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醫錦華

后記6 為天下,也是為你(進獻馮小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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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宇文邕病逝的消息,謝玉璇這一日顯得格外沉默,當蕭顯問到她為何興致懨懨時,謝玉璇才說起了在北周時的一段過往。

那時她為了掩藏自己的真實身份,也曾假扮男子考入宮中禁衛軍,做過宇文邕的近身侍衛,所以對這位在權臣壓迫下的少年皇帝也算得上是十分熟悉,不管是他平時的隱忍含笑,還是在暗夜中私自發泄的憤怒仇恨,她都看在眼底。

后來這位少年皇帝得知了她女子身份,不僅沒有揭穿她,反而自此以后將她視為知己,偶爾會向她傾訴衷腸,談及自己的理想和報復。

之后他果然親手殺死了毒害他兩位兄長的權臣宇文護,不僅報了仇,還拔除了其爪牙,消除了宇文護曾經任人唯親的弊端,實施改革,廣納賢才,開拓疆土,卻未想才四年的時間,便已英年早逝。

“蕭郎,我和你坦白這些并不是說我對他還有多深的感情,而是有些感慨,原來無論多遠大的志向與報復,卻最終無法勝天……”言及此,她又輕嘆了一聲,“阿玉那身體,很是讓我擔憂啊?”

蕭顯性情雅和,雖然沒有答話,但是人已坐在了她身邊,靜靜的聽她嘮叨。

“你說阿玉,她還能再懷上孩子么?”

“她若是懷不上,那些大臣們豈不是又要給陛下施加壓力,我也知道皇嗣不僅是血脈法統,還關乎到國本國運,可我就是替阿玉不值,她那么驕傲的一個人,若是陛下真妥協了,她會很傷心的吧?”

蕭顯也微微點了頭,卻道:“嗯!不過,這都是她的選擇,我們也應該相信她的選擇……”

“相信她的選擇?這是何意?”

謝玉璇看了看笑得云淡風輕顯得有些“高深莫測”的蕭顯,又不自禁的將目光投向院中正奔跑著和阿沅一起玩游戲的孩子們,輕快的咯咯笑聲入耳,謝玉璇頓感從未有過的幸福滿足。

轉念又似下了個決定,對蕭顯道:“蕭郎,要不……我們還是送阿玉一個孩子吧,就當是給阿曜做個伴,陪他一起健康快樂成長,這樣也算是給阿玉一個安慰吧……雖然我也是真的舍不得!”

“嗯,好,這事你來做決定。”

謝玉璇啞然,自從成婚后,蕭顯在治理地方政務之事上十分勤勉,關心著糧食收成、邊塞學堂學子們的學業等等,甚至時刻關注著鄴城朝堂里發生的每一件事情,但在自己的小家庶務上,他便成了一個只會說“好”的甩手掌柜。

偏生一幅暖如春風般好脾氣的俊臉,讓人想打都舍不得動他一根毫毛。

“阿娘,你是不是又生阿父的氣了,可你又舍不得打他,是不是?”

長女謝紫瑛還不到四歲就已顯出幾分早慧之象,尤其能察言觀色,謝玉璇十分無奈,卻也抑制不住滿心歡喜的寵愛這個女兒。

“阿瑛啊,你還記不記得上次來看我們的那個漂亮小哥哥?”

“記得啊!那個小哥哥也挺好的,阿瑛也很喜歡他!”

“那阿娘讓你去皇宮里陪那位小哥哥一起讀書,一起玩一起成長,你愿意嗎?”

小女孩似乎不太理解一起成長的意思,略微思忖了一會兒,答道:“愿意,不過,阿瑛去了皇宮,以后還能常見到阿父和阿娘嗎?”

謝玉璇有些不忍,但還是含笑撫了女兒的小臉蛋,答道:“能的,阿娘會常去宮中看你!”

做下這個決心之后,謝玉璇便給蕭錦玉寄去了一封信。

收到來信,看到信中內容時,蕭錦玉都有些驚訝,明知這是阿璇看她子嗣單溥,想給她一份安慰,卻也實在是不好拒絕,因為謝玉璇是這么說的。

“阿玉,我家這位長女實在是太不好管教了,又有些早慧,我與你顯舅舅都有些招架不住她,就想勞煩你幫忙管教一下了,讓她多跟太子學習一下如何待人接物,我也相信,以你的聰明才智,定能教出一個如你這般有才華的才女來。

那就這么說定了,過段時日,我便帶阿瑛到鄴城來看看你!”

