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醫錦華

第152章 強勢回歸,威懾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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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彭城府邸之后,蕭錦玉便說起了如何引出那些埋伏在彭城的殺手,如何將敵全殲之事。

“其實早在建康之時,凌夜便給我制造了許多暗器,這些暗器中還有一種叫作“雷火彈”,乃是石漆所制,相當于一種引燃物,名猛火油。”

“我將敵人引出來后,鳳凰點燃猛火油,便使整車的暗器都以十倍于人力的力道射出,那些人即便躲過僥幸不死,也能重傷!”

“不過此舉也激怒了那些殺手,原本未盡全力,在面對猛火油的襲擊后,余下來的人便對我和鳳凰進行了瘋狂的追擊砍殺……”

“后來便是凌夜出現,助我們迅速殲滅了那些敵人,所以才……”

她輕描淡寫的描摹著一樁驚心動魄之事,高長恭聽完更覺心痛。

“這猛火油是何物?有如此威力,若是以后用于戰場,豈不是……”趙五卻是驚喜的問道。

盧煜將趙五瞪了一眼,后者趕緊將頭低了下去。

蕭錦玉并未覺得有什么,只是解釋道:“縣南有山,石出泉水,燃之極明,謂之石漆!這種本就是軍用物資,之前北魏對付胡人時便用過,凌夜只是將它改造成了一種雷火彈,使之威力更為強大而已!”

“王妃,可否將這種雷火彈的制作方法教給我們,以后若是跟著郡王上戰場,我們也……”

趙王再次興奮的接了一句。

盧煜再度瞪了他一眼。

蕭錦玉便笑道:“當然可以!”

然后喚了一聲凌夜。

凌夜便將記載雷火彈制作方法的一張紙遞給了蕭錦玉,蕭錦玉又直接遞到了趙五手中。

趙五見之大喜,忙拱手道:“多謝王妃!未想王妃不但醫術驚人,而且便連這軍用之物……”

其他護衛見之也盡露喜色,看蕭錦玉的眼神再度崇敬了幾分,心中暗道:郡王當真娶了個活寶回來!郡王本就因身份庶出母親身份不明自小不被重視,比其他兄弟入仕的都晚,還是憑殺場累軍功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若是有王妃的幫助,那以后的仕途……

一眾護衛不覺已內心澎湃起來,但見蘭陵王神色肅冷似乎還沉浸在后怕的擔憂之中,一個個盡皆低頭不敢言,后又在盧煜的暗示下,全都退出了議事廳。

待他們走后,蕭錦玉便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凌夜,以及阿秀。

阿秀率先開口道:“娘子,我知道你是擔心我自小生長在建康,到北齊會不習慣,也不想我與親人分離,但是娘子,阿秀的族人都視阿秀為貨物,可賣可送,唯有一母也是無能為力,你走后,我見過母親了,她說讓我好好跟著你,她便可放心!”

說著,阿秀跪了下來,泣聲道:“雖然阿秀一直說要報答娘子當日的救命之恩,可是一直以來,都是阿秀受恩于娘子,阿秀不想做忘恩負義之人,只愿此生能一直效命于娘子跟前。”

“而且十娘子跟衛娘子學習商道已經學得很不錯了,阿秀教她的廚藝,十娘子也能很快學會,她開的一間茶肆如今已是賓客滿盈了,十娘讓阿秀告訴娘子,讓娘子不要擔心,他們在建康一切安好!”

蕭錦玉點頭,又將目光轉向凌夜。

凌夜便拱手道:“女郎放心,凌夜已經找到了白義和山子,白義這些年來的武藝已有精進,不在凌夜之下,他會代女郎保護好蕭氏一族的,而且蕭氏顯郎也說了,他如今都在勤練武藝,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好自己,哪就讓女郎你如此不放心了!”

白義與山子皆是她當初培養的八駿之首,確實是從百人部曲中挑出來的佼佼者,有他們在蕭顯身邊,她也放心。

“不過,女郎,陳頊……陳國的陛下似已查出了你假扮謝臻之事,故而在你們離開建康沒多久,便已派左衛將軍樊毅追出!

