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前一晚與周顧喝酒,回府后,到底受不住,頭痛欲裂,請了太醫。
太醫看過后,給開了一副藥,他才算安生地睡下,但后遺癥太足,讓他轉日在床上躺了一天。
所以,當府中的仆人在窗下扎堆說大皇子府的八卦時,他仿佛聽到了蘇容的名字,立馬將人叫進屋子里,問怎么回事兒。
仆從嚇的臉都白了,怯懦地將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大皇子府的八卦講了一遍,然后跪地求謝臨饒恕,謝臨倒是沒惱仆從打擾他休息,而是震驚地從床上坐起身,「這事兒是真是假?」
仆從連忙說,「外面都這么傳,奴才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傳的有模有樣的,八成是真。」
謝臨擺手,「你出去,把管家給我叫來。」
仆從心下一松,連忙從地上一骨碌爬起,趕緊奔出了房門。
管家很快就來了,聽周顧詢問,點點頭,「回小王爺,是真的,今兒前往大皇子府做客的人除了端華郡主與蘇七小姐和她的弟弟鳳凌外,還有二皇子妃,清平公主府的護衛進進出出大皇子府搬采摘下來的菊花,不少人親眼目睹,就算大皇子妃想瞞著府中的消息也瞞不住。」
謝臨驚呆,「原來都是真的啊!」
管家點頭。
謝臨唏噓,「厲害啊,這京城誰不知道大皇子妃愛花?她那一園子的珍品菊花,跟寶貝兒似的,月初時,還邀請我娘過府去賞過呢,這才月中,九月只過了一半,就被端華薅禿了園子……」
他想想就牙疼,「大皇子妃怕是心都在滴血吧?」
管家頷首,「肯定是的,月初時,咱們王妃從大皇子府賞花回來后,也直說大皇子妃那一園子的菊花長的好。」
誰能想到,不過幾日,因為蘇七小姐一句制茶的話,就被端華郡主給辣手摧花了。
謝臨「嘿」地一笑,從床上利落地下地,一邊穿衣裳一邊說:「晚膳我不再府里吃了。」
管家還沒走,立即問:「小王爺,您不在府中歇著,這么晚了,要出去?您去哪里?」
「去沈府找蘇兄。」謝臨動作利落地穿好衣裳,抬步往外走。
管家跟著他走出房門,「是去找蘇行則?」
「嗯。」謝臨揮揮手。
管家剛要再說什么,有人來找他,說王妃請他過去,管家只能打住話,又去見王妃,心想著,王妃大約也是聽到外面的風聲了,跟小王爺一樣,問他傳言是否屬實。
謝臨騎馬出了府,很快就來到沈府。
他不請自來已不是第一次,自從蘇行則住進沈府后,他來過兩三次,守門人早已將他認了個臉熟,告知蘇大公子是在府中的,將他請了進去。
謝臨也不用人引路,直接去蘇行則的住處找她。
蘇行則正準備用膳,見謝臨來了,將他請進門,「謝兄怎么來了?」
「來蹭飯。」謝臨不客氣地坐在桌前。
蘇行則一笑,吩咐人再添一副碗筷。
謝臨看著桌子上七八樣吃食,這僅是蘇行則一個人的晚膳,他羨慕,「哎,沈府的生活這么好的嗎?我每回來,趕上飯點,都是看你這一桌子菜很有食欲啊。色香味俱全,可見沈大人與沈夫人是個精于生活的人。」
蘇行則才不相信他只是來蹭飯,但還是應和他,「沈伯母說我考試辛苦,來京后都清瘦了,如今考完后,也不得得閑,便吩咐廚房每日給我多做幾樣營養的吃食。」
謝臨點頭,「有葷有素,有粥有湯,這搭配可真是營養。」
有婢女拿來碗筷,又送來一壺酒,要伺候著倒上時,被謝臨制止,「昨兒喝的我頭疼,今兒剛緩過來,不喝了。」
蘇行則慣來不習慣人伺候,聞言便擺手,溫聲道:「下去吧!」
婢女應是,拿了酒壺退了下去。
謝臨跟蘇行則吐槽,「昨兒周顧拉著我喝酒,你猜怎么著?他把我帶去了迎客坊,把我手里的銀子都掏光了,要了十二壇酒,說一人六壇。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撐死三壇,可是他呢,給我醒酒丸,要我喝,不喝不行,我因為理虧,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昨兒折騰到三更,我才睡下,真是要了命了。今兒躺了一天,來找你前,我才從床上爬起來。」
蘇行則知道蘇容昨兒前去護國公府退婚了,抓住重點問他,「你因何理虧?」
謝臨噶了噶,還是將在江寧郡時隨口說過詛咒周顧的話說了出來,說完后,又冤枉地表態,「我那時真是隨口一說,誰知道你家七妹真跟周顧退婚了啊,這可真不怪我。」
他的嘴巴若是這么靈驗的話,那他陪她娘去禮佛,陪他爹祭奠先祖時,許過的那些愿,都該靈驗啊,可至今,一個也沒靈驗。
蘇行則聽完,也沉默了。
謝臨唉聲嘆氣,「蘇兄,我能問問嗎?七小姐為何退婚啊?周顧不好嗎?」
不是他想說周顧的好話,實在是,他想不通,在江寧郡時,那二人相處多和諧啊,但凡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而且以周顧的身份模樣,蘇容為什么?
