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淵時單手按在自己的腿上,眼底流露出惋惜的神色,“基本上是沒有站起來的可能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霍銘征淡聲道,可語氣里卻沒有半點惋惜的意思。
霍淵時笑了笑,“阿征是希望我站起來呢,還是不站起來呢?”
周圍伺候的傭人聞到了意思不同尋常的氣息,他們都是在霍公館做了很多年的人,以前大少爺和二少爺的關系不是挺好的嗎?
不過人總是會變的,以前霍家的繼承人是霍淵時,他是一家之主,霍氏的掌權人,可一夕之間出了意外,這主人之位拱手讓出。
任誰心里都會不痛快吧,更何況還是霍家這樣能坐擁無數財富和權利的富貴人家。
傭人紛紛停下手里的事,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廳堂只剩下霍銘征和霍淵時,以及他們身后各自帶著的曹方和阿吉。
霍銘征唇角輕提,“大哥這話說的,我當然是希望大哥能站起來,已經很多年沒見過大哥直立行走的樣子了。”
曹方皺眉,忍住。
霍總這話聽著怎么那么像在罵霍淵時是畜生呢?不能走和不能直立行走那是一回事嗎?
霍淵時又怎么會聽不出言外之意,他面不改色,“看來阿征還在為上次我讓胭胭知道季臨出車禍的事耿耿于懷啊。”
他將毛巾放下,雙手交握在一起搓了一下,“阿征,喜歡一個人是自私的,卻不能自負。”
“自私?”霍銘征撥弄著袖扣,眼神冷銳,“所以當年大哥趁胭胭發燒意識模糊之際,誘導她說出喜歡你的話,好讓我誤會,這就是你所謂的自私?”
霍淵時輕輕嘆了一口氣,“胭胭錯把我當成你了,她說喜歡的人是你,是你自己聽錯了,現在怎么能怪到大哥頭上來了?”
霍銘征眸光深處寒芒湛湛,他不怒反笑,“如此,便是我錯怪大哥了。”
阿吉看著霍銘征揚長而去,推著霍淵時往他的臥室方向走去,經過樓梯口,管家拿著端盤下來,“大少爺您回來了。”
霍淵時頷首
管家猶豫了幾秒,“老太爺出院回來,您還沒去看過他呢,剛才他還問起過您。”
“管家,”霍淵時拍了拍自己的腿,“不是我不想上樓看爺爺,實在是不太方便,您讓他好好養身體,過段時間我再去看他。”
管家誒的一聲,轉身往后廚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了。
明明大少爺處處替老爺子著想,也是老太爺最心疼的孫兒,而二少爺經常忤逆老太爺,惹老太爺不高興。
可老太爺出事到現在,大少爺卻沒怎么過問過老太爺的情況,反倒是被老太爺罵“不肖子孫”的二少爺嘴硬心軟,雖然話不多,倒也是真的放在心上。
黑色的賓利平穩地行駛在路上,這個時間段臨近宵夜時間,在途經一段夜市時,前方出現了堵車的情況。
曹方剛準備掉頭,后排一直沉默的霍銘征卻開口,“在前面停下。”
曹方看了一眼附近的地標,心領神會,把車子往陰暗的角落停下。
上次車禍,原本那輛賓利車還在維修中,這輛車雖然不常開,卻是全球限量版,雖然車牌號不如之前的號碼醒目,但霍銘征向來低調,這種車出現在夜市必定引來許多人圍觀。
因為還不算太晚,巷子里的人才剛剛多起來。
但曹方還是警惕地跟在霍銘征身邊,雖然保鏢就在不遠處,但近身攻擊的話,保鏢根本來不及。
有了上次槍擊導致的車禍,他不敢有半點的掉以輕心。
走到巷子的盡頭,原本壞了一半的燈箱不知何時被修好了,王記粥鋪四個字在昏暗的巷子盡頭仿佛一盞引路的明燈。
粥鋪里只有兩三個人,老板娘還閑著,聽見門簾被撩開的聲音,她抬頭看了一眼,頓時就愣住了。
幾秒后,她恍然大悟,“原來是靚仔你啊。”
她心里忍不住嘀咕,這次挺正常的嘛,沒帶那么多人出來嚇人。
“吃點什么啊?”她用普通話問他。
霍銘征站在一排半舊的砂鍋面前,不僅格格不入還顯得特別詭異,曹方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霍總該不會真的在這里吃砂鍋粥吧?
霍銘征的腦海里響起當初付胭對老板娘說的——生滾牛肉粥,不要香菜,不要蔥。
他一字一句原封不動復述:“生滾牛肉粥,不要香菜,不要蔥。”
“你呢?”他忽然問曹方。
曹方一愣,怎么還有他的份?
他不怎么吃外面的東西,但霍總都吃了,他隨便指了一樣。
“好嘞,你們先坐會兒。”老板娘一邊拿砂鍋,一邊招呼霍銘征落座。
霍銘征轉身看了一眼,走到靠左的第二張桌子,曹方連忙抽了幾張紙出來,先擦了擦桌面,再擦了擦椅子。
霍銘征背對著大門坐了下來。
熱騰騰的砂鍋端上桌,曹方給霍銘征燙好了勺子。
這會兒店里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原本還算安靜的小店變得嘈雜,曹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對面男人的臉色。
霍銘征面色從容地吃著砂鍋里的粥。
門簾撩起來的瞬間,一道脆生生的聲音隨風飄了進來,“胭姐,你怎么找到這家店的,你不帶我來,我還真找不到,真有你說的那么好吃嗎?”m.
霍銘征握著勺子的手驀然一緊。
店里正好有三個男人走出來,付胭拉著小夏站在一邊等人走了才進去。
一陣寒風吹來,她冷得直跺腳,“當然好吃了。”
她挽著小夏進門,下意識走向她經常坐的靠左第二張桌子,卻發現桌上有兩碗還沒吃過的砂鍋。
而座位上卻沒人。
應該是去上衛生間或者有什么事走開一會兒就回來了吧?
付胭只好拉著小夏走向另一張桌子,正好老板娘端著砂鍋出來,經過她身邊時咦的一聲:“你哥哥剛才也在,人呢?”
“我哥哥?”付胭不解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