我等在京口便遇見了樊將軍,他道是受陛下之令欲將女郎追回!”

聽到這里,蕭錦玉神色微變。

即便是知道了她是謝臻,也沒有理由要將他親口答應賜婚給北齊使者的她追回,陳頊心里到底在打著什么算盤?

“不過,樊將軍見你們已渡江不知蹤跡,便放棄了繼續追蹤!”

那是樊毅也不太認可陳頊這位天子的做法,所以才放棄追蹤的吧!

“女郎,你此次行事太過冒險了,那些都是北齊的御用殺手,是從修羅場上殺出來的人,若是……”

凌夜還要說什么,在蕭錦玉的目光暗示下忙住了嘴,這時的凌夜注意到高長恭的臉色更難看了,眸中的痛色也更甚。

“凌夜曾經刺殺過南朝天子陳頊,久呆在蕭家于蕭顯也不利,所以,凌夜便答應了蕭氏顯郎的請求,追隨女郎來北齊!”

聽到這里,蕭錦玉也不好再說拒絕的話了,便默然答應將他們留了下來。

阿秀大喜跪拜:“多謝娘子愿意收留!”

“現在應該改口叫王妃了吧?”

“是,多謝王妃!”

蕭錦玉叫阿秀站起身來,又問:“你們是如何尋到我們的蹤跡的?”

凌夜便將一瓷瓶拿了出來,揭開之后,便有一黑色羽翼的蝴蝶飛出。

“女郎及笄之時,蕭氏顯郎在給女郎的發簪上藏了能吸引這種蝶的花粉,凌夜便是通過這種蝶來判斷女郎的行蹤的!”

原來如此!

原來連蕭顯也不放心她,又不想違背她意,便用這種方式將凌夜以及一支部曲送到了她身邊。

“倒是讓顯舅舅費心了,以如此迂回的方式,叫你們來保護我!”

“女郎總說讓我們愛惜自己的生命,可是女郎,你有將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么?”

他已經歷過一次,聽從她的命令讓她以身為餌引開敵人,可那一次便是天人永隔。

若非上天垂憐有這重來一次的機會……他又豈能有與女郎再相見之日?

凌夜這一問,蕭錦玉沉默了!

高長恭更是不悅,將凌夜與阿秀趕了出去,越是聽他們說,他心里越是難受。

凌夜起初還不愿,阿秀將他拉了出去。

“蕭錦玉,你沒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嗎?”在許久的沉默之后,高長恭略有些氣怒的問道。

看到他眸中含怒,隱有委屈和凄傷,蕭錦玉再次環上他的脖頸,將他擁緊。

“我知錯了,長恭,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后萬事我皆與你商量,可好?”

一句軟語便將他心中陰霾趨散,縱使有再多氣怒,又怎舍得對她發脾氣?

仿佛怕一松手便會失去一般,他再次將她摟得極緊,又問:“阿玉,你留著臉上的這道傷痕是怕我齊國天子會為難我,是嗎?”

不然以她的醫術,還怕治不好一道細長的刃痕。

“是。會……很難看嗎?”

“在我心里,你怎樣都好看,我并不在意這些,只要你覺得好便好!”

“蕭錦玉!”

他突然極鄭重的喚了一聲,道:“我同意你入仕北齊了,我會向高湛舉薦!”

這句話他說得極為沉重,似掙扎了許久才下定決心。

蕭錦玉微有些驚訝的看向了他。

“我知你并非只能依附自己丈夫而生的尋常女子,我也不應該自私的霸占你的所有,尤其是你的自由。”

“從今以后,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會支持,但我唯一的要求是,你不能獨自赴險境!”

“好!”

蕭錦玉一時也有些熱淚盈眶,她原本以為如高長恭這樣的皇子皇孫,自幼生長的環境便是婦人以夫為天,他并不能理解她的想法與追求。

可不過是幾日的時間,他便已想明白!

