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筆趣閣,精彩。
推開了一扇門,身前是一座高大巍峨卻也冰冷寂寥的宮殿。似乎有個隱隱綽綽的身影站在殿中心,月光將影子拉得好長,看起來清冷而孤寂。
這是哪里?她恍惚地向那個人走去,想要看看他到底是誰。一步,一步,慢慢地走進。可就在她的手快要搭到他的肩上時,那個人卻突然回頭。
“啊!”看到那張臉的一瞬間,她尖叫著清醒了過來。
“阿寧!”一道白色身影飛快躍了過來,眉宇間滿是焦急被狂喜所代替,“阿寧,你醒了。”
“這是哪里?這是哪里?”她的意識似乎還未完全清醒,身體下意識地掙扎著。
顧明軒緊緊把她摟在懷里:“阿寧你清醒一點,這里是蘭慶,我們的家。”
懷中人迷離的眼神漸漸清晰,琉璃色的眼眸看進了他的眼睛里。“阿軒……”
“是我!是我!你總算醒了阿寧,你已經昏迷半個月了。”顧明軒一雙鳳眼早已熬得通紅,容顏滄桑了很多。從他的眼睛了,她看到了一絲喚作脆弱的東西。這不經意的脆弱,讓她分外愧疚。
“阿軒,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你一定沒有好好睡覺吧。”她有些心疼地撫摸著他的臉頰。
顧明軒長嘆一口氣:“是我沒能保護好你,沒能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孩子?”燕凝分外吃驚。
他淺淺笑了笑,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果真不知道,你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
身孕?她低下頭看著自己沒有一點變化的小腹,突然間想到什么著急問道:“那孩子還好嗎?有沒有受到什么影響?”
“別擔心,孩子沒事。”
一種奇妙的情愫在心頭彌漫開來,那是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一個人漂泊了這么久,仿佛一瞬間有了歸宿一般。有個生命依存著她而活,與她血脈相連,息息相關。
她揚起素凈的小臉,眉眼溫潤笑道:“阿軒,我餓了。”
顧明軒揉揉她的長發道:“休息一下,我去讓人給你做些吃的。”他拎著長袍,出了屋內,比之之前的凌亂,步伐從容地多。嘴角始終掛著一抹笑意,出門的時候恰好撞見了匆忙趕來的陸離。
“大人。”
“嗯,進去看看吧。”顧明軒看起來心情果然很好。
陸離躬身一禮,邁步進了內室,便看到閑靠在床邊的長發女子。蒼白的容顏上一顰一笑似乎都入了心,讓人不由地心生喜悅。
“醒了?”
“陸離你來了。”她如芙蓉花的清俏面容上綻放了一抹笑容,一瞬間照亮了整個室內。
陸離在他床前坐了下來,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你可算醒了,昏迷了太久了,我們都怕你醒不過來。”
燕凝搖了搖頭,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腹部,淺淺笑道:“有他在,我怎么也會醒過來。”她突然間想到什么,臉色一變,抬頭看向陸離:“你知道我在夢里看到了什么?”
“什么?”
“我在夢里……見到了折蘭。不是回憶,我確定不是回憶。他真真切切地站在那兒看著我,眼神非常冷酷。給我的感覺也很陌生,仿佛他一直那樣看著我一般。毛骨悚然的感覺……”
陸離臉色一變:“會不會是看錯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她抿了抿唇,不再說話,臉色依然很不好。
陸離吸了口氣:“會不會與你這次的刺殺有關系?”
“會嗎?對了……施柔如何了?”她匆忙問道。她和施柔說到底,沒有什么太大的恩怨,即便有也沒有大到讓她以身犯險的地步。可是她卻孤注一擲般去刺殺她,要知道,不管她有沒有出事,阿軒都絕不可能繞過他。那么,到底是什么理由讓她連阿軒也不在乎了?
“她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陸離道:“服毒自盡,不過即便她不自盡,大人也不會繞過他。”
燕凝徐徐嘆了口氣:“我只是奇怪,她為何不顧一切要殺我。”
“已經在查,你就不要多想了,還未恭喜你喜獲麟兒。”陸離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塊青玉遞給她道:“這塊玉就當是我給這個小家伙的一個見面禮。”
燕凝搖頭笑道:“哪有這般早的?至少也要等到他能親口喚你一聲叔叔吧。”
陸離無聲地笑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他抬眉看了看她柔和的面容,欲言又止。罷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樣,不過是圖添煩惱罷了。
他慢慢起了身:“你好好休息,我再來看你。”
說罷,慢慢地踱出了內室。冬日里柔和的日光灑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
轉眼間,又至年關。無邊大雪紛揚而落,燕凝陪著顧明軒在留園的亭中煮酒對棋。雖在亭中,周邊卻隔著厚厚的氈簾,各個角落里都擺著炭火,是以并不覺得有多冷。
燕凝失神地看著外面紛揚的雪花,喃喃道:“阿軒你還記得歸嵐山的雪?沒有這里大,雖留得住,卻總是極短的時間就融化了。”
“歸嵐的雪自是美的,只可惜……”他沒有再說下去,因為歸嵐山已經不存在了。那一場禍水東引,終究傾覆了整個歸嵐。
“真想回去再看看啊。”燕凝輕輕嘆了口氣,“轉眼間,已經那么多年了。”
一時間亭內沉默下來,顧明軒揉著她的頭發笑道:“無妨,等戰事結束,東和統一一了。我定帶你回去看看。”
燕凝淺笑著點點頭:“你答應的哦,到時可別忘記了。”
說話間,酒已經沸騰起來,馨香撲鼻溢滿整個亭內。“真是好酒,若是放上三兩青梅就更加清甜可口了。”顧明軒輕輕笑著,眉目溫柔。
攜一人終老,共白頭。也許是這世間最美的情話,不懼生死,不懼離散。讓人忽然生出無限的力量,勇敢地走下去,不管還會遇見多少艱難險阻。
他摸了摸衾被底下依然僵硬的雙腿,不再言語。這一世,到底還能走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