謝玉璇帶阿瑛以及阿沅、袁如婧到鄴城的那一日,也正好是鳳凰凱旋歸來的一日。

那一日春暖花開,鄴城街道的百姓夾道歡迎,甚至有不少小姑子們開始向駿馬上那道頎長的白袍身影投擲鮮花和錦囊。

與他戰功赫赫的威名一般,慕容玨的容顏之美也傳遍了大江南北,那響譽江東的陣勢甚至不輸于從前的蘭陵王高長恭。

阿沅站在人群之中遠遠的瞧著那一道萬人矚目的身影,竟是有些沉默起來。

今年的阿沅已經快要及笄了,袁如婧托了謝玉璇四處打聽,想要給女兒尋一門親事。

因為喪父又是沒落的南方士族之女身份,袁如婧很是擔憂女兒將來的歸宿。

謝玉璇將她們母女倆帶到鄴城來,也是想要相看的,而且蕭若靈現在作為趙郡李氏東房這一支的長孫媳,也能認識好一些還未議親的世族子弟,光是李氏東房這一支的就有二十來個了。

李謐也十分愿意挑出一個李家子弟與阿沅結親,那樣趙郡李氏與皇后一族的關系便牢不可分了。

但無奈的是阿沅這丫頭興致不高,每次袁如婧將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她出去參加賞花會,她都一個人躲得遠遠的,生怕被那些世家子弟發現,完美的扮演了一個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的路人甲。

直到有一天,袁如婧實在是氣不過了,將她狠狠的罵了一頓,她卻懇求說:“阿娘,阿沅不想嫁人,阿沅覺得現在的生活就很好,在邊塞之地開個醫館,救治了很多很多需要醫治的病人,阿沅雖然力量很小,但是若能幫助姐姐出一份力,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丁點力量,阿沅也覺心滿意足!”

袁如婧又氣又無奈,只道:“時至今日了,你還是不肯說實話,阿沅,你以為阿娘不知道你的心思嗎?”

“阿娘只是怕你受委屈啊!你心中惦記的那個人,他未必能同樣待你,你也是阿娘的心頭肉,阿娘只是不想你如母親一般不被人珍惜……”

“若是嫁錯了人,這一輩子也就毀了……”

見袁如婧掩面痛哭,阿沅似乎又悔了,怕傷了母親的心,連忙道:“阿娘別哭,沒有父親,你還有阿沅呢,阿沅會一輩子孝敬母親的!”

“好,阿沅答應你,這次去相看……”

就這樣,阿沅好似解開了心結,同意了袁如婧特意為她準備的一場“相親”。

正逢三月三春楔,漳水河邊聚集了很多少男少女,北朝民風開放,不太注重那些禮節,所以這些少男少女們若是看中了對方,也能大膽表白求愛。

這次相看的乃是趙郡李氏的李十九郎君,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世家少年郎,眉宇謔笑間甚至與李謐都有幾分相似。

李十九也十分殷情主動,一見她便表示喜歡愿娶為妻,阿沅低頭不語,李十九也只當她是害羞,便想牽了她的手,帶她去賞初春桃花盛開之景。

便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少女們的尖叫,有馬蹄聲得得傳來,阿沅抬起頭,便望見了那一道熟悉又耀眼奪目的身影。

阿沅很想像從前一樣朝他奔過去,但理智讓她還是頓下了腳步。

她只是呆呆的望著這道身影,心中為他祈禱著,希望他能一世安好,再也不要受傷了。

這樣,她也能放心了!

可她沒想到的是,鳳凰竟然跳下馬背,大步向她邁了過來。

他來得很急,走到她面前時,似乎都在喘著氣,但他又是一個控制氣息能力極強的人,即便是氣喘吁吁也依然能保持面色平靜。

漳水河畔,在眾多世家子及貴女的圍觀之中,鳳凰向她伸出手來,說了一句讓全天下人都意外的話:“阿沅,如果要嫁人的話,你嫁給我,可以嗎?”

一眾世家子及勛貴們都驚呆了眼,這還是那個領著二千兵馬殺進皇宮,有著“殺神”之稱的慕容玨嗎?

他居然還能想到要成親?原以為他這輩子都將心和命鎖在皇后娘娘身上了。

阿沅登時控制不住情緒,眼淚如珍珠一般一顆一顆的落了下來。

“你……是認真的嗎?”