入仕北齊,若能阻止那件事的發生,延長高湛在位的時間,更或者是鏟除那些在高湛耳邊進饞言的奸佞,或許就能改變高長恭這一世的命運!

而且就算是改變不了齊國的君主,她若手握權柄,也能以此為利刃來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而且在北齊以謝臻之名入仕,亦能讓陳郡謝氏的聲望再度崛起,謝家不致于在歷史長河中永久的消失淹沒。

她亦有與陳頊一抗到底的能力!

想著,她忽然有些感慨,內心深處也不禁生出了一絲野望:倘若能天下一統,也就不會有這么多的戰事,不會有與親人分離而身不由己的無奈,不會再感慨人生苦短隨時可能如花凋零!

“長恭,謝謝你的成全,你對我真好!”她再攬上了他的脖頸,十分歡喜的在他耳邊說道。

高長恭瞬間心中軟如春水,抱著她便重重親吻起來,片刻之后,似乎又怕傷到她,化為溫柔的繾綣。

“阿玉,是我應該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想起了我的母親。”

那個在記憶深處只留下背影從來不肯給一個回眸的女人!

“你都知道了?”

知道她在檀香中下了藥,知道她費盡心思一直在引導他與過去的自己和解,知道她在用自己的情感來為他治愈少時所留下的心中陰影,以及那片缺失的感情。

“是,我知道。但是蕭錦玉,你是我妻,而不是藥,無論我曾經遭遇過什么,都不能由你來補償。”

“此生有你,是我之幸,應當由我來好好愛你,護你!”

決定了同意她入仕北齊之后,蘭陵王便不再回避此事,而是主動請了李謐與崔恒來給她細說北齊朝堂中的各方勢力與當下局勢。

盧煜也參與了其中。

“鄴城的百姓,漢人與鮮卑人人數相比乃是十一,但是我齊國朝堂之上卻是反過來,鮮卑勛貴占十之,自文宣帝繼位以來,一直都想平衡漢人門閥與鮮卑勛貴的勢力,但這兩派勢力皆是彼此看對方不順眼,也一直內斗嚴重。”

李謐一邊喝著茶,一邊對蕭錦玉講解道:“不過,小娘子你應該最想知道的還是陸令萱與和士開這兩個人,陸令萱也算是鮮卑人,名門之后,因夫獲罪,罰設為奴,又從奴婢搖身一變為太子乳母,權傾后宮,如今被陸令萱拉攏的朝臣黨羽,不僅有高阿那肱、韓長鸞以及其子穆提婆這樣的小人,還有祖珽這位才智出眾卻缺乏德行的佞臣。”

“祖珽?是何人?”

“說起祖珽這個人,不得不說乃是個奇才,不僅詩才絕艷,而且凡諸伎藝,無所不精,通音律,善琵琶,而且天賦異稟,精通四方語言,還會陰陽占卜,繪畫以及醫術!不過,以小娘子的才學,恐不在他之下!”

聽到醫術二字,蕭錦玉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文宣帝在世的時候,這個人可曾入仕?”她問。

李謐便道:“自然,他曾經也做過文宣帝的專屬御醫,只是此人品性不太行,極其好色,又貪得無厭,若不是他的才華太過顯著,文宣帝舍不得殺他,他也活不到現在了,不過,后來你母親做了宣帝的御醫之后,他便又被宣帝派去修建三臺去了,相當于降了職,給予了一些不痛不癢的懲罰!”

“后來高湛繼位,祖珽又想做天子近臣,跑去與和士開爭寵,之后被和士開擠兌在高湛耳邊進讒言,罰去做了文德太守,再后來,他便諂媚上了陸令萱母子,做了陸令萱的黨羽。”

說到這里時,見蕭錦玉面色有些凝重,李謐心下愧然,問道:“小娘子可是想到自己的母親了?”

“若是覺得此人有疑,我也覺得可以從此人入手!”

蕭錦玉點頭。

李謐又小聲問:“小娘子真的打算以謝臻之名入仕北齊啊?”

