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節目后,葉道名的心情就變得有些沉重。
國軍真的會一直潰退到金陵?金陵也會失守?
因為有心事,甚至就連自家的寶貝女兒偷偷坐上他的奔馳轎車的副駕駛也沒看到。
直到轎車過了新垃圾橋,葉道名才發現女兒。
但都已經到了四行倉庫,再讓女兒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
沒轍,葉道名只能帶著寶貝女兒來與謝晉元和嚴峻見面,讓小女娃見見英雄人物沒什么壞處。
而傳說中的活閻王也確實沒有讓父女倆失望。
這個嚴峻不光談吐不俗,長得更是一表人才。
只見嚴峻捧出來一只長方形木匣,鄭重的擺到桌上。
葉道名有些錯愕的道:“謝團長,嚴參謀長,你們這是?”
謝晉元一肅手說道:“區區薄禮,還請葉主席務必笑納。”
“呃不不不,不敢。”葉道名道,“正所謂無功不受祿,老朽什么事情都還沒做,又豈敢收下此大禮?”
謝晉元笑道:“也不是什么值錢的玩意。”
嚴峻接著說:“不過是一把軍刀,竹下宜豐的佐官刀。”
“竹下宜豐的佐官刀?”葉道名內心頓時間有些糾結,一方面真想收下這把軍刀,可另一方面又怕謝晉元兩個獅子大開口,向他索要巨額的經費。
說實話,如果只是幾萬法幣,他葉道名一個人就出了。
百十萬法幣,他也能夠籌齊,無非就是多花一點時間。
但如果嚴峻他們獅子大開口,索要大幾百萬甚至上千萬,那他葉道名真拿不出來。
但是看架勢,淞滬獨立團是真的打算在淞滬持久抗戰,這樣的話所需的經費就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葉道名覺得他是出不起這筆錢的。
嚴峻看出了葉道名的糾結,當即笑著打趣道:“怎么?葉主席可是擔心我們獅子大開口向你索要巨款?”
“爸爸。”葉文君也輕扯了下葉道名的衣袖。
葉道名連忙說道:“嚴參謀長說的哪兒的話,鄙人身為淞滬抗敵后援軍下屬的慰勞委員會主席,原本就擔負有替國軍籌措經費之職責,所以替淞滬獨立團籌措經費,老朽責無旁貸。”
“葉主席夠爽快,那我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嚴峻道,“我們現在急需一百萬經費,還望葉主席能夠想想辦法。”
這個一百萬也不是隨口說的,而是打造兩座要塞的費用。
因為陳明德的要塞設計方案和造價預算已經一并做出來。
每座要塞的造價為五十萬元,幾乎跟百樂門的造價持平。
這主要是因為陳明德的造價預算是按照最高的標準來做。
“一百萬?”葉道名臉上糾結,心下卻暗暗的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這個數字并未超出他的心理底線,如果只是一百萬法幣的話,召集華商總會的成員湊湊,還是能湊齊。
“爸爸!”葉文君再次向自家老父親發出抗議。
葉道名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之色,女大不中留哪。
……
葉家父女坐了沒多久就告辭離開。
葉文君是懷著失望的心情離開的,因為嚴峻以不安全為理由,婉拒了她提出來的參觀四行倉庫的要求。
這讓葉三小姐感到十分失望。
我稀罕的是參觀四行倉庫嗎?
我稀罕的是嚴參謀長你的陪伴啊。
謝晉元就打趣說:“參謀長,為什么不帶葉三小姐四處轉轉?我看人家對你很有好感。”
“戀愛狗都不談。”嚴峻直搖頭。
“啥?”謝晉元一下子沒聽明白,“戀愛狗?”
嚴峻道:“我的意思是現在哪有工夫談戀愛。”
“也是。”謝晉元表情也變嚴肅,“都不知道能不能夠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就別耽誤人家小姑娘了。”
“太陽?”嚴峻抬頭看了看天色,又是陰天。
自從穿越來淞滬,這幾天不是下雨就是陰天。
但是好在兩只箱子的電量是滿的,兩架無人機的電量也還剩下一些,所以短時間內不用擔心電量不足。
要不然,就連手機都得斷電關機。
謝晉元又問嚴峻:“參謀長,再接下來是不是就應該改造四行倉庫還有交通銀行倉庫,打造要塞?”