她似乎有些不信,但鳳凰卻似不想再多說,他只是大步走過來,一把將阿沅抱了起來,騎上馬背,便策馬離去。

馬一直奔跑著,阿沅伏在了他胸前哭了很久,直到馬停下,鳳凰又將她抱了下來,來到蘭陵王府的門前。

“這里以后便是我們的家了……倘若你同意的話,我便馬上向你母親提親!”

阿沅哽咽了半響說不出話,反復確認眼前的一切皆為真實之后,她才道:“哥哥,我知道我離你喜歡的人還差很遠很遠,我不如她美麗,也不如她聰慧,但是我一定會努力的,努力的向她學習,向她靠近……”

“不,阿沅,你錯了,我承認我是喜歡她,但不是因為她美或是聰慧,而僅僅是因為她這個人……”

鳳凰說著,又走到了阿沅面前,“你不需要學她,她有她的好,你也有你的好,我更喜歡真實的你!”

阿沅登時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置信。

鳳凰又道:“只是我還有個請求,想請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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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哥哥你說!”

“我想讓你時常進宮幫我看看她,她曾經為了救我而傷了身體,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嚴重,但我想讓她好起來……健健康康長命百歲過完此生!

但是我現在無法再靠近她了,所以需要你幫我去看看!

醫者不自醫,但若是阿沅你,我相信你一定能醫好她!”

“真的嗎?哥哥,你信我?”

鳳凰點頭:“是,我信!阿沅,其實你也很優秀,在朔州你為將士百姓所做的一切,我也能看到!”

“所以,阿沅,你愿意嫁給我嗎?”

阿沅終于喜笑顏開,又恢復了從前眼中黑白分明而純澈的模樣。

“我愿意,我當然愿意,哥哥,我喜歡你很久了,很久很久了……”

少女情不自禁的撲到了他的懷中,軟綿綿的,這還是鳳凰第一次感受到女孩子的擁抱……

這次大敗周軍凱旋,陛下再次在太極殿宴請了群臣,鳳凰以蘭陵王的身份去參加了這一次慶功宴,但在這次慶功宴上卻并沒有看到皇后蕭錦玉的身影。

這讓鳳凰不禁有些擔憂起來,整個酒席間都吃得有些不是滋味,他甚至特意觀察了高長恭的表情,似乎也隱有心思,興致不高。

可就在推杯換盞間,陡地一陣激越的琵琶聲起,有多位戴著面具、腰系金帶身著刺繡紅袍的女子自殿中翩躚而來,腰枝款擺,舞袖吟唱,跳著極為剛毅決絕又十分令人震憾的舞踏。

這是蘭陵王入陣曲,此曲舞自高長恭于邙山大捷之后廣為流傳。

此舞很快便吸引了殿中群臣們的注意力,尤其是崔恒和李謐,都有些吃驚的看著那個戴著半張面具領舞的女子,纖腰不盈一握,舞袖間流風回雪,有著極為惑人的妖媚姿態。

高長恭也似有些好奇的看著這女子,而一旁的高元海更是一刻也不敢松泄的盯著他的神情變化。

直到一舞完,女子緩慢的揭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絕美的容顏……

在場的人就連鳳凰都驚呆了,倒不是因為這女子容顏絕美,而是她的容貌竟然與皇后蕭錦玉有五分相似,而另外五分便是極為勾人的媚骨風情,這倒是蕭錦玉所不具有的。

鳳凰立刻看向高長恭,但見他眼中也閃爍出了一絲不可思議的變化。

“妾,拜見陛下!”

高長恭靜靜的看著她,許久都沒有說話,而不過是短暫的片刻,這名女子眼波流轉間已然傳達出千種媚惑。

高元海見高長恭已然愣神,忙站到殿中道:“陛下,這是臣在民間搜尋到的絕色,此女名馮小憐,不僅姿容卓絕,擅琵琶,精歌舞,而且膚如凝脂,冬暖夏涼,是個天生的尤物!”

“臣不敢獨受,故而將她獻給陛下!”

鳳凰看著這個如同妖物一般艷麗的女子,禁不住握緊了拳,似乎生怕高長恭會點頭。

大殿之中一時也陷入落針可聞的靜謐之中,因為誰都知道陛下自登基以來,后宮如同虛設,只獨寵皇后一人,夫妻二人連上朝時都是含情脈脈,大臣們多次上諫充盈后宮,陛下皆是充耳不聞。

有人道是陛下對皇后的情義已超出了一切,但也有人道,那是還沒有找到比皇后更驚人的絕色。

而現在,這大殿之上站著的這名女子,不僅有皇后的驚人美貌,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媚骨風情。

如此絕色,是否能打動高長恭呢?

