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娣，當真要這么做么？”
立春殿，翠玉略顯遲疑地望著軟塌上的陳良娣，心下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叫你去你就去，哪兒那么多廢話！”陳良娣正歪在榻上假寐，聞聲不由立時寒了臉色。
見狀，翠玉不敢多話，連忙捏著手上密信躬身退了下去。
陳良娣證實有孕，依著規矩，原本是該報給甘露殿的。
只是眼下赫連皇后并不在宮里，加之依規矩太子正妃尚未進宮之前，陳良娣是不能有孕的。
所以為了保住這個本不該存在的孩子，陳良娣便暗自吩咐翠玉徑直將消息報去鐘粹殿，同時還暗中交給翠玉道方子，叫翠玉私下照著方子出去宮里拿藥……
“陳良娣有喜？”高欽監聞言不由有些古怪地量了翠玉一眼。
高欽監方才回宮，原想著拿了折子便走，誰知方才從兩儀殿出來便被翠玉攔了下來。
“你特意跑來告訴本監，是想叫本監領你去面圣？”
“良娣并未這般吩咐。”翠玉搖頭，暗自深吸了口氣道：“只是良娣私下給了婢子道方子，說是娘家給的產子秘方，叫婢子照著方子私下出去宮外拿藥，婢子不知如何處置，所以斗膽特意來找欽大監求個法子。”
說著，翠玉徑直將方子遞給了高欽監。
身為昭慶帝跟前近侍大監，高欽監身上還擔著內侍監首領大監的職，所以按例此事報給他也沒錯，只是眼下這檔口……
“便照著良娣的吩咐去做吧。”高欽監暗自記下方子上的內容，而后若無其事地將其還給翠玉。
見狀，翠玉不由暗自皺眉：“可是此事與規矩不……”
“更沒規矩的事都做了，還在乎這個？”高欽監不屑冷笑，道：“去吧，本監還有要事，耽擱不得的。”
說罷，高欽監徑直拿著折子出宮了。
另一面，清泉別院。
等高欽監拿著折子重新趕回來時，趙明晏剛才下了馬車。
高欽監遠遠瞧著，不由得立時加快步子追了上去：“趙小姐？您怎么到這兒來了？”
“呃，欽大監？”趙明晏也是驚奇：“皇后娘娘急詔，還親自派了馬車來，我也一頭霧水呢？”
說著，趙明晏暗量眼高欽監的臉色，暗自湊上去小聲道：“可是陛下有了什么旨意？”
“還是先進去再說吧。”高欽監聞言神色古怪地睨了趙明晏一眼，張了張嘴，終是沒有明說，只是暗自往旁側了一步，示意趙明晏先進。
趙明晏遲疑了下，終是朝高欽監欠了欠身，而后才抬腳進了別院大門。
有高欽監在旁跟著，也無需再像上次那般等人通傳，就這么一路直接到了內院。
而等到了內院，趙明晏這才忽地明白為何高欽監的臉色會那般古怪了。
昭慶帝也不知抽的哪門子瘋，竟親自撫起琴來。
雖說琴音鏗鏘有力，可那調子……
“臣女趙明晏，見過陛下，見過皇后娘娘。”趙明晏強忍著想要白眼的沖動連忙垂首，而后恭恭敬敬行禮。
“阿晏來了！”赫連皇后聞聲大喜，連忙拍著身邊的空座道：“快過來本宮這里！”
“難得陛下雅興，你且坐這，陪本宮好好欣賞一番。”
說著，赫連皇后又再拍了拍身側的空座。
“皇后娘娘……”
趙明晏嘴角直抽，終是忍不住嘆出聲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赫連皇后這是擺明了要坑她啊。
“你來做什么！”
果然，昭慶帝聞聲頓時變了臉色，看向趙明晏的眼神也瞬間染上怒意。
趙明晏無奈，只得實話道：“回稟陛下，是皇后娘娘詔臣女來的。”
末了，趙明晏又再特意加重了語調，意有所指地補充道：“急詔！”
“沒錯，確是本宮召她來的。”赫連皇后聞聲輕笑，頓了下，又再拍了拍身側空座，示意趙明晏上前。
趙明晏自是不敢，也不敢真的違旨，只得上前撿了旁邊下首的空座挨邊坐了半截。
“聽說東宮良娣有了身孕，此事你可知曉？”
赫連皇后略顯不喜地暗瞪了趙明晏一眼，不過到底沒有真的斥責，只是重新轉了話題道：“雖說此事不合規矩，可眼下既然已經有了……你打算如何處置？”
趙明晏聞聲意外：“又不是臣女的，娘娘何故問臣女如何處置？”
“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赫連皇后暗自沉眼，這次卻是當真有些不喜了。
“怎么回事？”昭慶帝聞聲跟著沉了眼色，正妃尚未進宮庶妃便已然有了身孕，這要是個女嬰還好，要是個皇孫……
“此事奴婢也是方才知道。”高欽監聞聲連忙應了一聲，同時說話間也忍不住暗自往赫連皇后面上量了眼。
赫連皇后卻是不察，只是就著方才話題繼續朝趙明晏道：“雖說你眼下還未正式同太子完婚，可這不是遲早的事么？”
“便是眼下你撒手不管，難道進了宮你還能撒手不管？”
“這不是還有皇后娘娘么？”趙明晏輕笑，仿似當真不打算插手一般。
“胡鬧！”赫連皇后聞言徹底沉了臉色：“難不成你成婚了也叫本宮來替你處理這些破事么？”
說著，赫連皇后順帶冷沉眼眸斜睨了邊上的昭慶帝一眼。
“皇后娘娘。”趙明晏正色，起身鄭重朝赫連皇后再次行禮，肅聲道：“恕臣女無禮，您也說了眼下臣女并未正式同太子殿下完婚，古往今來，您何曾聽過有誰家的姑娘未曾入門便管起夫家的事來？”
“何況有孕的是東宮良娣，叫良娣有孕是您的兒子，從頭到尾本就跟臣女扯不上半分干系！”
說罷，趙明晏徑直欠身，再次朝赫連皇后拜了下去。
雖然依著蕭煜的說法，真正教陳良娣有孕的并不是他，可從里到外，從身體到靈魂，是以前的他還是現在的他，有區別么？
“是本宮想差了……”赫連皇后愣怔，許久，終是忍不住嘆出了聲。
“是話是如此，可這事到底還是要問過你的意思。”
赫連皇后抬手虛扶了下，道：“總不能叫你尚未進門便先有了庶子，此事于你于太子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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