嚴峻卻搖搖頭說:“團長你可能還得再去一趟華懋飯店。”
“再去華懋飯店?”謝晉元笑道,“去找鮑代真借點錢?”
“借點錢算什么,團長你格局小了。”嚴峻哂然道,“這回咱們找鮑代真借一棟大樓!”
“借一棟大樓?”謝晉元茫然問道,“什么樓?”
嚴峻指了指東邊,沉聲說道:“中國銀行大樓!”
“中國銀行大樓?”謝晉元恍然道,“所以你讓陳明德做兩座要塞的設計及造價預算,一座是四行倉庫,另外一座卻并不是交通銀行倉庫,而是中國銀行大樓?對嗎?”
“對。”嚴峻點頭道,“造要塞不是三五天就能夠造好的,少說也要三個月甚至更久,這么長時間外加這么大的動靜,鬼子的情報人員不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鬼子一旦得知我們在造要塞,一定會搞破壞。”
“交通銀行倉庫遠離自來火廠,鬼子無所顧忌,直接調來重炮轟或者投擲重磅航彈,我們就白忙活!”
“所以交通銀行倉庫不是一個理想的要塞備選。”
“只有四行倉庫和中國銀行大樓背靠自來火廠,鬼子不敢肆無忌的使用重炮轟,更不敢用重磅航彈,才是最佳選擇。”
謝晉元道:“話雖如此,問題是鮑代真肯借嗎?”
“他肯定會借的。”嚴峻道,“原因有三,其一,這棟大樓雖然處在公共租界之內,但是產權是中國銀行所有;其二,昨天晚上英軍把日軍放進北XZ路屬于違約,是他們自己破壞中立條款在先,那我們就能拿這做文章,逼他們交出中國銀行大樓;第三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這棟大樓對租界其實是雞肋,因為緊挨著戰場已經無法使用,卻又需要派兵駐守,白白消耗糧餉。”
“說的有道理。”謝晉元道,“那我現在去?”
“傍晚再去吧,這會鮑代真估計還在睡覺呢。”
畢竟,滬上名流過的也是晚五朝九的夜生活。
區別是淞滬獨立團是被迫,滬上名流是主動。
……
傍晚六時左右,“操”勞了一夜的鮑代真終于起床。
吃飯的時候發現索菲婭的黑眼圈很重,便皺眉問道:“昨天晚上你又去四行倉庫了?我警告你啊,你跟活閻王走太近了,這對你不是什么好事,別忘了你是法蘭西人。”
“舅舅,伱是擔心我嫁給他?”索菲婭哂道。
“還還想嫁給他?癡心妄想。”鮑代真怒道,“你如果還是這么任性的話,我只能給你媽發電報。”
“行了,你的擔心是多余的。”索菲婭哂道。
“只要你不想嫁給他,舅舅絕不會過多干涉你的私生活。”
“當然,也不能給咱們家族弄個帶有東方血統的私生子。”
鮑代真神情緩和下來,又道:“對了,我還沒恭喜你呢,你現在可是徹底成名了,彌聯社、路透社甚至塔斯社紛紛發來電報,想要購買你那檔軍事節目的版權。”
“他們開價了嗎?”索菲婭問道。
“那倒沒有。”鮑代真聳了聳肩。
“毫無誠意,不過是試探罷了。”索菲婭有些生氣的說,“我只想借用活閻王的一句話來送給他們,今天你們對我愛搭不理,明天我讓你們高攀不起,等著吧,總有一天他們會求我。”
“這點我倒是不懷疑,你的新聞嗅覺確實要比別人敏銳。”鮑代真笑了笑,又說,“不過四行倉庫還是盡量少去,那不安全,我必須對你的安全負責,明白嗎?”
“如果非要跟活閻王約會,可以讓他來租界。”
“你放心,我會保證他的安全,不會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