他估計,有不少人都有此疑惑。
或許別人會覺得,蘇容自慚形穢,不敢高攀,有自知之明,但他認識蘇容,又在蘇家住過,蘇家上上下下,就不是那等自慚形穢的人,尤其是蘇容本人。
蘇行則搖頭,「這是妹妹自己的事情,我也不好說,總之,婚約已退,再說無益。」
謝臨見從蘇行則嘴里探聽不出什么消息,只能作罷,「好吧,你說的也對。就是這事兒吧,說不關我事兒,也不關我事兒,但說關我事兒吧,也有點兒,畢竟誰讓我嘴賤沒忍住,詛咒他了呢。」
蘇行則淡笑,「周顧不是個心胸狹窄之人,謝兄大可放心,他不會揪著你不放的。」
謝臨也明白,又嘆氣,「我知道,他就是小小報復我一下,花光我娘給我花銷的銀子,再灌我一肚子酒,讓我難受幾天而已。這事兒也就過去了。但我這不是看他心情不好嗎?」
他又試探地問了一句,「七小姐退婚時,跟他說,喜歡上了別人。那個,蘇兄,我也好奇,別人是誰啊?比周顧還好?」
蘇行則心下一怔,但面上卻分毫不顯露出來,搖頭,「謝兄,恕某無可奉告。」
謝臨這回徹底作罷了,「好好好,蘇兄,不能說就不能說。」,她立馬轉了話題,「今兒你妹妹跟端華去公主府做客的事兒,你聽說了吧?」
蘇行則點頭,「聽說了。」
謝臨感嘆,「你妹妹可真厲害啊,輕飄飄一句話,就讓大皇子妃損失了菊花園。端華也真是猛,一句孝敬皇舅舅珍貴妃,就讓大皇子妃啞口無言。還有那個鳳凌,他是七小姐弟弟?那豈不是你家人?怎么以前沒聽說?哪兒冒出來的?」
「鳳凌是謝先生的學生,妹妹自小由先生教導,所以,以姐弟相稱。」蘇行則簡單解釋。
謝臨恍然,「原來是這樣,那個鳳凌可真有意思,不愧是謝先生的學生,改日我也要會會他。他一定很好玩。」
他說著,樂起來,「南平侯府那個寧澤,也是挺精明的一個人,這幾年,在南平侯府,他仗著母親與胞妹,又仗著南平侯寵,據說可沒少給世子寧池使絆子,沒想到這來了京城,虎爪子成小軟貓了,據說被鳳凌在大皇子府的大廚房里困了半日,氣的臉都黑了,也沒法發作人。」
蘇行則也有些好笑,「鳳凌與我妹妹,脾氣秉性相投,兩個人湊
一起,若是胡鬧起來,的確難以招架。」
「這何止是難以招架啊,他們姐弟這樣一來,算是在京城出名了。比你蘇行則還要出名。本來退婚風波就沒消散下去,轉日又出了這事兒,你妹妹的名字,怕是已家喻戶曉了。」謝臨嘖嘖,「這待遇,你知道歷來只有什么人才有嗎?得勝還朝的大將軍,舌戰群儒出了名的大才子,噢,還有我與周顧,打那一架。」
蘇行則想的卻是,妹妹與鳳凌,既是刻意為之,怕是有所打算,她的名聲在京城人盡皆知,那么,傳揚出去,也是告訴南楚的人,她人在京城,要找,只管找來。
他溫聲道:「吃飯吧!」
謝臨點點頭,這一日他腹中空空,也不太敢吃大魚大肉,只捧著粥喝,心想著,京城以后怕是真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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