“是!”

蕭錦玉再次點頭,一旁的崔恒眸中滿是擔憂,蘭陵王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這時,盧煜跑了過來,向高長恭稟報道:“郡王,王妃抓獲的那兩人已招供,又是奉了劉大都督的命令來追殺郡王!不過,這兩人乃是韓長鸞的下屬!”

“韓長鸞亦是鮮卑人,素來便與漢人門閥作對,此人乃陸令萱之心腹!”李謐補充道。

蕭錦玉嗯了聲,再次點頭。

“那我們便起程回鄴城吧!”她起身道。

自彭城返鄴城,本不足十日時間便可到達,但一路上偶需敵襲,時間上不免耽隔了一些,但也在第十一日便抵達北齊京都鄴城。

鄴城坐落在太行山東麓,周邊山水環繞,形成一道天然的護城河,自古也乃兵家必爭之地。

“鄴城效外設有驛站,改革漢制后,實現了驛傳合一,現在的驛站不僅負責軍事情報、文書之傳遞,也兼管接待官員和外來使節,押送犯人以及貢品運輸。

出鄴城的詔令、政令以及通緝令都由此而發往各地……”

一路上,李謐都在向蕭錦玉詳述著鄴城的人物風俗以及地理位置情況。

“要進鄴城,需過這一道驛站!”

蕭錦玉一邊認真聽著他的訴說,一邊警惕的看向了四周。

“我們進去吧!”

高長恭看向蕭錦玉道,蕭錦玉亦望向他點了點頭。

一行騎兵便浩浩蕩蕩奔進了驛館,立時便有人聞聲前來迎接,問來者何人。

高長恭拿出了使節所持手杖,這是象征他使者的身份,來人見他容顏俊美非凡,立刻便反應了過來,跪下道:“原來是蘭陵王回歸我齊國!恭迎蘭陵王!”

驛站之中亦設有法曹、客館令以及公車令、舍長等職位。

這個前來迎接的只是一位公車令。

蘭陵王點了點頭,只道:“我們要進城!”

“是!”

那人應聲,立時便去喚人將驛館之門大開,讓其離去!

可就在眾人剛越過驛站欲奔向城中時,突地有馬蹄聲自城中而來,這一行人來勢洶洶頗為不善。

為首的一人竟然還是個宮中內侍打扮,策馬到離蘭陵王十步之外處停了下來,高聲喝道:“來者可是蘭陵王?”

“正是!”

“請蘭陵王接旨!”

高長恭面露狐疑,正要下馬,蕭錦玉便阻止了他。

“長恭,莫要向這等人下跪!”她低聲道,然后轉向了那內侍,“有什么旨意,便這么宣吧!”

內侍大怒:“蘭陵王,見圣旨如見圣上,豈能容這等婦人胡鬧!”

“我的婦人如何,還輪不到你來訓斥,有什么圣旨便宣吧?要不然,我立即進城覲見陛下,到了太極殿,有什么事當面說一樣!”

內侍有些急了,竟是拿出一道明黃圣旨,宣讀道:

“蘭陵王高長恭,與周國奸細勾結意欲謀反,陛下特賜毒酒一杯……”

護衛們皆是一驚,怒氣橫生。

但這內侍的話還未完,便覺眼前一道厲光一閃,竟然是一柄利箭直接貫穿了他的喉嚨!

高長恭詫異的看向蕭錦玉,只見她面露慍色,一時之間竟然冷如羅剎!

內侍捂著喉嚨落馬身亡,后面的人便嚇得躊躊不敢上前,其中一人喝道:

“蘭陵王,你要抗旨不成?”

蕭錦玉二話不說,再次射出一箭,這一箭同樣貫穿了這人的喉嚨。

頓時眾騎驚駭的看向蕭錦玉。

“我等剛至鄴城驛站,陛下應該還沒有得到消息,爾等從何處得來這圣旨?”

“假傳圣旨,爾等又該當何罪?”

“我殺了你們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