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笙

第一百五十九章:摘花

姐們湊在一起只談笑,品茶用點心,自是沒什么大趣味的,所以,有人便起了玩笑心思。

這人正是顧凝薇平日交好的一個姐妹,看出顧凝薇今日有意為難安笙,便順著顧凝薇的意,出了個折騰人的主意。

“我們來時,路上經過的那片花園,里頭杜鵑開得正艷,咱們總這么干坐著,有什么意趣,不如,叫人去摘一株杜鵑過來,咱們傳花行令吧。”那姐著,目光有意無意地,向安笙那頭瞥了一眼。

顧凝薇與她交往多年,自是能看出她這一眼別有含義。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見安笙一派閑適地站在花叢間,微微垂首,與青葙著什么。

她倒待得住!

顧凝薇恨恨地想。

她竟不知,安笙臉皮有這般厚,被大家忽視了,竟然還沒事人一樣,站在那里,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呢!

顧凝薇暗暗絞緊了手帕。

姐妹見她如此,便知自己到了點子上。

她父親只是兵部一個庫吏,正在顧凝薇父親手下做事,家世身份處處比不上顧凝薇,平日與顧凝薇相交,自是以顧凝薇為尊。

家里母親也時常與她,叫她攏住了顧凝薇這位千金姐,來日父親升官,必少不了她的好處。

門戶的女子,似乎更加會看人眼色,揣摩人心。

這姑娘正是這樣。

顧凝薇有意為難安笙,在場的大都心知肚明。

可像她這般,能幫顧凝薇“出氣”、“分憂”的,卻是少數。

思及此,這姑娘反倒有些自得。

今日哄得顧凝薇開心,她就算圓滿了。

她與顧凝薇相交,為的也是這個,所以自然不遺余力。

“不過,”這姑娘著,頓了頓,故意做出為難的樣子來,“不過這里是右相大人府上,我們若是只遣丫鬟去折花,恐會顯得不夠尊重,要不,凝薇姐姐等等,我親自去一趟吧。”

罷,便提起裙擺要走。

顧凝薇卻忽然道:“等等!”

姑娘聞言,腳下一頓,心道等的就是這句話。

果然不出她所料,下一刻,顧凝薇忽然對自己的貼身侍女寶珠道:“你去跟她,叫她去咱們來的路上的大花園里,摘一株杜鵑花來,用作行令,就等她摘完回來,我們自會帶著她一起玩。”

顧凝薇口氣難掩倨傲。

而她口中的這個“她”,指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寶珠眉心微微動了動,想要勸誡,但當著這么多世家姐的面,也不好,只得福身應下,轉身去傳話去了。

她也是想,不過是摘一株花,想來也不要緊。

這里離花園那邊也不算遠,且只有一條大路通過去,安笙摘完了花,也就回來了,應該用不了多少時間。

寶珠將顧凝薇的意思轉達給了安笙。

青葙一聽這話,當場險些發作,安笙卻暗暗伸手,叫她不要輕舉妄動。

青葙知道這里容不得她放肆,只好將怒火勉勵壓下。

非是她生氣,實在是顧凝薇欺人太甚!

滿園子的丫鬟仆婦,她不使喚,偏偏使喚姐去給她跑腿!

得好聽,還回來之后帶著姐與她們一道玩了,也不問問,姐稀不稀罕!

大家的視線,都已經集中過來,全都一副看好戲的興味模樣。

安笙暗暗嘆息,知道自己此行是非去不可了,遂痛快地點頭應下,帶著青葙走了。

寶珠似乎也是不放心,見安笙走了,忙又跟上來,叮囑了幾句,這才看著安笙主仆慢慢遠走。

可萬萬別出什么紕漏才好,寶珠暗想。

安笙帶著青葙,出了許氏的清暉園。

杜家今日留下伺候的仆婦丫鬟,無一不是機靈能干的,見此情形,也都知道是顧凝薇故意為難安笙。

若這事是在顧家府上,那自然沒人會管,也輪不到她們管。

不過,今兒是在右相府,又是老夫人大壽,仆婦丫鬟們皆怕出了什么岔子,于是便有一仆婦暗暗退走,去找許氏傳話去了。

許氏正在花廳里陪諸家夫人們話,聽到仆婦附耳稟報之言,目光微微動了動,暗暗看了方氏一眼。

方氏并沒有察覺到許氏是特地看她,也就沒有多想。

而是跟在場的眾位夫人一樣,只以為許氏有什么事需得出去處理。

今日來客眾多,許氏再周全,也難免有顧慮不到的地方,這倒也正常,眾人并未奇怪,均做一切如常狀。

而許氏也并沒有起身離去,她們就更加認定,事情應該不大,并不需要許氏出面處理,遂就都沒多事,只做不知情。

仆婦稟報之事,確實不能算作什么要緊的大事,許氏不可能放下一屋子客人,自己去盯著安笙,故而只能叫仆婦暗中跟著過去,發現有什么不對,及時提醒。

仆婦領命而去,循著安笙主仆的方向,快步追了過去。

再安笙這頭。

她帶著青葙出了清暉園,也并不著急,反而慢悠悠地,往花園方向走去。

這會兒客人來的都差不多了,路上人并不多,只偶爾有杜家仆從,見了她只當是哪家姐,無聊出來賞景的,遂都行禮退避,并不多言。

安笙也沒解釋。

“姐,您真要給她們摘花回去戲耍?大姐也太欺負人了,這是拿您當丫頭使呢!”青葙跟著安笙,氣惱嘟囔道。

她心中不快,且此處又只有她與安笙主仆,便沒有遮掩,將心中的不滿都了出來。

安笙卻只是淡淡一笑,“摘一束花而已,我的身份擺在那,也不會因這一束花低到哪去,更不會因這一束花高到何處,何必跟她生氣。”

“可難道就由著她這般糟踐您!”青葙氣不過地低吼。

安笙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這是右相府,不是永寧侯府,況且今日又是右相夫人壽誕,你覺得我若與她鬧起來,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嗎?君子報仇,還十年不晚呢,我爭這一時意氣,有什么用。”

青葙聽她這樣,也知有道理,遂緘口,不再了。

主仆二人繼續慢悠悠地往前走。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