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情意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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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兒搖頭,“墨硯被六少爺支出去了,回來時,人早就散了。”
“那他被打的地方附近也沒人看到?”
“那條巷子偏得很,四下無人,墨硯喊了好久才來人。”
林琪挑眉。
他一個大少爺好端端的跑去哪里做什么?
莫不是又想冒壞水害自家人?
待到傍晚,崔硒歸來。
林琪把自己的推斷講給他聽。
崔硒笑著揉了揉她腦袋,道:“有人幫他弄了個恩蔭,知會他過兩天就會公布。”
林琪眨巴著眼,哦了聲,一本正經的道:“那定是六叔搶了人家的名額,才引得火燒身。”
崔硒啼笑皆非。
恩蔭的名額一家一個,只能用在自家子弟頭上,旁人占也占不去。
這事就是六歲孩童都知曉,林琪怎會不知。
“你呀,”崔硒捏捏她小臉,知曉她定是知道似乎自己下的手了。
林琪呵呵的笑,伸出胖了幾分的爪子給崔硒更衣。
入夜,崔硒攬著睡得小臉紅撲撲的林琪,凝視著頭頂的紗帳。
崔磯勾結外人陷害嫂子,論公夠逐他出崔家,講私更是弄死都活該。
但在行動之時,他想到頭發已經半白的寇氏。
她已經老了,承受不起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
即便這個給了他一半血肉的親人對他極為刻薄,可他還是心軟了。
但這就要對不起琪姐兒。
她那么懂事,便是知道因由也不為難他半分,可這就更讓他心里發酸。
崔硒在心里發誓,只此一次,若再有此類事情,不論是寇氏還是崔磯,他定不會容情。
而在前院的一間院落里,崔磯抱著痛得鉆心得胳膊,痛苦哀叫。
寇氏急得眼底發赤,眼淚流個不停,恨不能以身相替。
崔鋮送了郎中,回來聽到凄厲的叫聲,眉頭緊鎖。
香蓮取了藥包過來,看到崔鋮忙屈膝見禮。
崔鋮煩躁的擺手,“去把夫人叫出來。”
香蓮忙遵命而行。
片刻,寇氏抹著眼淚從屋里出來,崔鋮將她遠遠拉開,道:“六郎病情尚且還說不好,你莫要與他胡說。”
“這還要你說,”寇氏瞪著眼睛,眼淚嘩嘩的流。
崔鋮嘆氣。
“你若知道就莫做出這般模樣,六郎又不傻,還猜不出來?”
“你說的輕巧,”寇氏咬著牙道:“我不像你,兒子多。我就這么一個,他如今傷了,胳膊以后能不能抬起來還兩說,我哭一哭怎么了?”
“你,懶得跟你說,”崔鋮氣得手指都哆嗦,轉頭出去。
“你去哪兒,”寇氏對著崔鋮背影嚷了句。
可惜崔鋮頭也不回,根本不搭理她。
兒子還在里面躺著,他就這么走了,這還是親爹嗎?
寇氏氣得眼前一陣陣的黑,早前他傷心太過,又哭了許久,這會兒已挺不住了。
寒急忙扶住她,低聲勸慰。
寇氏便靠著小寒,掩著嘴小聲痛哭起來。
時近八月底,林琪在偷了幾天的懶后來到聚福居。
崔老夫人忙讓谷芽搬來圓墩。
等她坐到自己身旁,便拉著她的手道:“你這孩子,你現在最是要緊的時候,可不能亂跑亂動。我這把老骨頭鎮日的在這兒,什么時候來看還不成?”
“我想太婆了,就來了,”林琪臉頰微紅,聲音細細,嘴角還掛著靦腆的笑。
“瞧瞧這小嘴,甜得呦,”崔老夫人笑著跟坐在下首的幾個兒媳婦打趣。
陸氏見林琪臉龐有了些血色,笑得慈和。
戴氏笑得就意味深長的多了。
她掃了眼立在邊上,垂眉縮肩的的寇五娘,暗道厲害。
林氏有孕兩月有余,面對寇家姑侄的輕漫錯待,她隱忍沉默,以懦弱溫善麻痹。
待到三郎將歸,她又抓住機會,不動聲色就逼得老夫人出面打發冠著寇家姓的娘子。
而身為寇家外家女的崔老夫人非但不能說出半個不字,反而還得百般呵護,溫和以待,至少在她生產之前都會如此。
這真是受難兩月換來大半年的清凈不算,還避開領個打不能打,罵不能罵的貴妾進門。
林琪笑吟吟的聽著崔老夫人傳授懷孕之時的注意事項,眼睛一轉,看到鬢發白了好些的寇氏。
林琪微驚。
沒想到崔磯受傷竟給她帶來這么大的傷害。
從聚福居出來,林琪慢了幾步,望著急忙趕去外院的寇氏,她側頭問雪姣,“六少爺傷得很重?”
雪姣點頭,湊到她耳邊低語,“聽說右手廢了。”
林琪眨了眨眼。
她還以為只是左手殘了,讓他不能恩蔭,沒想到崔硒是把他徹底廢了呀。
林琪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與親疏而言,她是個外姓人,他們是他的手足親人。
與高低,她不過是一商人后,他們卻是書香高門。
她心里明了,有些事不能多求,求而不得,傷得只會是自己。
但他卻默默的為她討回公道。
林琪摸著平坦如昔的肚子,微翹著嘴角。
這大約就是夫妻吧。
沒過幾天,便是九九重陽。
林琪不好出去活動,崔硒就讓人弄了好些珍惜品種的菊花過來。
花農起了大早,推車來送。
崔硒見林琪還在蒙頭睡著,便讓人將花擺了滿院。
有廊下,甬道旁,顏色各異的菊花爭相吐艷,分外妖嬈。
林琪晨起時見到這一幕,頓時傻住。
轉過身,她心田就跟滾開的水一般,不停的冒泡翻花。
她不由想起小時見翁翁帶著時令鮮花來尋太婆時的情景。
那花十分普通,完全不能跟太婆園子里的奇花異草相提并論。
可太婆卻笑得開心,高興勁甚至超過收到阿爹費大力氣尋來名貴花種。
她那時十分費解。
但是現在她想通了。
林琪徐步走在寬敞的游廊里,左一圈,右一圈,一點也不覺得累。
待到崔硒下值,林琪巴巴湊到跟前,笑瞇瞇的。
崔硒看她一眼,解開了腰帶,十分嚴肅的道:“今年登高集會跟往年一樣,沒什么新意,不去也罷。”
“哦,”態度柔順,十分乖巧。
崔硒頭皮發麻,十分警惕。
“在小夜回來之前,你不能出門,便是我陪著也不成。”
“知道,”林琪點頭,溫柔可愛。
“菊花性涼,花酒不能喝,花糕也不能吃。”
林琪翻了個白眼,這個不解風情的。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抱起她,親一親嗎?
她索性自力更生,抱住崔硒的腰,抬頭去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