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章坦誠
不行,我得當面問問子冥!
這么些年,無論經歷了多少,我知道,我依然是那個風風火火,有些軸的小狐貍,對于自己在意的人,還是學不會那套不動聲色的沉穩。
既然孟婆不便多說,我便去找子冥問個明白!
打定主意,心中的慌亂頃刻間戛然而止!整個心一片清明!
我再不耽擱,顧不上墨寧兒還在屋頭酣睡,急忙忙來到院中,隨手捏了個云訣,踩著云頭便消失再愈加暗沉的天色之中。
如果說經歷了無言的事情,我最大的收獲是什么,那便是,知道了坦誠的重要性。
其實我不止一次的想過,若無言那時并沒有選擇隱瞞,而是開誠布公的將事情講與我聽,我未必不會理解,而他和子冥再這一點上,卻極為相似,都在用自己覺得對我好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前提都是隱瞞著我,直到造成無法挽回的遺憾,因著自以為對對方好的心意,來化作那柄最傷人的利劍!對于這一點,我不想再在子冥的身上重蹈覆轍。
幽冥地府,依然陰冷而黑暗。
一路上的幽魂陰差,對我甚為熟悉,無一不是恭敬而熱絡的打著招呼,可我此時心思不在身上,只飛快地跑著,顧不上回應。
好容易跑到子冥的寢宮,卻并沒有看到他的人影。
偌大的琉璃宮,冷冷清清,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
我掉頭跑出他的寢宮,朝訓言堂跑去。
跑過一條蜿蜒的小路時,眼角偶然撇到一處,疾馳的身影登時停了下來。
子冥其實并不是一個活絡的人,他跳脫的一面,最多也是在我跟前的時候,往日在地府,除了忙公事,便是回寢宮安歇,并不常出去應酬,那些個天庭的法會,也是能推便推,并不常走動。
記得那時候在霧靈山,子冥便說過,有了這么個去處,他心中是感激的,他與我相識后,才覺得原本的自己,其實并不是行尸走肉,也是個鮮活的。
子冥那時難得的吐露心聲,在少不更事的我看來,是有些啼笑皆非的,甚至還因此取笑過他。
說他多愁善感,哪里有冥界之主的風范。
可此時此刻,我看著子冥坐在一片曼陀羅的花海中間,那個落寞的身形,卻刺痛了我的眼睛。
如火焰般濃烈盛開的花海,烘托著寂靜而冷清的地府,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蒼涼。
靜靜的看著忘川河水失神沉默的子冥,背影孤獨而寂寞,我一下子紅了眼睛,心中酸澀的難受,心尖處隱隱地疼著,淚水不由自主的順著臉頰流下,這一刻,對于子冥的孤獨,我突然感同身受。
腦中卻出現那次子冥唯一的一次醉酒后,說過的話,那時的我,只以為他醉話罷了,而在此時冷清的空氣中,我卻突然懂了。
他說,我的出現,對他來說,如同救贖的陽光,那一晚的他,與我并肩靠在霧靈山的山頂處,清冽的風將他的話吹的支離破碎,卻還是一字不落的落進了我的耳中,也是從那時起,我才恍然驚覺,子冥于我,多了怎樣的情感。
他曾經的比喻,在此時他孤寂的背影中,我突然明白了何為救贖。
閉眼,頃刻間淚流滿面。
只有的我知道,子冥于我,又何嘗不是救贖!
我一步一步跨過爛漫的花海,素白的衣衫沾染了曼陀羅嫣紅的花汁,變得斑駁而絢麗,如同雪地中盛開了一朵朵妖艷的花朵,裹著曼陀羅獨有的清香,飄散在空氣中。
子冥聽到動靜,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眉心微皺,這個地方,他交代了旁人,不允打擾的,何人如此大膽!
他不悅地轉頭,可在看到那一身素白裙紗的不語,朝他緩緩而來時,怔了,那股子不悅頃刻間煙消云散。
一片殷虹如火的花海,不語如同一朵潔白無瑕的雪花,自天邊緩緩降落,周身仿若盛滿了溫暖的陽光一般,恬淡而安靜的朝著他走來,嘴角掛著那一絲他熟悉的淺笑,這種情形,只出現在子冥的夢中,他只在午夜夢回時,無數次的出現過這般情形。
此時夢境照進現實,子冥頓時愣住了,好半晌沒反應過來,以為自己還在夢境中,暗自咬了咬舌尖。
呼疼!
舌尖尖銳的疼痛提醒這子冥,不是夢!
“阿語,你怎的來了?”確定不是夢境,子冥興奮的一躍而起,從地上忽地蹦了起來,方才那抹被打擾的煩躁早不知道飛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子冥眼睛晶晶亮亮,如星辰般璀璨奪目,盛滿了欣喜,他壓制著心頭的雀躍幾步跑到不語身邊,露著牙齒燦爛的笑,滿滿當當的甜蜜在他的心頭緩緩劃開,激起一池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