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農家科舉記

第529章 滴答

魏銘心肝亂顫,強作鎮定地與錦衣衛指揮使將此事說了一遍。

酒庫,確實是苗安極有可能藏身的地方,苗安已經將全部火器帶走,不乏炮彈等火藥,一旦在酒庫中引爆,京城將立即陷入火海之中。

“狀元的意思,接下來該怎么辦?”

魏銘這一刻靈臺一片混沌,他怎么辦?

酒水在,動不了,只要一動,苗安就會發現;而前去包圍苗安,突破他的防線,將其拿下,更是不可能。只要酒在,火器在,苗安在,這個局面就難以破開。

所以那小丫頭也沒有別的辦法,她只能拖,在院子里制造聲勢,讓苗安有所顧忌,多拖一時算一時。

魏銘如同吃了黃連一般苦澀,他沉默了,用盡所有的力量去思考破解局面的答案。

五景釀的酒庫,崔稚提心吊膽又精疲力竭,腳下是火海,她眼下就在火海上走鋼絲。

剛才在酒窖里巡查的時候,她發現了異常,她發現了那個堵起來的石門有被人動過的痕跡,她上次來這酒窖明明一干二凈,守酒庫的人告訴她,每天都會清掃,而這一次,石門下面有灰塵。

她甫一發現,就知道不妙了,而焦武也發現了異樣,崔稚看到他鼻子動了動,就立刻叫停了他,焦武的鼻子很靈,崔稚憑借著自己的兩分對氣味的敏感,也立刻察覺到了,是火藥味!

苗安就在這里錯不了了!

崔志不敢輕舉妄動,只好支開了焦武去魏銘處報信,而她支使著人在這里亂竄,不過是想吸引苗安的一部分注意力。

苗安想要爆炸也好,放火也罷,他都不會想把自己深陷其中,現在苗安礙于崔稚就在一旁,動彈不了,自然也不會直接放火引爆。

但是如果,苗安發現自己暴露了行蹤,比如被崔稚甚至錦衣衛發現,那么事情的走向就成了個未定數。

崔稚必須要穩住,她也盼著魏大人能穩住。

日頭一寸一寸地移動著,就在崔稚等得心焦的時候,焦武回來了。

“姑娘,您的安神丸來了!”焦武拿了小匣子跑過來,滿頭大汗。

崔稚不滿地道,“磨磨唧唧,難道街上不許人走了不成?”

焦武卻道是,“街上盡是錦衣衛,見我生的兇惡,盤問了好幾遍,我連番報上狀元郎的大名,又把安神丸給他們看,才放了我!”

崔稚一聽,使勁“哼”了一聲,“拿著安神丸都被人翻了這么多遍,還能吃嗎?你給我說清楚!”

她眼神示意焦武,焦武連忙跪下,崔稚就讓他這么跪著,眾人見崔稚發了脾氣,都趕忙退了下去。

眾人一退,崔稚大松了口氣。

地下有苗安的人,那這院里一定有苗安的眼線。若說是她商隊的人,不太可能,但是苗安的人可能就藏在這院子某一處,畢竟地下有地庫,除了有當初造園的圖紙,后來人未必能摸清門路。

崔稚把人遣散,焦武也伺機遞上了一封信。

崔稚接過來,一眼看見那熟悉的筆跡,心下便是一定。

她把信從頭到尾地看了三遍,放到蠟燭上燒了個沒影,再抬頭,向外看去,目光落在院中地面的青磚上,露出兩分笑意。

地下,苗安有些不安起來。

他沒想到這個安東縣主會過來,更沒想到會耽擱了這么久。

方才眼皮騰騰跳了兩下,他甚至懷疑崔稚已經發現了他,可想想又不可能。

若是崔稚發現了他,他怎么會不知道?就算她鎮定,又怎么會不快速離開,反而在此逗留?更要緊的是,這許多時間過去,除了崔稚在地面上翻騰,旁人的動靜一概沒有。

苗安覺得自己只是多慮了而已。

看眼下這等情況,這個安東縣主吃了安神丸,怕不是要在此處睡上幾刻鐘,苗安沒有別的辦法,也只能多等她一回。

這里隱蔽,錦衣衛的人在大街上截下多少人查問,也查問不到他這里來。

酒氣里,苗安也有些困倦,從昨日逃遁,到今日,他幾乎沒合眼,現在既然沒事可做,倒不如養足了精神,等到引爆此處,逃出京城。

苗安的一幫手下見他閉了眼睛,也不由地打了哈欠。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看不見天光的地下,分不清時間流逝的速度。

只是隱約有滴滴答答的聲音響起。這里是地下,今日又是陰天,約莫是下了雨。若是下了雨,就更要等了,等雨停,才好辦事。

苗安一覺醒來,恍惚中睜開眼睛,看到蠟燭已經燃到了末尾,蠟油滴了一桌子,屋中有些許鼾聲,除此之外,便是滴滴答答的聲音。

“雨還沒停?”

有人近前回答,說這雨下了有些時候,越來越大了。苗安眉頭皺了起來,天公不作美,若是干熱的天氣,爆炸,燃燒,火很快就會躥起來,若是再有大風,京城立刻陷入火海之中。

但是若是下雨,這威力便會減弱。不過只要能爆炸,這京城抖三抖,也就夠他逃出生天了!

“那個安東縣主呢?走了嗎?”

下面的人搖頭,“沒走,倒是安排其手下的人,查起來酒水了,還真有幾分東家模樣。”

“不過是替她家中那狀元郎行事罷了!小小年紀,也算聰慧,只可惜沒能好生教養。”苗安囑咐了手下的手,“她查她的酒水,同咱們不相干,只要不查到咱們頭上,便是了。只是你們要小心留意,萬不要錯漏了什么......”

苗安這話沒說完,就有手下急急慌慌跑了過來,苗安一看,便皺了眉,“何事?!”

“小人發現那安定縣主使人做了一件怪事,極其隱蔽!”

隱蔽的怪事?苗安一下提起了所有神經。

“那安東縣主讓人和了泥帶了下來,帶到他們的地下酒窖中。若不是小人往一旁多看了兩眼,且沒發現這等事。”

“和泥是什么用?”苗安想不通,“難道還怕下雨滲水不成?”

他說起身往和崔稚酒窖相連的石門走去,用燈火一照,意外了一下。

“地面和墻為何這般濕?!”

下面的人也是疑惑,“雨還沒下,如何就開始滲水了?”

話音一落,苗安怔住了,“你說雨還沒下?”

他明明聽到滴滴答答的雨聲,半天未停止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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