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襄陽侯府,落云院。
“哼,你小子今天必須得把你酒窖里的女兒紅搬給我十幾一二十壇!”說話的少年郎約摸十七八歲,身著藏青色衣衫,長得甚是俊俏。
少年郎一只腳踩著書房內陳設的椅子,兩手叉腰,一臉傲嬌。
“休想。”男子立與書案前,潑墨揮毫,大好河山躍然紙上。全然不管討要女兒紅的少年郎。
再看此男子一身藍衣,星眸璀璨,唇紅齒白,不是謝子榛是誰。
“嘿…我說謝賴皮,小爺我可是幫了你一個大忙!”少年郎動作敏捷的坐在了椅子上,大大咧咧的翹著二郎腿,手里還做些剔牙的動作。
“哼,我那女兒紅在大元也就那么幾壇,你一開口就要搬十幾一二十壇,你這不是白日做夢么?”男子停下手中的筆,看著自己的杰作,不由笑著搖了搖頭。
“嘖嘖,妙法老和尚要是知道了你如此敗壞他聲譽,估計得氣死。啊哈哈哈哈哈!”少年郎大笑。
“哦?是嘛?”謝子榛勾了勾嘴角。
不等少年郎開口,又說:“宇里琦,假扮你師傅妙法禪師的可是你,用他身份進宮的也是你,跟我有何關系”
宇里琦,就是這位身穿藏青色衣袍的少年郎了。他是十多年前妙法禪師云游的時候收養的一個孩童。
“哇啊啊啊啊……喂你這人怎么這樣!”宇里琦連忙從座椅上彈起,又竄到謝子榛面前,坐在了書案上,書案上擺著的幾張宣紙,在他一屁股下去頓時起了褶皺。
看著報廢的宣紙,謝子榛嫌棄的瞅了宇里琦一眼。
讓他假扮妙法老和尚的人是謝賴皮,這讓自己背鍋的還是謝賴皮,真不愧是賴皮!哼!宇里琦還傲嬌的哼了一聲。
他倒是不害怕妙法老和尚,可就是經不住他那緊箍咒一般的說教,真真是讓人頭疼。
“哎呀,算了算了,那就一壇!”宇里琦鉆了鉆耳朵,又從桌案上跳下來。
算你謝賴皮無賴!下次有事小爺我才不會幫你呢!
這句話也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呢,可若下次謝子榛有事,這宇里琦不照樣幫忙了嘛!這就是兄弟!
“來人,帶宇公子去咱們落云院酒窖取女兒紅,讓他自己選,記住只能挑一壇。”謝子榛等墨跡干了,便仔細的將作好的畫卷起來。
這只能取一壇,可不止是對著下人說的呢!
“哼,謝賴皮!”宇里琦憤憤然,然則什么用都沒有,乖乖的跟著進來侯著的下人去酒窖了。他可不想連這一壇也沒了。
京郊莊子,湖心亭。
輕歌一身青綠色衣衫,靜坐在石桌前,捧一本書入神的看著,手邊放著一盞茶,石桌上擺了一盤棋。
這是這小半個月以來,輕歌心情最好的一日。
“姑娘!”阿茶在老遠就喊輕歌。
“姑娘…這是剛剝好的蓮子,可脆了呢!”阿茶急急忙忙的跑來,從籃子里拿出蓮子擺在桌上。
“怎的這般咋呼。”輕歌笑著看了阿茶一眼,啜了口茶,繼續低頭看書。
“姑娘,奴婢瞧著姑娘今日心情極好,奴婢也高興。”阿茶站定,喘了口氣,笑著對輕歌說。
自從輕歌來到這莊子上后,剛開始傷重就不說了,休養了些時日,輕歌傷勢好轉,可阿茶從未見輕歌有過任何笑容,也不太愛說話,整日里悶悶不樂的。
輕歌怎能不好,昨晚上剛發生的事情,今日一大早她便從王婆子那里聽到了風聲。
雖然孝誠帝下了命令,可到底是人多口雜,有些個奴婢是憋不住話的大嘴巴,只好私底下悄悄地說,卻也不敢傳出什么詳細的內容來。
這王婆子倒是能耐,出去采買的時候也不知怎的聽來的風聲,雖沒什么具體的,只說昨晚上宮內發生了大事,三公主和駙馬險的很呢!
