沒有人知道這件事,而全全負責嬰孩的就是翟家一家五口。姜馳只怕倭寇仍舊盯著姜家不放,迅速續弦了涂氏,只是到了大旱那年,徐州城又出現了倭寇在姜家徘徊。
姜馳只怕這些人背后之人不明,手段強弱難辨,再不敢留在女兒,便趁亂讓翟家人護送女兒去往余公處。
不想這一路餓殍遍野,孩子只一錯眼的工夫,便走丟了。
翟家人自知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還不如以死謝罪,全了名聲,可是翟享不想死,他不想死,便以繼續尋找姜綿的下落為由,跑了去。
他在各地流浪,日子過得漂泊,但某年回到徐州的時候,發現姜馳似乎還沒放棄,讓范小旗四處替他打聽姜綿的下落。翟享那時身無分文,實在沒了辦法,便開始同姜馳通了信,說尋到了姜綿的下落。
他就用這一招吊了姜馳許多年月,也在姜馳的接濟下,日子好過了許多。但姜馳問得越來越緊了,他知道這一招注定不能長久,便想找個年紀相仿的人,塞到姜馳手里,萬事大吉。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人找上了門來,問他是不是為姜馳尋女。翟享說了實話,那人便給了他不少錢,讓他把這場戲演下去。
沒多久,翟享就在那人的幫助下,找到了假姜綿,無外乎她同姜家人的長相,實在有幾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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