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花玉樹

第五百二十章 冷入骨

第五百二十章冷入骨

第五百二十章冷入骨

胡先生一怔,“這話怎么說?”

“骨齡,傷口愈合時間,大抵都能對上,小川和小烏一直近身伺候他,他那張臉沒有易容痕跡,應該是真的。”

“當真是真?”崔硒道:“你可記得我曾提的改頭換面?”

“那不可能,”胡先生斷然打斷道:“面皮如何能換的?”

“可能的,”崔硒道:“祖師手記里有寫,這種事的確可有,但前提是要有對臉上各部位都很了解的郎中,還要有效果極好的麻沸散,那人也要能耐住無休止的疼痛,或許便可以變成另外一人。不過與他提起這些的人還說,當世應該不會有此能人。”

胡先生顯出果然的樣子。

崔硒道:“不過,現在距離他聽說也有幾十年了,或許已經有這樣的人了,而我們卻不知道。”

“不錯,”胡先生想了想,眼睛逐漸亮如星子。

他興奮的在屋里來回轉圈,“是我狹隘了。”

“下次去我會仔細看著,對了,”他道:“你祖師手記上可有些辨認這樣人的依憑?”

“沒有,”崔硒道:“他是聽友人閑聊時說起,覺得新奇便記下來。”

胡先生有些失望,但更多的還是亢奮。

“你收斂些,不要讓他看出來,”崔硒叮囑道:“在他沒表露意圖之前,你還要每天幫他針灸,不過康復進度,你要斟酌。”

“我知道了,”胡先生不耐煩擺手道:“你有事就去忙吧。”

崔硒抬步要走,猛地醒悟被帶歪了主題,道:“你想法子解決你出的餿主意,免得到最后無法收場。”

“你別找我,”胡先生推脫道:“母子親近是天性,這誰能擋得住?”

崔硒冷睨。

“不然我找師叔?”

“順便讓他做好準備,等到他那妻室淚流成河,自殺尋死時,能提前應對。”

胡先生快速眨眼,道:“不過有病在身,還是要聽郎中的話的,情緒波動太過頻繁,到底不利于恢復。”

崔硒微微一笑,轉頭走了。

立秋之后,白日變短,林琪來到茶樓時,天色已暗。

燈火明亮的屋子里,崔硒正在煮茶。

淡淡的茶香彌漫在屋子里,林琪輕嗅了下,坐他對面道:“給我也來一杯。”

崔硒抬眸。

就見林琪笑彎著眼睛,表情很是輕松。

遙遠的記憶陡然來襲,他記得那時她一手扯他的袖子,一手捏這個肉包子,隨他臨街游玩時也是這樣。

“怎么舍不得?”

林琪見他不動,取笑道。

崔硒眼眸微閃,不知怎么,到了嘴邊的話,竟說不出口。

小爐上,銀瓶輕響。

林琪輕咦一聲,道:“水好了。”

崔硒急忙拿起,借著舀茶粉沖茶時,他垂下長長睫毛,將情緒快速的壓到最深處。

林琪單手支桌,奇怪的看他,“你怎么了?”

他可是萬事不動聲色,今天這樣可不對勁。

“莫非胡先生說什么了,”林琪心里一跳,頓時緊張起來。

崔硒用茶筅輕打茶油,心思打了幾個轉,才道:“也沒什么,就是聽說林兄要回福州,我問問可定了行程。我那船行得快,也穩當,只是正在修繕,若是不急,來年開春走可好?”

林琪心弦一松,懶散的靠在擺在后面的大軟枕上,道:“這事不急,眼看就到年下,總得把年應付過去再說。”

崔硒點頭,道:“道觀那邊可還好?禎哥兒可還聽話?”

“挺好的,”林琪笑道:“我拿了三字經給他開蒙,只是我字不成,沒準要誤人子弟了。”

崔硒將調制好的茶放到林琪跟前,走到書架前,取了幾本書來。

“我這里有幾本早先隨手寫的,你拿去用吧。”

“太好了,”林琪笑著拿過,托著滾燙的茶盞,輕抿茶湯,道:“火候略過,色澤不勻,茶油下沉過快。”

以他的水準怎么會出這樣的錯誤。

“你今天找我來,不單單是為了哥哥的事吧。”

她抬起頭道:“說吧,我聽著。”

目前林琪囑托給他的事只有一件遲遲沒有結果,那就是韓守奕為何莫名受府里排擠。

林琪是真心把韓守奕當弟弟,不想他被人委屈。

她也一早做好準備,不管緣由多不被人接受,她也都要無條件接受。

崔硒抿著唇許久,才道:“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

他喉結快速滾動了下道:“初見林兄那晚,我與他徹夜長談,還談論過文章,”

他脧了林琪一眼,不愿讓她覺得自己總是抱著陰暗面去想人。

“早年我與林兄同吃住過幾日,他的一些習慣我多少知道一些,”他道:“我發現他雖然生活習慣都與林兄相似,但他睡覺的姿勢與早年不同。”

“無意識的時候,才是最真實的反應。”

林琪嘴角抿成直線,白嫩秀美的小臉十分嚴肅,掩在袖子里的手心開始不停冒汗。

崔硒頓了頓,狠心道:“于是我便派人去找到他的地方,結果發現,救他的那家人忽然渺無蹤跡,村里的人和她家親朋全都不知道去了哪兒。”

林琪微微閉眼,努力讓自己不受影響。

“孟大叔說,走前曾給了那家人一大筆錢,或許他們是搬去別處了。”

“給了多少?”崔硒道:“他是偶然經過發現的,身上撐死也就帶上千交子,這些錢買個二進院子,幾個鋪子、幾頃地,也就差不多了,他們值得為了這么點錢背井離鄉,連親朋古舊也不要了嗎?”

林琪緊咬著嘴唇,身體一陣接一陣哆嗦。

她只給了孟大叔五百不到的交子,扣除他們路上奔波的花費,大約也剩不下太多。

這點錢還不值得拋開所有,去別處富足過活。

“可他跟哥哥長得一模一樣,身上的疤痕,握筆的繭子,還有那些小習慣,他都有,這你又怎么解釋?”

林琪聲音很大,不知是想說服誰。

崔硒起身,將費了許久才找來的手札攤在她跟前,直接其中單獨畫出來的幾行,道:“這世上有許多事都是我們不知道的,他或許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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