輕歌一聽,便知道,這定是謝子榛出手的了。她就知道她定不會讓她失望的。
“阿茶,你去廚房找張婆子,我讓她做了荷花糕,你去嘗嘗。”輕歌抬起頭,望著臉蛋還有點紅撲撲的阿茶說道。
小半個月相處下來,輕歌發現這阿茶卻是個吃貨。輕歌不習慣別人伺候,索性打發了她去吃東西。也好鬧騰鬧騰張婆子。
其實這阿茶還是個話癆呢,只是輕歌我不怎么愛說話,可把她憋壞了,所以每每阿茶遇到王婆子,都恨不得把這一天的話都說光。
這做飯的張婆子也喜歡阿茶,小姑娘活潑,性子單純,人上了年紀總想有個人陪伴的。
內莊就輕歌住的這個院子,幾個灑掃的小丫頭,張婆子王婆子,阿茶和輕歌,其樂融融。
“姑娘一個人行嘛?那……奴婢去啦?”阿茶也知曉輕歌不習慣人伺候,她還是歪著頭問了一句,怕輕歌有什么地方不妥。
“去吧。”輕歌抬頭,笑著看了她一眼又繼續看書。
阿茶聞言,便又急急忙忙的向廚房那里跑去。
過了許久,這湖心亭突然來了一陣風。
輕歌抬眼一看,原來是有人來了。
來人入眼仍舊是一襲藍色衣衫,豐神俊朗。
“咔擦!”謝子榛坐在輕歌對面,骨節分明的手捏起兩顆蓮子放入嘴中。
“這蓮子倒是好吃。”入口清脆,絲絲甜意蔓延唇舌,口齒留香。
“那公子便多吃。”輕歌輕聲道,她并未抬頭,繼續看書。
“哦?小丫頭我可是幫了你大忙,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恩人?”謝子榛不可否置,這輕歌的態度讓他賊不爽。
“輕歌多謝公子!”輕歌放下手中的書,謝子榛才看清書名。
“《孫子兵法》?你看的書倒是特別。”謝子榛繼續吃著蓮子。
“閑來無事,這書架上只有這個了,公子覺得像我這樣的處境,還看那種話本子嘛?”她自己的人生就像畫本子了!
“哈哈!”謝子榛一笑,就猶如泉水激石,聲音美妙清冽。
謝子榛瞧著面前的棋局,心下一動,便執白子走了一步。
輕歌瞧著,也走了一步。
兩人不知不覺間,竟開始對弈了。
“公子不妨給輕歌講講昨日宮內之事?”輕歌緩緩落下一子。
她每次落子前都要思慮一番,不像謝子榛,每一步不假思索直接落子。
謝子榛不得不跟輕歌講起了昨日宮內的詳細經過。
“哦?那這么說來,這妙法禪師是公子的人假扮的了?”輕歌也捏了一顆蓮子放入口中,入口回甘。
她嘴角的弧度明顯,顯然是極其高興的。
“誠然,本公子還損失了一壇上好的女兒紅呢!”謝子榛說。
“公子破費了,公子之恩輕歌銘記!公子定要相信輕歌,假以時日,我必定會親自報仇,報答公子!”輕歌起身行禮,謝子榛幫她,她應該感謝!
“快坐下,好好下棋,你可要輸了!”謝子榛瞧著這棋盤上黑子以走到了絕路。
“公子承讓!”輕歌坐定,手持黑子,一子落下,黑子起死回生。
看似死路,卻絕處逢生,贏得勝利。
置之死地而后生,這不正是輕歌嘛?
“哈哈,是我大意了!”謝子榛摸了摸鼻子,有點尷尬。
謝子榛為自己斟了杯茶,說:“這喜我也給你報了,你好生高興高興吧!”
“后日帶個人來見你,你好生將養著,爭取早日康復!”喝了茶,這謝子榛又是足尖一點離開了。
輕歌心中了然,又繼續拿起《孫子兵法》,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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