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花玉樹

第五百四十九章 失手了

正文第五百四十九章失手了

布包滾落在地,其上沾著濃水,又滾上塵土。

“給你,”吳毅將布包遞過去。

女子非但不接,反而還往后挪了挪。

老者也有些踟躕。

吳毅見狀,便哈的笑了聲,從袖口找出帕子,鋪在地上,用他尚算完好的十個手指將布包解開,把瑩亮的牌子拿出,擱在帕子上,道:“這回行了吧?”

女子看向老者。

老者一手掩著口鼻,一手隔著帕子把牌子拿起。

女子從袖里取出黃鸝鳴翠的織錦帕子墊在手里,接過靛藍色帕子和其上的牌子,小心的托起,迎著光細瞧。

牌子很薄,只比紙厚了些許,正面刻著古樸繁復的花紋,很是玄奧,背面是密密麻麻的篆字。

牌子不大,字跡很密也很陽光從正面照下,字跡便會熠熠發光。

女子有些心急,想要看清那幾點閃光上的字跡。

她撩開幕笠一角,靠近了細看,但卻苦于不認識。

她側過頭,道:“錢掌柜,你來看看。”

被稱呼為錢掌柜的老者忙避開光線,轉去女子左側邊去看。

吳毅呵呵一笑,目光在女子光潔瑩潤的下巴上一掃,端起帶著豁口的茶碗,抿了一口,而后對準女子臉用力擲去。

一直在外的老漢驚呼一聲。

女子斜過眼去,看到直奔面門而來的茶碗。

她低呼一聲,抬手去擋。

錢掌柜驚怒的也要來攔。

但那茶碗是吳毅用了全身的力氣扔出去的,他們反應本就慢了半拍,女子慌亂時是用拿著牌子的手肘去檔,茶碗碰在手腕,掉在地上甩了個粉碎,但那半碗的水卻是淋在了牌子上。

錢掌柜見牌子完好,才松了口氣。

“你找死,”他大跨步上前,朝著吳毅心口用力踢去。

吳毅悶哼一聲,嘴角流血一縷暗紅的鮮血,人萎靡下去。

錢掌柜一理袍腳,冷哼一聲。

方要轉身,就聽女子凄厲的嚎叫,她慌亂的甩著手,兩塊帕子和牌子隨著她的動作滾落在地,些許黏在她手上的靛藍色液體跟著飛濺開來。

水滴四面輻射,她露出來的下巴和幕笠上也自然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

“快來人,救命,救命,啊啊啊”她疼得好似瘋婆子似的跳起來,一邊拼命甩動手臂,一手捂著濺上液體的下頜,瘋狂大叫。

“姑娘,”錢掌柜正要過來,卻也被那液體濺上,質地精良的袍子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黑變焦,最后化為一塊杏子大小的破洞。

錢掌柜駭然。

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他看向女子,此時幕笠落下,他看不清她的臉,只能看到上面占滿了血跡,還有一些正從她捂著臉的手指蜿蜒流出,而更讓他害怕的是女子適才拿著牌子的手,已然面目全非。

“姑娘,”錢掌柜的聲都變了調。

門外的老漢嚇得面如人色,跌跌撞撞的溜了。

“姑娘你先忍忍,”錢掌柜沒有幫手,只能扯了袍角,胡亂的將女子那只手包住,抱著她往外沖去。

地道里,一早埋伏的人追了出去,落在末尾的阿七留下來照顧吳毅。

吳毅輕扯了下嘴角,低聲道:“不必管我,只要把他們拿住,我這條命就值了。”

阿七沒有聽他的,崔硒一早就吩咐定要照顧他穩妥的,等到這時才來救就已經是他的失職了。

他背起吳毅,去置下的秘密小院。

胡大夫一早就候在那里,見人過來,忙診治,熬藥,轉過頭,他低聲催人去找崔硒過來。

用他的話說,就是人快要不行了。

太陽西斜,瓊林宴結束。

崔硒才剛出了瓊林苑,就被張掌柜找到,聽說吳毅的情況,他急忙過來。

待到小院時,吳毅已只見出氣不見進氣了。

胡先生正讓人灌參湯吊命,見他過來便道:“趕緊的。”

崔硒忙上前一步道:“琪姐兒在城外莊子,一時趕不過來,你有什么話,告訴我,晚些時候,我必定轉達。”

吳毅一直盯著床腳上房的承塵,聽到崔硒的話,他動了動眼珠。

崔硒又走得近了些,彎腰側耳傾聽。

“那人身上的香很沖,細聞還帶著些橘味。”

崔硒點頭。

吳毅看著他如白玉雕刻的側臉,又掠過他頭頂嵌玉的頭冠,才轉回視線,幾不可聞的道:“好好待我家姑娘。”

崔硒一怔,側頭看吳毅。

吳毅還在盯著承塵,也不知看到了什么,他嘴角咧開極小的弧度,腫脹的眼睛里有著無奈的笑意,道:“姑娘,你別急,小的幫你”

他還笑著,人卻已經沒有了聲息。

崔硒垂下頭,看了他半晌,將他僅有一條縫隙的眼睛合攏。

胡先生來問,“怎么處置?”

“挑個好點的地方,埋了吧。”

崔硒吩咐過后,便邁步出去。

阿七小心跟著黑臉的崔硒回了茶樓,這事是他失誤,他已經做好被罰的準備。

張掌柜過來回稟,把人跟丟了。

那個錢掌柜也是個舍得去的,進了地道,他讓那女子先跑,他守在入口,臨死還放一把火,硬是把人阻在外面,等到滅了火,那女子早就順著水路溜了。

崔硒道:“那掌柜活著時候也是個有頭有臉的,畫出人像,滿城搜,我就不信找不到。”

張掌柜道:“已經去辦了,只是你看他們該如何處置?”

崔硒看他一眼,明了他的心思,便道:“讓他們戴罪立功,哪個找到了,哪個刑罰便免了。”

張掌柜應聲,略帶心虛的走了。

崔硒在屋里轉了兩圈,怎么都靜不下心。

他霍然起身,邁步出門。

將近亥時二刻,林琪已經梳洗妥當,等到雪姣通完發,便要安歇。

窗口忽然傳來兩聲細微響動,林琪側頭聽了聽,道:“外面是不是有人?”

雪姣便也聽了聽,笑道:“沒有,是風吹的。”

林琪打了個呵欠,托著腮,撥弄燈燭道:“也不知道那邊怎么樣了?”

雪姣呵呵笑道:“肯定成了,就是不成,也讓那惡人吃個大虧。只要他碰了那兩樣,一沾水保管他鬼哭狼嚎。”

林琪斜她道:“你又知道。”

她道:“明早你去趟茶樓,問問吳毅怎么樣了。”

“姑娘你不會真信他的話吧,”雪姣噘著嘴,哼道:“他怕惹奶奶傷心,不說,是忠心,可他也沒必要連你也瞞著吧。我猜他肯定有自己的私心。”

“不許亂說,”林琪輕斥一聲道:“他能幫咱們去做這事,就是把生死置之度外,我記著他這份情。”

雪姣哼唧一聲,擱了梳篦道:“姑娘,好了,咱們安歇吧。”

林琪含糊應了聲,隨即一陣窸窣聲音之后,里面的燭火便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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