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醫錦華

第123章 請陛下降罪于始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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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亦是太建二年的四月初八,佛誕日,這一日,妙法寺門前聚集了以“智者大師”為首的數名高僧在此,據說是應陛下旨意,與儒、玄、道、法四家代表的淵博學士進行辯難,這場辯難的意義重大,直接決定了佛門應不應該存于世,佛學是否應傳承下去!

因佛門僧眾甚多,此消息傳播之廣,是故前來圍觀的百姓、士人以及朝廷官員亦是數不甚數,人群攢動,烏壓壓一片,若不是建康令王茂派官兵前來維持秩序,恐怕這座佛寺都要被擠得坍塌。

好在佛寺面前已清出一大片空地,供十名為代表的高僧與各名士大儒辯難。

但空地之外,四周皆已是人山人海,比之法華山上的清談雅集更是聲勢浩大。

始興王得知消息的時候,正是他剛好能下榻的時候,按云隱公主給過來的藥方服藥,這傷果然是好了不少。

得知眾僧與名士辯難,這等大場面,他又怎會錯過。

不僅是他,就連太子陳叔寶與長沙王陳叔堅也迫不及待的趕來早早占據了一席之地。

只不過,在這場辯難之下,這些皇子們在醞釀著什么,就無人可知了!

高長恭趕到此處的時候,已然是辰時三刻,辯難伊始之時,春日明媚,微風拂煦,偌大的寺院中偶有群聲激蕩,本是喧囂一片,但在高長恭看來,似乎只能聽到她一人的聲音。

“以理言之謂道,以教言之謂一,以體言之謂之無,以微妙不測謂之神,應機變化謂之易。”

“無在萬化之前,空為從形之始,亦稱本無,此一句本是對‘般若性空’之解釋,

但道法亦有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老子此句意在大道至簡,真正的道存在于無形之中!”

“是故,道法自然,佛說般若,無論道心與佛心,皆是人心!”

“天下何思而慮,天下同歸而殊途,如此,佛、玄、道、儒豈非有相通之處?”

這是一場圍繞著“人心”這個論題的辯難,面對眾僧的問難,蕭錦玉給出了儒、玄、道、佛所論皆是人心這個觀點。

此時便有一高僧問:“謝郎君所說的人心,又當何解?”

“人心,仁也,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也,

天地雖大,但有一念向善,心存良知,雖凡夫俗子,皆可為圣賢!”

“所以,無論是佛、玄、道、儒,人心即為根本,仁善皆為始終,諸位高僧,以及在場的各位使君,我說的對嗎?”

辯論至此,已是余音繚繞,也不知是日頭正盛,眾僧已是大汗淋漓!

“既如此,陛下欲令我佛寺歸還土地,僧眾還俗,逼我佛門至絕路,又豈能稱之為仁德,良善?”

“智者大師,謬解也,陛下意并不在于逼佛門至絕路,佛學亦可存于世,佛門若真是干凈無垢,造福于世,也當存于世,但若是有人借僧者身份,藏于佛寺之中,行害民之事,智者大師,您以為,該當如何?”

“不可能,謝郎君,佛門乃圣地,豈能容你信口污蔑?”

“智者大師,當真干凈無垢嗎?”

僑裝成謝臻的蕭錦玉再次高聲問了一句。

智者大師本欲反駁,卻見與之同來的其他僧者竟然有一半心虛的垂下了頭。

這時,長沙王從僧眾后方走了出來,將一封手書量到了眾僧面前,高聲道:“本王這里有證據,這是本王從天寧寺高僧灌頂房中搜出來的證據,此高僧學盧循、孫恩之流,以宣講神佛之法為遮掩,竟欺騙良家女子大量送香錢,并與之相合,其行為可謂骯臟之極,此手書便是灌頂自己所寫下的證據!”

說完,長沙王陳叔堅將這封手書傳至了天子陳頊面前。

智者大師額頭上已滲出冷汗,忙喊了聲:“陛下!佛門出現如此敗類是我佛門之不幸,但少數敗類不代表整個佛門啊!”

他話音剛落,耳畔又傳來長沙王另一句:

“除了天寧寺的高僧灌頂,還有禪光寺的慧通,私自將僧眾練為自己的私兵,更有謀反之嫌!”

