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光華現。
瑩白色華光同時裹住妲己和曼陀羅,將她們輕輕托至半空,華光照亮了整個浮生酒肆,如同淬開了一室的芳華,璀璨而神圣,兩個一大一小的光球飄在半空,緩慢地旋轉,越來越近,最后,合二為一。
光華猛然大作,我輕瞇著眼眸,微抬了手,搭在眉眼處。
待光華散盡,我微微揚了嘴角。
妲己一身銀白色華紗,腰間一條青石色腰帶襯托她的搖身,如楊柳般不盈一握,墨發翻飛,她較好的面容在墨發烘托中若隱若現,膚若凝脂,媚眼如絲。
紂王看著眼前那個盈盈站立的人兒,滿腔的思念如同潮水般在他的心中來來回回,然后,淹沒了他,紂王濕了眼眶,那日思夜想的人,重新這樣好端端的站立在前,如同他夢中夢了無數遍的場景,如今成了真,紂王一時感觸不已,上前執了妲己那雙瑩白纖弱的玉手,再不舍得分開。
二人各自將眼淚裝至無量瓶中,千恩萬謝的離開。
我看著二人漸行漸遠,陷入沉思,注視著二人的背影,我久久地失神,心頭感慨萬千,像鬢邊翻飛的三千的煩惱絲,飛進了心房,在心頭纏繞糾纏,亂了眼,沉了心。
我相信,他們,是歡喜的,并珍惜著這一世難得的情緣,縱然,人間只匆匆百年時光,可我依然相信,此刻離去的他們,是微笑的。
半月后,孟婆帶回妲己的消息,紂王還了俗,領著妲己悄然隱世,我相信,他們,是幸福的,這種幸福,與年月無關。
有時候我在想,到底是什么樣的情感,會讓一個人在無論幾世的輪回中,念念不忘,傾盡全力不斷地去尋找,哪怕只有渺茫的一絲希望,又或許,連一絲希望都是奢望之下,卻依然初心依舊,我想,我不懂他們之間的感情,卻每每看到時,感觸頗深。
不自覺將現在的自己帶入,說執念太深也好,思念過盛也罷,或許,只是汲求那過往中那一點點畢生不可得的溫暖,亦或者是只想了卻心中的遺憾,便決定賭上了性命。
我曾經也問過自己,這樣做,值嗎?
可我想,妲己,她給了我一個答案。
“阿語,你在想什么?”子冥見自妲己和紂王歸去,便陷入了沉思,他伸手在她眼前晃動了好久,不語都沒有絲毫反應,不禁推了推不語,擔憂的開口。
眼眸逐漸對焦,子冥的臉在眼前放大,我淺笑看他,收起了心中的紛亂,露出潔白的牙齒,“沒事,我在想,后日我們帝丘的祭祀節就要到了,到時候你是不是也會過去?”
我心知無言是自己心中的傷痛,無法輕易揭開,卻也是子冥的痛,便轉了話題。
好在,看著我的神情無恙,子冥未作多想,聳了聳肩道:“嗯,我記得自我父神身歸混沌后,你們帝丘便也不再宴請三界,這次怎的又要如此大張旗鼓的操辦起來了?”一邊說著,子冥一面走到了柜臺中,埋頭尋羅起來。
孟婆見此刻沒她什么事了,折騰了這許久,她也有些乏了,見自家殿下與不語有事要說,便打了個招呼,抱著團子極其有眼力見地退出了鋪子,回自個兒房間休息去了,乘離本想跟在眼前伺候,被孟婆瞪了一眼,連拖帶拽的拉出了鋪子,將空間留給了二人,彼時屋中便只剩不語子冥二人。
清亮的風吹散了幾分困意,好容易和不語有機會獨處,子冥的興味正濃。
方才的一番折騰,不語和子冥雖有些乏,奈何外頭的月色正好,子冥實在不忍辜負了去,便扯了個酒壇,拉著不語來到院中的銀杏樹下,寬大的袖袍一揮,一個諾大的布毯出現在樹下,矮桌小幾,杯盞齊全,甚至還有了幾碟品相不錯的小菜,月色清亮皎潔,子冥拉著不語坐下,二人在銀杏樹金黃色的樹葉下,就著漫天如輕紗般的月色,推杯換盞,好不快哉!
自上次二人一起在霧靈山喝酒,子冥亦是事務繁忙,二人似乎很久都沒有此刻這一般的快意的時刻了,不語的手藝,更加精進了些,那銀杏酒喝入口中,更加的芳香馥郁,那抹獨特的甘香在舌尖久久地留連,讓人越發欲罷不能。
二人如同閑話般拉著家常,子冥的眼角眉梢盡是舒心的笑意。
“這次你爹爹早早地發了請柬,看來這一次,是想著大辦一場的。”子冥囁了口酒,回味著道。
“許是爹爹年歲大了,往年都喜歡清靜,總說人多了鬧得他心煩,這次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改了心性,也是怪哉!”難得的清閑時光,我端著酒盞,喝的毫無顧忌,酣暢淋漓,不知不覺間,雙頰爬上了幾分緋紅,懶懶的靠坐在樹邊,倚著身后粗壯的樹干,不停地絮叨著。
全身的防備在子冥面前,早已在不經意間悄然卸下,心頭滿滿當當中,盡是一種說不出的輕松,我一邊說笑著,一邊與子冥碰杯,也只有在子冥面前,我才會如此的放松,我,還是那個不開心了會哭鬧,開心了會扯著他轉圈的不語,時光荏苒,從未改變。
只是在子冥眼中,這樣肆意灑脫,嬌俏明媚的不語,那一顰一笑間的眼波流轉,早已驚艷了他的心房!
子冥看著這樣的不語,眸光輕閃,嘴角的那抹笑意越發明艷,“那我后日便來尋你,與你同去,可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