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F齊淑{的婆婆趙氏,聽下人提起媳婦昨兒下午砸了茶盞,第二日請安時,特意把她留下來問起此事。
“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想開一些。為娘知道,你們姐妹倆感情不錯,可也要顧惜自個身子,紹哥兒畢竟還小。”見兒媳表情悲戚,眼角似有干的淚痕,趙氏拉著她的手,輕聲安慰道。
齊淑{心生感激,跟她講起那天晚上的經過。
趙氏嘆了口氣,說道:“唉,這就是命!上回見到那孩子,不像是個命薄之相,怎會……”
府里上次為紹兒擺百日宴,她婆婆跟舒眉多聊了幾句,遂有此感嘆。
齊淑{面露戚然之色。
表妹頭次來府上道賀時,婆母就十分喜歡。私下評價說她比一般士紳家出來的孩子,識大體懂得感恩,將來必是個福氣大的。
婆媳倆神情均黯然起來。齊淑{此刻腸子都快悔綠,想到當初該多努把力,將表妹接到府里來待產的。
趙氏感嘆道:“還是遇的人不好,若是嫁到像咱們府,哪個有舍得給氣她受?況且還懷著孩子。”
齊淑{深以為然,寧國府的內宅,自那女人嫁進來就開始亂了起來,尤其是祖母過世之后。
“前些年大伯母不是這樣的,自從大哥的噩耗傳來,她就好似沒了主心骨……”她下意識地地為鄭氏開脫。
趙氏了然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解釋道:“為娘跟她認識幾十年了,哪里還會不曉得她?!只不過,兒女不在身邊,做法有些過急了……”
齊淑{點了點頭,深有同感:“照說,四哥最大伯母疼愛的,可當初定下媳婦全是祖母和大伯父的主張。起先幾年也不太待見表妹,在諾哥兒的百日宴上,經人一挑唆,就徹底爆發了。”
她說完之后突然捂住了嘴巴,意識到非議長輩不妥。
趙氏呵呵一笑,不以為意,說道:“唉,天下做母親的都是那樣,媳婦到底比不上自個生的。說起來,你表妹各方面都不錯就是娘家……唉,沒想到四皇子一去,鄭太夫人就······”
齊淑{深以為然,原先祖母在時,她和母親還沒覺察出什么,等兩位長輩一去世,她就明顯感到鄭氏的變化。要不,母親當初也不會送她一出嫁就匆忙分了家,說是到邊關跟父親團聚。可弟妹們畢竟還小,西北那荒漠之地哪里比得比得上京城水土養人?!
人情薄如紙,在小家小戶出身,沒甚大見識的鄭氏身上,顯得猶為明顯。
也就是表妹那傻丫頭,之前總想著顧全大局,為大哥尚未出世的孩子,哪里也不去,一門心思守在府里。沒想到最后,長房還不一樣沒了后,把自己和孩子的命給搭上了…···
從婆母那回來后齊淑{總覺得胸間那股郁氣,讓人吐不出也咽不下,整日里心緒不寧的。
第二日,她跟趙氏請示了一番,就到潭柘寺上香去了。
晚上掌燈時分才回到府里,剛收拾妥當就讓人把碧璽叫來,在她耳邊交待了幾句。
就在齊府準備舉行葬禮的前一天,順天府衙的大堂門口,來了位年輕的婦人,敲響了堂前那面大鼓。
說是她主子死得冤,要青天大老爺為民做主。
起先,順天府衙役沒怎么注意,待見到收上的狀紙,一眾等人都慌了神。
不為別的,那婦人狀告是權傾朝野的高太尉之女,當今太后娘娘的親妹妹,已故寧國公的遺孀齊高氏。
這番舉動就像捅了馬蜂窩,把順天府尹秦大人,從小妾床上里嚇得險起滾下來了。
“此案不是已經結了嗎?是哪位這么大膽,竟然敢老虎頭上的拔毛?不知道高家女如今比公主都尊貴,她不想要自己的小命,本老爺還不想就此去見閻王呢!”從官衙背面的后院里趕了出來,秦德明還在扎著身上腰帶。
接過師爺遞來的卷宗,他迅速瀏覽了那張擾他清夢的狀紙。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秦德明抬起頭來時,朝旁邊的杜師爺問道:“不是說,齊府四房的主仆都在火里喪身了嗎?哪里又冒出一位奴婢來的?”
杜師爺忙上前解釋道:“大人,這話您是聽誰說的?事實上當時還救起了幾人。不過,都是齊府的世仆。既然鄭太夫人都不愿大人再追究此事,自然沒人為死者出頭。”
秦德明腳步一滯,扭頭問道:“那這婦人是打哪兒來的?”
