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花玉樹

第二百七十八章 賊人來

“沒事,這么大雨,淺灘那塊差不多能沒過船底,就是沒有人力也不打緊,”劉栓子抬手抹了把臉,順便劃拉了下快要漫過門口的水流,歪頭往外看,見有個木桶擋在邊上,堵得水在門口。

他撐起身子往外走,船娘立馬也站了起來,道:“你干什么去?”

劉栓子一把按住她,道:“我去挪挪桶,你老實在這兒呆著,看好兩個丫頭,別讓水進艙里。”

他脫了腳上的草鞋,和身上的短褂,光著兩個腳板出去。

船娘扶著門板往外探頭,卻被外面狂泄的暴雨給拍了回來。

她忙從邊上抽出一塊尺許高的木板,擋在門口,又抓過邊上的棉巾,沒頭沒腦的抹著,卻總覺得擦不干凈,索性扯梳篦,想要把頭發打散了,重新梳。

兩個小丫頭懂事的過來,一個幫著那棉巾,一個幫著那梳篦,守著母親團坐。

船娘將長長的頭發攏好,靈巧的往上挽,才弄到一半,就見劉栓子疾奔著回來,臉上帶著驚懼。

“快跑,來水匪了。”

他說著還往后看,朦朧的雨霧里,他隱約看到幾道寒光時隱時現。

船娘渾身一個哆嗦,顧不得什么頭發,急忙扯了女兒往外推。

劉栓子眼見著已經能夠看到來人的身影,他‘啊’的大叫一聲,一把扯出靠著自己最近的小女兒,掄圓了胳膊,把她扔到了水里。

接著他又去扯船娘,可那寒光已挾著水霧劈到跟前,從他肩頭直直的劃到腰腹。

鮮血順著那道縫隙滋滋的往外冒,與雨水混在一起,快速的浸透他麻布褲子,逐漸染紅腳下的那一片水面。

劉栓子沒有看自己,他只是悲哀絕望的看了船娘一眼,在妻女刺耳的尖叫聲中,頹然倒地。

來人上前一步,只用兩刀就終止了所有噪音。

這時他才騰出空檔往船外看,那里是一片水的世界,除了雨點掉下時的漣漪,再沒有其他。

來人皺了皺眉,又探身看了看,見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他搖搖頭,覺得看錯了,轉身跟后面陸續過來的三人匯合,然后沿著潺潺流水的臺階,急速的往上奔去。

在經過一間小小的亭子時,幾人停了下來。

其中一人從懷里掏出一塊獸皮,他點了點,就找到當前的所在。

然后他的手指在正殿和側殿圖標上劃了劃,落在后面那片客舍上。

三人俱都點頭,那人便收起獸皮,四人重新扎進雨幕。

那人似乎方向感極好,他帶著另外三人越過側殿、正殿,以及旁邊那間平平無奇的煉丹房,直撲后面的客舍。

而此時,在那間煉丹房里,崔硒正一臉鄭重的道:“你確定天道有變?”

云陽子搖頭。

崔硒皺眉,就聽云陽子慢悠悠的道:“天道虛無縹緲,它可以亙古不變,也可以無時不刻在變,我們能做的只有順應其變而已。”

崔硒冷哼一聲,忽的他臉色微變,側頭道:“阿六。”

一道黑影閃現,崔硒抬頭,見是阿七,便知道剛才不是他錯覺。

“怎么回事?”

他冷聲問道。

“有人來了觀里,來者不善。”

阿七從那些人身上聞出熟悉的血腥味道。

崔硒霍然起身,問云陽子:“師娘她們在客舍?”

云陽子點頭,一般來居士多數都會安排在那里。

崔硒心生不妙,當即帶著阿七沖了出去。

云陽子慢了半拍,等他走到門邊,前面已經沒有人了。

他不通武功,去了也是幫倒忙,只能歪著腦袋,扯脖子朝那片雨幕喊:“她們每次來都是甲字號,你往那邊找。”

崔硒腳下不停,但他奔去的方向已經略作調整。

阿七緊跟在后道:“阿六已經跟過去了,聽動靜應該是四人,以阿六的身手應付得來。”

崔硒充耳不聞,阿六身手確實不錯,可那些人同樣不弱,腳步輕盈,速度極快,以他的耳力,也只是略微聽到一些聲響,阿六短時間爆發可以,若是持久戰,只怕不是那幾個人的對手。

他瞇著眼,想在雨幕中找到一間亮燈的院子,忽然他側耳外向一邊,聽了片刻,便立刻沖了過去。

雨幕中,兩個身著玄衣的漢子打得十分激烈,其中一人正是阿六。

另一個方臉的陌生漢子,顯然就是不速之客。

崔硒瞇了瞇眼,腳尖在青石板上輕輕一劃,人如撲食的海東青一般的扎了過去。

阿七也不甘示弱,僅落后崔硒半步。

兩道拳風挾裹著迸射的水珠,一左一右,分別朝著漢子的肋下和背脊襲去。

阿六則在同一時間,攻向他的頸間,另一只虛懸著的拳頭,隱帶威脅的指著他的腰腹。

漢子避無可避,無奈之下,只能選擇硬挨一下。

他把目標鎖定在崔硒身上。

三人里,只有崔硒一副貴公子模樣,依他的經驗,這種人通常都是花架子,看著威風凜凜,其實根本就是繡花草包,根本不經打。

他斜過身,避開阿六略帶嘯音的拳風,險而又險的避過阿七后發先至的硬拳,主動去撞崔硒輕飄的掌風,并出腿想要去掃崔硒的下盤。

崔硒才一出手,就覺出不妥,人前他是不該暴露自己一身功夫的,他本想一收即回,看到這人明顯是把自己當軟柿子捏了,他挑起眉峰,改掌為拳,并在落下時,拇指從中指和無名指間探出一點。

方臉漢子瞇著眼,雨將他視線模糊成一片,他只能看出大概,且他還分神,想要在這間隙尋找到退路,并沒留意有什么不同。

也因此,在拳頭加身之時,他連慘嚎都沒來得及發出,就昏迷著飛出半丈外。

阿六轉著眼睛看崔硒,暗嘖一聲,他已經好久沒看主子出手了,本以為那些個酸文讓主子換了性子,現在看來那都是假象。

阿七淡定過去,踢了踢,見漢子已經成了死狗,便提腳拖了過來。

崔硒只說了句處置了,便朝著前方飛奔而去。

阿六一咧嘴,也跑了。

阿七低頭看手里的死狗,不滿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