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卦

第八六章 被人告白(為馨之打賞的加更)

余光瞥不見了人,寧慕畫眉一挑,又改變了一些初衷,這六娘子倒是個知規矩的。

一路走來,穿過游廊,前面不遠處驀然迎面裊裊走來一個姑娘。

寧慕畫一目瞥過去,見那人朝著自己俯身行禮,再見她衣著打扮,又帶丫鬟,當下覺得是府中姑娘,于是立在那里坦然一拱手:“慕畫唐突表妹。”而后,見她起了身,寧世子打算就此與她錯身而過。

聽得那小娘子怯怯的聲音響起來:“寧表哥,請等下。”

“寧表哥。”宋之畫見寧慕畫停了腳步,擰著手中帕子,垂著眼眸,不敢看他,“之畫是,是想多謝寧表哥當日在紫霞山中幫之畫拾了手帕,那日表哥匆匆而走,之畫來不及說感謝。”

她當時漲紅了臉,低聲說了一句“多謝”卻見當時的寧世子已經走掉了,因此這句感謝說來不及說,也是屬實。

“喔,”寧幕畫自然記不得什么紫霞山中拾了手帕的事兒了,就算有,也該是他的小廝拾了帕子還給人家,而不是他,“表妹不必如此多禮,咱們本就是一家親人。”

游廊南北通暢,寧幕畫側身站著,眼一瞥,見看見后面那六娘子也到游廊前了。

與姑娘家單獨在廊中相談,就算是表兄妹亦不能談久了,寧慕畫打算告辭,正邁開步子,又聽得宋之畫喚了一聲:“寧表哥等等。”

塞北民風豪放,寧慕畫人如其名,風采如畫,乃是塞北那些姑娘心目中的正正情郎,這般被人“偶遇”“道謝”不知示愛過多少次。

若此刻還看不出來宋之畫的心思,他這么多年的外頭也真是白走了。

“寧表哥,我昨日聽姨母有幾聲咳嗽,許是在山中受了些風寒,我之前隨母親下江南,聽人說用雞蛋拌白糖經蒸煮后服用,效果很好……”

寧慕畫站在游廊下頭,聽著宋之畫的斷斷續語,目光瞥向游廊上頭的茂竹后頭。

他看見季府六娘子一身櫻色衣裳落座在竹后的石凳上,又看見她手肘拄著下巴看著前頭的竹子,似乎還在豎著手指在數那竹子有幾節,一點也沒有打算來這里“抓奸”的意思。

寧幕畫的目光又瞥向里自己不遠處的游廊最下游,看見一片緋紅衣角露了出來,那緋衣人倒是蠢蠢欲動,正是要數好時辰,跳出來!

這季府中的姑娘,可是真有趣了。

“寧表哥可讓姨母照此方法試上一試,這方法總比吃藥好,古人云,是藥三分毒……”

宋之畫站在這邊講,那邊一聲輕笑,果然算好時辰,出來一個人:“宋姐姐,我近日覺得自己有些頭昏,可不知道宋姐姐有沒有聽到一些偏方兒,讓我也試試?”

宋之畫正鼓足了勇氣在心上人面前展示自己,突然聽得這道聲音,簡直嚇了一跳,再見看季五笑盈盈的看著自己,眼中全都是嘲笑之意,臉色通紅:“五妹妹,我我不懂醫理的,我只是聽過此方法,讓姨母試上一試……”

五姑娘款步走來,在寧世子面前福了福,行了一禮。

寧世子看著兩個小娘子的耍心機,笑了笑,拿自己尋樂子的事兒,可真不是讓人快活歡喜不起來:“兩位表妹有話只管直說便是,再則,這府中小廝丫鬟也多得是,何必這樣要彎彎繞繞巧遇在下,又來個人贓并獲呢?有意思么?”拱手一禮,“在下還有事,恕不奉陪兩位表妹耍大戲了。”

寧慕畫抬步離去,最后一眼,瞥過那邊坐在茂竹后頭的季六,卻見她拄著手肘,頭要垂不垂,似乎快要睡著了!

“寧表哥,我只是……”

寒冷的聲音回蕩在春風里,讓五姑娘與宋之畫兩個小娘子全都慘白了一張臉。

寧世子那個“巧遇”咬得特別重,似乎就在說她是那么的不要臉兒,做出這等不知禮數之事!

表姑娘用帕子捂上臉,肝腸寸斷的哭起來:“五妹妹,你這是要逼死我么?!”說著,腳一跺,跑了。

五姑娘雖當場揭穿了表姑娘心思,但被寧世子冷冷的“人贓并獲”的一說,也掛不住了臉色,見宋之畫一跑,哼了一口:“連姨母都叫出口了,你也還想要臉兒?!”

一甩帕子也離開了。

茂竹后頭紅巧見那一群人都走光了,連忙輕搖季云流一下:“姑娘,姑娘,醒醒……”

季云流睜開眼,問了一聲:“她們走了?”

“走了,都走了。”說著,紅巧扶起季云流,“姑娘可是餓了?”

如今,她都記得自家姑娘一天吃的頓數了,這可是頭一要緊的事兒!

“嗯吶,我餓,餓極了,我腿都軟了。”季云流聲音都委屈了,“紅巧,下次來祖母這兒,你記得帶些糕點出來,不對,是無論去哪里,都帶著糕點!”

這走路還能遇上表白,非要讓自己充當觀眾,真是一把瀑布汗。

這院子消防措施不過關啊,怎么就一條路,一個出口!

“好,我看姑娘真的是餓極了,臉色都餓白了,咱們趕緊回去,奴婢早晨出來時,讓廚房燉了百合小米粥,現下回去便能正好食用了。”紅巧連騙帶哄,扶著季云流出了游廊。

兩人一出游廊,適才的茂竹后穿寶藍衣袍的人跨步走出來。

寧慕畫看著兩主仆緩步而走的背影,若有所思。

本以為這事兒會被她們倆主仆拿著說笑一番,若如此,他也要像警告適才那兩個小娘子的模樣警告一番這季六,卻不想,這兩主仆心思全不在此,似乎跟沒見到這番情景一樣,竟是一直聊著吃食?!

季云流得了老夫人名正言順的同意,回了邀月院,吃過一碗小米粥,頭一件事兒,自然就是讓林嬤嬤去尋廚娘。先決條件就是廚藝要好!菜式花樣要多!

林嬤嬤拿著季云流遞過來的三張一百兩銀票,應聲就下去尋人了,一句建議的話兒都沒有說。

自家姑娘不一樣了,她沒跟著上紫霞山,姑娘在老夫人面前得了這么重臉,自己什么忙兒都沒有幫,姑娘就得了三老爺重賞,她如今哪里還需要出什么主意,全聽自家姑娘的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