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嬌和九皇子打小就在一塊兒混,對他的狐朋狗友也都很熟悉。
像肖二蘇三鄭四霍七這幾個,那也是老熟人了,不為人知的糗事她信手拈來就是一堆。
兩世為人,她曉得這幾個家伙未來的際遇都不差——這樣也好,知道他們以后都過得挺好,現在下起狠手宰起來才毫無負擔。
她笑瞇瞇地打招呼,和軟又親切。
沒有人會不喜歡漂亮又和氣的小姑娘,女孩子也一樣。
楚嬌在短短的片刻,就將在場的幾位小姐都吸引到了自己身旁。
蘇錦嫣年紀最小,今年才十二歲,和小胖妍一般是個有些圓嘟嘟的小丫頭,性子也一般跳脫。
她對傳說中的楚二小姐有一萬個好奇心,不停圍著楚嬌轉。
“楚二姐姐,你頭上別的簪子是什么材質的,為什么我從來都沒有看見過?”
“楚二姐姐,你腰上的荷包樣式好奇特啊,像是金魚,這是誰想出來的點子?”
“楚二姐姐,聽說你騎射是京城女子的魁首,連我哥哥都自愧不如,那是真的嗎?”
不論蘇錦嫣有多少問題,楚嬌都是輕聲細語耐心地解答。
蘇錦巒看得都呆了……
他扯了扯九皇子的袖子,“這……怕不是來了個假的吧?”
九皇子一臉奇怪地看著他,“嬌嬌本來就是這樣溫柔可愛的女子!”
什么楚二小姐驕縱任性,那都是嫉妒她的人編造出來的流言,那是中傷!
腰不是嬌嬌灑脫,對此不屑一顧,他非要將那謠傳的源頭查個底朝天。
楚嬌長袖善舞,不一會兒便將這些小姐們都籠絡住了。
她沖著肖宇聞眨眨眼,問他準備妥當了沒有。
肖宇聞也沖她眨眨眼,意思是萬事俱備。
九皇子敏感地看了一眼肖宇聞,“表哥,你眼睛怎么了?”
肖宇聞混身一窒,連忙又眨了幾次眼,“好像進了沙子,有點癢,現在好了。”
他連忙將話題岔開,“時間也不早了,諸位,不如先行入席?”
因還請了女眷,徹夜狂歡是不可能的。
東山離內城也有些距離,所以早開宴席早一點結束,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是比較合適的。
都是比較相熟的世交,彼此都認識,男女便也不曾分席。
九皇子坐在主位,兩側分別是肖宇聞和楚嬌。
蘇錦嫣粘著楚嬌坐在她旁邊,其他人也都依次入座。
菜肴魚貫而入,道道都是精致優美,看得出來是花了很大的心思的。
美酒也有,因席間都是少年兒郎,還有幾位未出閣的小姐,荊國公夫人小心謹慎,特地選了新釀的果酒。
甘甜好喝,也不甚醉人。
九皇子心里暢快極了。
他的生辰,最親近的朋友都到場了,還是頭一次來得那么齊整。
肖宇聞會來事兒,舉起手中杯,“來吧,咱們先敬九皇子一杯,愿他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話音剛落,就聽到院子里的月牙門外響起了清朗如月的聲音,“說得好!”
眾人應聲望去,只見一個如同芝蘭美玉般的男子一身紫色的錦袍從外頭走入,正是六皇子趙勛。
但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的身側分別站著兩個人,一個風流倜儻,一個老實憨厚。
居然是賀子農和上官曜……
楚嬌的腦子“嗡嗡”作響,頭有些發疼——他們怎么都來了?
六皇子過來,倒并不算奇怪。
他和九皇子雖然不是一母所出,但感情還算不錯。
兄弟過生日請朋友聚餐,雖然沒請他,但他當哥哥的自己尋了去,也不算太唐突。
可另外那兩個人就有些……莫名其妙吧……
九皇子看到六皇子來了,臉上很是驚喜,“六皇兄,你怎么來了?”
六皇子笑了起來,“怎么?你不歡迎?”
九皇子連忙說道,“不不不,怎么會呢!我壓根都沒想到六皇兄你會來!這不是太高興了嗎?來來來,我敬你一杯!”
這是真心話。
比起閑得壓根沒事干的九皇子,六皇子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忙人。
九皇子倒也想過要請六皇兄來一塊兒喝個酒,但他不敢啊!
萬一耽誤了什么正經事兒,那是要被父皇拎起來打屁股的,他哪有那個膽?
兄弟兩個寒暄一陣,六皇子便對著眾人介紹起來,“這位是太醫院的上官太醫,我出宮時正好遇著他,便就邀他前來九弟的生辰宴,一起熱鬧熱鬧。”
接著,他指了指賀子農。
賀子農昂頭挺胸,就等著六皇子鄭重地向眾人介紹他一番。
誰料到,六皇子忽然又放下了手指,對他說道,“你去你家姑娘身后待著吧。”
就這樣?
賀子農臉上的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他好歹也曾是禁衛軍中獨當一面的統領大人,難道還不配在這群公子小姐跟前有姓名?
但六皇子說的話,他也萬萬不敢怠慢,便只能一臉悲憤但動作迅捷地跑到了楚嬌的身后。
楚嬌皺了皺眉,“你這是……”
賀子農單膝跪下,一臉虔誠,“陛下將屬下賜給了小姐,以后屬下就是小姐的護衛了!”
能有他這樣能力出眾的護衛,楚二小姐應該很滿意吧?
沒想到楚嬌臉上卻是一臉為難,“哎呀,你那么貴,我養不起啊!”
她氣呼呼地望了六皇子一眼,心想,這種幺蛾子一定是六皇子搞出來的。
陛下什么性子,她還能不了解嗎?若不是六皇子非要整事兒,陛下怎么可能會想到要賜她一個護衛?
不可能的!
六皇子沒有想到,他一片好意,居然會得到這樣幽怨的一個眼神。
他只是不清楚她為何莫名其妙地討厭自己,所以找個方式緩和一下而已……
賀子農這樣身手高強的禁衛軍統領給她當護衛,她難道不應該感動高興嗎?
畢竟最近的世道如此艱難,連戶部尚書的千金都出來害人了,能有個本事好的貼身保鏢不是好事一件嗎?
女人心,海底針。
他不懂……
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尤其是賀子農,此刻猶如跪在冷冷的冰雨之中,渾身濕透,心拔涼拔涼的。
就在他以為要被冷雨淹死的那一刻,頭頂,六皇子終于悶悶地發了聲,“我養他。”
楚嬌終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