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羞辱于你
翁鴻知道二皇子的意思。
紫霞山歷來為大昭的仙家之地,若出個血光之災壞了風水之說,必定會容顏大怒,讓人徹查此事。
看著底下的張禾,翁鴻不疾不徐道:“若不可在上山下手,便綁了人帶到無人之地再下手,若七爺學過腿腳功夫,用些曼陀羅也便制住了。現下最好的時機只剩明日的道法大會,不然日后想要再近身七爺可就難辦了。一來七爺剛剛以為攪破松寧縣之局,料不到我們這么快有所動作,因此也不會有所防備。二來就是紫霞山只帶一人上山的規定與我們而言確實百利而無一害!”
玉琳前后仔細想了想,一拍手,也覺得是這個理。
人手與死士,他不缺這么幾個人,但若用這幾個人換到玉珩一命,卻是天大的好事情!
就算這個弟弟只有十五歲,卻真不能以半大的孩子去考慮他。
三歲識字,五歲誦文,八歲已會騎馬射箭……有個皇后娘親,這七皇子從小到大可是受盡皇帝寵愛。
他手底下除了嫡親大哥太子殿下,一共還有五個弟弟,從來也沒有一個才十五歲年紀就準備去尋幕僚想參進朝中政事的!
二皇子與太子為同母前皇后所生,與太子做了幾十年兄弟,二皇子知道自己哥哥有幾斤幾兩,這個七弟不除,恐怕日后他大哥的太子位難保!
想完后,玉琳續拿了一個杯,往里倒了茶水,看著里面綠澄澄的模樣,笑了:“明日我那七弟會不小心掉下紫霞山,你說我這個兄長該送什么禮去探望呢?”
直接給他下葬哭喪那是最好了。
次日一早,紫霞山后院中各家各院的女眷們全都早早就起床。
洗漱,穿衣,梳妝,一絲不茍。
每人幾乎都把藏家底的行頭都拿出來。
要清秀不張揚,又要襯托整個人的長相,還不能失了家族的顏面。
低調的奢侈,這是門學問!
就連宋之畫也讓丫鬟拿了件月牙白繡翠藍祥云的精梳紗裙裳穿上,越發顯得她氣質清華。
七姑娘連換幾身衣服,換了套白色煙籠梅花百水裙,問了所有人得到肯定后才作罷。
三個姑娘各有特色,唯獨季云流在莊子中兩年,拿得出手的衣服只有那么幾件,這身上一穿,衣裝比宋之畫都差上不少。
七姑娘看著季云流一身水藍寬袖群裳,笑道:“六姐姐穿得這么寒酸,是沒有衣服穿么?穿這樣的衣服還以為我們尚書府平日刻薄了六姐姐呢。”
紅巧看著季云妙瞪眼。
自家的姑娘可不是就被季府一直刻薄著的么?!
在莊子里兩年,月錢用度連帶下人的月錢,季府全都沒有給下來,全都是自家姑娘從母親的嫁妝中支出的。
季云流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再看了看季云妙身上的,點首:“比起七妹妹的,我的衣服也確實清素些,紅巧,再幫我找件衣服來我們換換。”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出門在外不在意也要顧好尚書府顏面。
紅巧步到季云流身邊,聲帶難過,輕聲道:“姑娘,咱們就這一件最嶄新了,還是云繡坊做的。”
云繡坊是民間最好的衣繡。
但尚書府這樣的人家衣服其實都不是在云繡坊這樣的民間小鋪做的,她們規格更高,去的是官家衣紡鋪,毓繡坊。
只是毓繡坊只登門上府量做,聽得是京城外頭的莊子里,死活不肯上門替她家姑娘制衣。
紅巧的話讓季云妙捂著嘴低聲一笑,移著蓮花步上前兩步,摸著季六身上的衣料,嗤了一聲:“云繡坊的衣裳還真上不得臺面,六姐姐還是趕快不要穿了罷,等下祖母見到了都要說六姐姐寒酸無比,給尚書府失了臉面。”
窮酸樣的季云流,她最喜歡了。
季云流仰了仰面,輕笑道:“七妹妹都注意到我的衣裳給尚書府丟臉了,我又沒其他衣裳,四姐妹中也就七妹妹與我身形相仿,那么七妹妹借件衣裳給我,應該無妨吧?”
七姑娘沒有想過季云流的這么不要臉,恬不知恥,因此頓了頓,都無從下口了!
自己取笑于她,不羞不氣惱不尷尬也便罷了,居然還如此厚臉的跟自己借衣服?
這人倒是長了顆多粗笨的心啊!
季云流等了一會兒,見她也不回答,探頭在她眼前晃了晃手:“七妹妹想那么久?”
季云妙回過神來,轉眼看向自己放炕上的那些衣裳。
因她還沒有定親緣故,為了這次紫霞山的道法大會,她的母親在她的衣服上可是下了重本的。雖說只有那幾件,可件件價值不菲,一件抵過平常十幾件的銀錢,甚至季云流身上這樣的上百件!
若借給了季云流,拿回來的衣裳她才不穿呢!
季云妙一把推開旁邊的季云流,脫口而出:“我才不要借給你!”
此話一出,季云妙便果然又看見四姐仔細攏了眉,一臉不喜的看著自己,大約又要說自己無姐妹情誼了。
“呵……”她心中正打鼓,聽得季云流似笑非笑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原來七妹妹指出我給尚書府丟臉是想羞辱我,而不是真心想幫助于我的?”
季云妙轉了目光,看見季六一身直挺的站在那里,體態輕盈,如芝蘭玉樹般。
那臉上還是一貫的莞爾,讓人見了便生厭!
偏生季六還在那里說,“七妹妹,你在季府月月領著月錢,享著毓繡坊量身定制的衣裳,我在莊子里兩年,府中也沒有把我們每月的份例送到莊上給我,如今穿了件衣服還要被自家姐妹變著花樣兒取笑,這又是為何呢?”
季云妙聽不明白,但她十分厭煩季六這樣的神情,此刻只想抬手送她一巴掌了:“你是生了水痘緣故所以才住了莊子的,與我又何干?我好心提醒你衣服不得體,哪里是羞辱你,你自己把別人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就是想不要臉的借我衣服罷了,不要找諸多借口!”
“好。”季云流整了整袖子,看向她,“那我便不找借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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