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稚看了楚蕓芬遞來的信,支著腦袋犯迷糊。
“魏大人,你怎么看?”
楚蕓芬在把路邊聽見的鄔陶氏的話,整個場景還原在了信里,除此之外,并沒有說別的,但是意思也十分明顯,是提醒崔稚小心的意思。
楚蕓芬既沒有通過孟中亭的手來傳信,也沒有同崔稚說起別的,崔稚不禁有點懵,鄔陶氏會害她,她不意外,但是楚蕓芬會幫她又是真假呢?
魏銘讓她思考問題的時候不要皺眉頭,“小小年紀皺著眉頭,苦大仇深的樣子可不好看。”
“這不是重點啊,你說她是真是假啊!”
“這件事,就算是假的,也是給你提了個醒,她沒有必要作假,難道你和鄔陶氏之間還缺她挑撥嗎?”魏銘這話得了崔稚的贊同,魏銘又繼續點了她,“大概是為她猜忌你的事道歉吧。”
“若真如此,我倒覺得她這個人還不錯。”崔稚看了一眼信,清秀的字跡,圓潤不失風骨,崔稚多瞧了幾眼,“字如其人。”
她輕輕嘆了口氣,“小六也算傻人有傻福了。”
楚蕓芬既然這么通透明白,那便不會害孟中亭做錯了事,崔稚不禁松了口氣,卻被魏銘拍了肩膀,“你還松口氣?這鄔陶氏要把你我一起處置了,不該提心吊膽嗎?”
崔稚見他煞有介事,翻了個白眼,“鄔陶氏用得著我提心吊膽嗎?況且不是有那魏大人嗎?”
魏銘輕哼了一聲,崔稚嘻嘻笑,湊上前來,“鄔琪在京里,我們正好送他個大禮,讓鄔陶氏措手不及,也就沒空給咱們使絆子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魏銘看見了她十足的壞笑,真像個反派!
鄔自安的府上,好多年沒有這么熱鬧了。
如今的鄔自安,在都察院任正四品的左僉都御史,這個位置是兩月前剛坐上來的。孟月程回京之后勢頭不減,為了迅速挽回顏面,加快布置人手,鄔自安做官平穩,雖無太大功績,但是也無錯處,這才得了提攜。
他本想著趁這個機會,把中舉的長子叫進京里來,好生提攜一番,畢竟往后還能不能做更高的官,又或者坐不住被貶,都是不定數。誰想到長子看似考了個舉人出來,可拉進京里一考較,鄔自安差點嚇死——這是什么水平?!只怕連尋常秀才都不如!
鄔自安連夜把鄔陶氏和鄔琪母子盤問了一遍,問來問去,終于問出了結果,竟然是考場作弊來的功名!
鄔陶氏沒敢說和彭家的事還有些牽連,若是說了,只怕鄔自安當場就得抽過去,不過鄔自安眼下也沒好多少,關了鄔琪在家里不讓出門,“現在京里全是讀書人,你要是出去讓人抓了把柄,洗都洗不干凈!咱們一下就完了!”
這話說得不假,可鄔琪到了京城,看著外邊的熱鬧,卻被關在府里幾個月,每日對著詩書文章,誰能受得了?!
他快被悶瘋了,尤其今日,母親和妻子都出了門去,他卻跟個囚犯一樣,只能在院子里轉。
鄔陶氏一回來,就瞧見他目光呆滯地看著門,鄔陶氏怎么不曉得他的情形,又心疼又無奈,找了他問話,“你爹今日給你布置的書讀完了嗎?文章背了嗎?字都寫了嗎?”
“讀了,背了,寫了。”鄔琪像個抽了魂的人,鄔陶氏瞧得心疼不已,叫了兒媳婦,“快過來扶你家爺們回屋歇會去!傻愣著干嘛?!”
大兒媳過來了,可鄔琪卻急急擺手,“我不進去,全是墨味兒,聞得我心難受,我想出去,想出去,不要回屋!”
讀書人每日聞得最多的就是墨味,若是連這個都嫌難聞,這輩子只好不要讀書了。
鄔琪不肯回屋,只盯著院外的天空瞧,大兒媳為難地看著鄔陶氏,鄔陶氏道沒用,一把將她撥開,自己摟了鄔琪,“我兒,外邊豈能輕易出去?待過些日,會試過了,京城的人都散了,咱們再出去,或者我跟你爹說,過年的時候,回青州學,找個先生認真讀,也是一樣的。”
可鄔琪一點沒開心,他說走不了,出不去,“我爹說我什么時候能把文章寫成舉人的模樣,什么時候才能出去!我這輩子都出不去了!”
鄔琪對自己是十分沒信心,連在旁勸說的鄔陶氏都有點沒信心了,她見鄔琪眼中有淚,更是心疼,她說成,“娘交給你一樁事,你出去給我辦了,待你爹回來也好交代,如何?”
鄔琪一聽,兩眼抖光,“什么事?”
“是這般......”
會試榜一日不張,聚在京城的人就一日不散,崔稚必須要抓準個機會,把酒水賣過來。
京城是達官貴人的地盤,五景釀一個初來乍到的酒水,也不敢似從前一樣大張旗鼓地做生意,不過崔稚準備用以點帶面的擴散辦法,從知道五景釀的團體,比如山東人和運河沿線地帶的人開始。
這日山東舉人在一處聚會之時,崔稚就把酒釀彤酒樓的老板談妥,擺到了大堂里。
前來會試的山東舉人可不算少,老的少的,從二十多到四五十都有。照理最年輕的當屬魏銘和孟中亭,不過這兩個人,一個是不想出門,一個是家中約束出不了門。魏大人不喜歡這團體聚集之時,不代表崔稚不能來做生意。
她往大堂一座,跟眾人攀起來近乎。這個酒樓甚大,除了山東舉子,還有旁的前來吃酒的人,崔稚改頭換面跟眾人攀談起來,拿出看家本事,說得那叫一個火熱,她說高興了,還道,“各位都是英才,前幾屆會試會元之名都出自南人,今次是不是就該我們北人了呢?”
廖一冠是山西人,算是北人,由他來點會元,說不定就點了個北人。北人里,山東地區算得學風不錯的,點中的可能性不低。
眾人都高興起來,還推舉出來幾個學問不錯的舉子,一番捧,崔稚暗道,確實有可能點一個山東人做會元,說不定是魏銘。
她就是這么一想,可有人竟然替她說了出來,“我看這次會元,還得鄉試那位解元魏銘!”
崔稚訝然,轉頭看去,竟然是鄔陶氏的兒子鄔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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