一聽到謀反之嫌這四個字,在場的幾位高僧更是驚恐萬分,再也坐不住了。

又在這時,便連御史中丞王政也站出來,遞上一紙手書,言道:“陛下,此手書乃順陽范氏范中書之子范永所寫,上面十分清楚的詳述了范永如何利用佛寺高僧貪污受賄之便利,與之共謀強搶民女、蓄養私兵之事,還請陛下過目!”

說到蓄養私兵,陳頊的臉色便大變了!而聽到范永二字時,站在人群中的陳叔陵臉色也變了,此時的陳叔陵心中已有了極不好的預感,總感覺這場辯難的前奏似是為他準備!

這時,他忙將自己的謀士韋諒喚到了面前,似吩咐了些什么,一邊看著現場的情形,一邊做好了悄然退出人群的準備。

此時他看到陳頊眸中的神色也越來越暗,越來越憤怒,直是要噴出火來!

就在他拔腿欲向后方逃去時,陡然間,在場的諸位大臣以及士子竟然齊刷刷的跪了下來。

“臣等也收到了這份手書,而且臣等之前皆受始興王之脅迫,有苦難言!”

“始興王殿下罪不可恕,還請陛下秉公執法,降始興王之罪!”

朗朗鏗鏘之聲頓時響徹了整座寺院的高空,余音回旋。

陳叔陵頓覺有萬千箭矢朝他射來,直將他射成了刺猬,渾身血液凝固,一時竟無法動彈。

于是,他將怨恨的眼神投向了站在最前面,天子面前,如竹而立好似遺世而獨立的“謝臻”!

“父皇,天寧寺高僧灌頂,祥光寺高僧慧通,甚至之前刺殺過蘭陵王的天臺寺高僧慧威,皆與皇兄始興王有書信往來,慧通甚至承認,他所操練私兵,便是為始興王所練,只為一日,謀殺太子,取代東宮!”

“放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陳頊終于忍不住厲喝了一聲。

長沙王嚇得立時跪了下來,又喊道:“父皇,兒臣所言非虛啊,此刻,那慧通就在這寺廟之中,兒臣可立即將他帶出來與皇兄對峙!

而且便連民間也有傳言‘千歲髑髏生利齒,盜墓王爺謀東宮’,這盜墓王爺不就是指的二皇兄么?”

此時的陳叔陵氣得雙眼噴火,恨不得拔了劍朝長沙王斬過去!

但這種時候,他不能動怒,他要冷靜,也要爭辯!

不能任由他們說什么就是什么!

“父皇,兒臣冤枉啊!請父皇一定明察!”

心中思忖著,陳叔陵也跪了下來,“光是他們在說,兒臣可是一句也沒爭辯,這分明是長沙王設計在害兒臣!”

他指著跪了一地的大臣們,咬牙切齒道,“這些人全都是長沙王的黨羽!”

“你也住口!”陳頊厲聲道。

此刻的陳頊只覺眼前金星亂冒,事態的發展已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這不是為“滅佛”而準備的一場辯難么?

他所想要的結果,不是令佛門歸還土地,所藏財富盡歸于國庫么?

為什么佛門的藏污納垢竟然也與始興王有關?

便在這時,蕭錦玉再次站了出來,向天子質問:

“陛下可知為何,會有這么多的農戶百姓寧愿出家為僧逃入寺廟嗎?”

陳頊猛然驚醒,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就聽他道,

“是因為,正如始興王之流,貪臟枉法,大量搜刮民脂民膏,使得百姓交不上賦稅,苦不堪言,這才為了逃避賦稅而藏入寺廟之中!”

聽到這一句的智者大師連連點頭,其他高僧也連聲唱和。

“謝郎君說得不錯,我佛門子弟并非個個是敗類,更多者是走投無路,才不得已遁入佛門!”

這時蕭錦玉又問:“陛下難道不知南梁之時,武帝正是因為敦睦九族,優借朝士,有犯罪者,皆屈法申之,而百姓有罪,又案之如法,如此寬于皇族,嚴于庶民,此為天下不公也,

是故在候景叛亂之時,因不滿朝中律法不公,而投身于判軍的軍士便有數萬之眾!

陛下難道還要步梁武帝之后塵,如此偏袒于親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