在眾臣猜測的等待中,高長恭突地站起了身來,竟是道了句:“天下未定,朕還不敢松泄而生出貪念,如此絕色,卿便自己享受吧!”

馮小憐臉上如花般的笑容頓時一斂,高元海瞬間也變了臉色,有些愕然的看著高長恭:這還是高家的子孫嗎?

一群瘋子淫徒里怎么就出了這么個異類!

“還有,上洛王若是覺得很清閑,不如將侍中之位讓出來,你也有時間好好在家享受美色!”

“帶回去吧!今日的慶功宴便到此結束!”

上洛王高元海臉刷地一下慘白,氣鼓鼓的拉著馮小憐走出了大殿。

鳳凰終是松了口氣。

高長恭快步來到了嘉福殿,彼時阿秀正在給蕭錦玉喂藥,而蕭錦玉此時便躺在榻上一幅極為虛弱的憔悴之態,似乎自那一日救了慕容玨之后,她的身體便大不如從前,極容易生病,尤其是到了冬天,稍微不注意就會感染風寒。

但皇后生病的事情,他都不會讓宮人向外傳,以免惹得眾臣們猜測,更加肆無忌憚的將納妃嬪的折子遞上來。

“阿玉——”

看到她這幅模樣,高長恭極為心疼,來到床榻邊后,便從阿秀手中搶過藥,親自給她喂了起來。

“阿玉,你不是神醫么?為什么這風寒之癥還不見好?”

“正因為我是神醫,自小嘗過許多藥,這身體產生了抗藥性,所以一般的藥反而對我不管用了。不過,長恭別擔心,會好的。”

“好!我不擔心!”

“只是我這身體怕是真的不能再為長恭誕育子嗣了,若是……”

一提到這里,高長恭便覺心如刀絞,更加難受,忙打斷道:“阿玉,別說了!我不想讓你難過,哪怕是一丁點可能會傷害到你讓你難過的人或事!”

“從前你便跟我說過,這世間多少女子將時間浪費在了后宅爭斗之中,她們不是沒有才華和理想,而是困于后宅失去了自由,從而失去了許多機會。”

“我也不想你將有限的生命和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之上,而我們之間也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阿玉,我覺得現在挺好的,真的,每天上完朝,處理完國事,剩下來的時間,便是屬于我們的時間,若是多了一些女人,我便沒有時間理會她們了,擺在后宮也是浪費,還不如讓她們各自去尋找屬于她們自己的前程或是歸宿。”

“還有阿曜,一個孩子也挺好的,自古以來多少兄弟鬩墻自相殘殺之事,我們雖然只有阿曜一個孩子,但也免了不少紛爭隱患,以后我們好好教導他便是了,給他請最好的老師,或者就將你顯舅舅接到鄴城來,讓他來教,你看可好?”

蕭錦玉沒有回答,暗道:阿璇還想把女兒送給我來教呢!

她莞爾一笑,沒有否認。

高長恭便笑道:“那好,那我便下詔讓你顯舅舅回到鄴城中樞來,擔任太子太傅!

其實以他在邊塞的功勞,太子太傅都委屈他了!”

“好!”蕭錦玉再次一笑,又感慨了一句,“但是我不知道能陪長恭多久,但好在……長恭如今已是一位合格的帝王了!”

她話音還未落,高長恭便十分不悅而緊張起來,掩了她嘴道:

“不要說這種話,阿玉,我們一定能長長久久到老的,當初我坐上這個皇位,除了為天下黎明百姓,也是為了你啊!”

“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我們還有好多事情未做,天下一統的理想,還要等阿曜長大……看他娶妻生子,繼承我們的天下之志!”

“阿玉,你治好了我們所有人,也請你為了我,治好你自己,好么?”

宇文邕死后,周國也陷入一種極度腐靡奢華的怪異氛圍之中,原本被宇文邕嚴格管束的太子宇文赟登基之后竟然釋放出了壓抑的本性,終日沉愐于酒色。

他不僅下詔儀同以上官員的女兒不許嫁人,全部供他挑選納入后宮,而且尤喜搶奪大臣之妻女,其暴虐荒淫之行為私毫不亞于齊國的前幾任皇帝,臣子們稍微犯錯就要受到他嚴厲的責罰。

而且他還經常派親信去監視大臣們的一舉一動,同樣的忌憚宗室,不僅將趙王宇文招、陳王宇文純、越王宇文盛等宗室之王遣至各自的封地,而且還誅殺了北周名將宇文憲。

自此,周國也逐漸進入衰亡的倒計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