杜師爺搖了搖頭,建議道:“大人何不到堂上,一并問過明白。”
秦德明沒有再出聲。
等他們從前面大堂的后面出來時,府衙門前的景觀險讓他們倒退回去。
短短半個時辰不到的時候,門口就聚滿了圍觀的百
不知前幾天轟動一時的寧國府大火,還是被告的身份讓人側目,府衙門口頓時就成了菜市場一般。有附近的百姓,還有儒生士子,更有關注齊府大火的那些世家派出的管事家丁。
秦大夫典吏衙役的簇擁下坐了下來。
“聽說齊四夫人的陪嫁丫鬟和陪房,都一起葬身火海了,她哪來的奴仆?下跪的人莫不是受人指示冒充的?”
碧璽早有準備,只見她將頭重重磕在地板上:“奴婢乃五年前,定遠將軍夫人送給齊府四夫人侍女,兩年前,奴婢親人隨定遠將軍夫人去了西北,四夫人不忍奴婢離開家人,就約好讓我先回將軍夫人身邊侍候,等給父母養老送終了,再回到她的身邊來。”
秦大人眉頭一皺:“你此番提前回京,為的又是何事?”
“定遠將軍人聽到姨甥女有了身子,怕身邊的人缺使喚,就將奴婢派了回來,做小公子的乳娘。”
“你自稱齊府四夫人的奴婢,可有憑證?”秦德明出門之時,就已吩咐親信,去給太尉府和高氏那邊遞信了,他在碧璽身份上此番糾纏,無非是想施延時間。
碧璽忙將當年轉送之事,當眾給說了出來。
“那現在賣身契呢?”
“齊府竹韻苑被火焚毀,怕是找不出來了。不過,齊府年紀大的奴仆想來有認識奴婢的。”碧璽忙解釋道。
誰知這秦大人鐵了心,不想接這樁案子,想先從碧璽身份做文章。只見他將驚堂木重重一拍:“大膽刁民,沒有憑證就llL認主子,誣告公卿女眷,該當何罪?!”
頓時,場上響起嗡嗡之聲。
碧璽沒有辦法,將齊淑{抬了出來:“還有人可以證明,奴婢的舊主子—定遠將軍夫人之女孟府大奶奶可以作證。”
秦德明扭過望向杜師爺問計,后者忙建議道:“大人不妨以無證人在場將此事押頭再審。”
秦大人點了點頭,正要吩咐下去。就聽得碧璽抬起頭,大聲地說道:“當年奴婢舊主子將我送人時,賣身契可是在府衙過戶的,老爺不妨查查舊案宗。”
秦德明一時傻了眼,杜師爺無奈地搖了搖頭。
待書吏登記在冊的奴籍證明找出來時,這位府尹沒法子,只得宣布審問繼續下去。
碧璽將中元節那日寧國府發生火災的內情,一一在堂上道明。頓時,府衙門前的眾人嘩然,場面一時有些失控。
“太慘了!這是誰主使的?”
“早就聽說寧國府后院不太平,想不到天子腳下,竟然有人公然放火。”
“關著門窗燃,那四夫人就是有九條命,怕是也不能逃脫,太狠了……”
“難道真是齊高氏派人干的?這婦人膽子也夠肥,竟然敢狀告高家的人。”
“聽說,當時放火的,是瘋瘋癲癲的齊家五姑奶奶,怎地又扯到國公夫人身上了?”
“胡說,宋齊氏乃出嫁之女,何必燒妯嫂子和侄兒,肯定被的唆使的。”
“難道是鄭太夫人,天底下哪有當祖母的,會算計懷有身孕的兒媳?難道她不想要孫子了?”
“這也難講,文家早就敗落了,四皇子不在后,她肚子里那塊肉,于寧國府來說,是喜還是孽,一時之間還難以說得明白。”
霎時間,堂里堂外議論紛紛,有同情舒眉遭遇的,也有猜幕后黑手的,更有人佩服碧璽這忠仆的。
當莫管家帶著人趕到時,見到的就是這種情形。
見場合不受控制,府尹秦大人一拍驚堂木:“肅靜!肅靜!”
接著,他瞇起眼睛盯向碧璽:“你既然沒經歷那場大火,又何以指控朝庭的誥命夫人?還有,你提到的這些,可曾有什么證據?”
碧璽直起身子,對著堂上堂下一干人等答應:“奴婢來這兒之前,查找了一些證據,特意帶給大人瞧的!”
說著,她手一招,就有兩名男子跟了上來,送來了幾樣證物——有那天晚上的井水、木制房屋爆燒時的粉末,還有找屋頂找到不慎滴落的油滴…···
林林總總,有十樣之多。這還不包括證人的證詞。
堂上坐著幾位,相互交換了眼色,瞳孔里盡是懼色。
看來,眼前這女子有備而來的,不可小覷了,背后肯定有高人指點。
秦德明只覺得腦仁發疼,此等案子哪里是他能沾染上的?!一個不小心,輕則丟烏紗帽,重的話說不定掉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