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花玉樹

第五百六十一章 花會開(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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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身形極快,一晃眼便走過半個游廊。

林琪張嘴要喊人,就見那人已從游廊轉到寬闊的庭院。

疏落的月光落在他側臉,隱約照出他棱角分明的五官。

看到半敞著的窗子,他停腳回望,黑眸閃亮,嘴角淺笑。

“你回來了,”林琪不自覺的跟著微翹嘴角,急跳的心回歸原位。

崔硒低低回應了聲,幾步跨到廊下。

林琪略往后側了下,他單手撐著窗欞,從她剛才站著的位置一躍而入。

林琪忙抬手關上窗子,將他讓到榻上,道:“怎么樣?城里有異動嗎?”

崔硒拿起小幾上的茶壺,順手抓了手邊的茶盞,倒滿。

林琪忙抬手要攔,但沒等她話出口,崔硒已一飲而盡。

林琪頓時傻住了,她張著嘴,眼看著崔硒連喝兩碗,才擱了手。

崔硒正要開口,見她紅得幾乎要燒起來的臉,和她糾結盯著茶盞的目光,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他好似被燙到一樣的松開手,白玉樣的臉泛起淡淡粉色。

林琪也知他并不是故意的,茶盞里的甜水早已被她喝干,只是冬兒被遣了出去,茶盞也就沒有及時收拾。

說到底,也該怪她養尊處優慣了,一時手懶。

林琪坐在他對面,扯著袖口,催眠樣的說服自己,他不知道,才能保持鎮定。

崔硒忙收攏腦中的胡思亂想,正色道:“的確有些不同,這幾天,程徐兩位仆射先后不適,都在家中休養,政務是大皇子與幾位參政共同商議。我找人問過,大皇子正忙得焦頭爛額,根本顧不上其他。至于樞密院,倒也還沒有什么動靜。”

林琪蹙眉,暗道大皇子實在沒用,人家才一出招,他就無力招架。

崔硒又道:“我已讓人去查城外禁軍情況,最快明早就能得到消息,”他道:“時候不早了,你先歇了吧。”

林琪點頭,上前相送。

崔硒亦起身,目光掃過她嫣紅的唇瓣,心里頓時一陣火燒。

他忙按下那陣燒燎,走出凈室。

冬兒進來服侍她寬衣。

隨著燈燭熄滅,屋里變得越發安靜。

林琪望著頭頂隱約可見的紗帳,眼前閃過不管歷經多久都歷歷在目的素縞和聲聲悲戚的哀哭。

她嘴角抿起,顯出一絲冷厲的弧度。

天光很快降臨,一夜未睡的林琪動了動僵直的身體,從床上起來。

冬兒聽到動靜,迷糊的睜眼。

看到林琪已起身,她忙要過來。

林琪擺了下手,拿了床腳的道袍,自行穿好。

冬兒忙套上衣裳,出去打水。

洗漱過后,林琪側頭道:“別人都醒了嗎?”

“沒有,”冬兒道:“只有崔公子屋里有些動靜,旁人都還睡著。“

林琪點頭,命她去廚房拿早飯,她轉去崔硒住的凈室。

正要叩門,門就被人從里面打開。

看到林琪,崔硒便道:“你來得正好。”

“有消息了?”

林琪眼睛一亮,急忙進了門。

崔硒點頭,關緊房門,才低聲道:“距離最近的城南城東兩軍一應事宜都還如同往常,兩位統領忠于陛下,想來不會反叛。”

“這樣,”林琪蹙眉。

沒有外援,他還敢弄出這些個小動作。

“那龍衛呢,可有異樣?”

“此時尚且看不出來,”崔硒道:“不過我已讓人通知韓大人,讓他先有個準備,也派人跟著那位副指揮使了。”

林琪點頭。

既然禁軍沒有異動,那他們的猜測就只能是猜測,即便猜測醇親王不軌,可沒有確鑿證據,一切都枉然。

“要不我去六曲回閣打探下消息?”

“不行,”崔硒道:“他們若有圖謀,定然萬分戒備。你一去再去,只會引起他們懷疑。”

林琪知崔硒所言有理,只得忍耐。

如此又過兩日,皇后邀請所有前來岳苑的重臣女眷參加十五的花會。

林琪聞言心驚。

這兩天她曾溜去花臺所在的地點,那里是一處小山坳,兩面環山,一面靠水,就像一個敞開了口的口袋。

若三皇子意圖逼宮,皇后此舉便有可能是以女眷脅迫重臣,以求三皇子名正言順上位。

林琪急忙找到崔硒,將得來的消息告知。

崔硒點頭,道:“這事我也聽說了,我已跟云陽子商議,若事情有變,立刻帶官家離開。”

“官家會肯嗎?”

雖然皇帝笑瞇瞇的,好像沒有脾氣,但林琪可從來沒忘,這位乃是天子,是可以輕易決定所有人生死的天。

這樣的他會輕易退縮嗎?

林琪不以為然。

崔硒沒有說話。

因為他其實也不確定。

花會在月亮即將圓上最后一點缺口之后,如期舉行。

山谷里的梨花開得漫山遍野,極為燦爛,淡淡的香氣充斥了整個山腳,微風輕拂,花瓣簌簌而落,飄起一陣絢爛的花瓣雨。

女眷們乘著輕便的小轎,三三兩兩的趕了過去。

太陽尚未落山,山坳里便已熱鬧非常。

宮人們忙碌的穿梭其中,為花會做最后的準備。

林琪立在花樹之后望了幾眼,當看到衛大夫人母女同來,她皺了皺眉,可為了不打草驚蛇,她只能趕去正殿后的水榭。

依著早前的商議,云陽子會從那里與皇帝登舟小游,若事有不對,也可順水而下。

韓遠之會在下游處,帶著云騎接應。

東南兩處的禁軍距離這里也不過百里,有日日勤練不輟的云騎護衛,足以挨到兩軍到來。

穿過兩座小橋,遠遠便能看到正殿的檐角。

周圍不時有宮人走來走去,正殿門口有護衛把守,邊門有侍從看護,就如往常一般。

林琪放慢了腳步,慢慢往前。

隨著距離的拉近,她手心開始冒汗,眼前的情形,忽然讓她有些拿不住早前的推斷。

萬一錯了,那他們就是惡意揣度皇嗣,追究下來,前程盡毀都是輕的。

眼見就要來到門口,林琪停下腳步,望著高大的殿宇。

冬兒上前,悄聲道:“姑娘,怎么了?”

林琪搖搖頭,緩步登上臺階。

門邊的小內侍見有人貿然過來,先是一皺眉,細一看才認出林琪,他忙快步過來,道:“娘子怎的改成如此打扮,乍一看我都沒認出來。”

林琪笑了笑,道:“我師父和官家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