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這一日外出府里觀燈,小葡萄著實玩累了,即便是被抱在母親懷里,都像小豬一樣,睡得踏踏實實,一點沒有影響的跡象。
外頭的打斗之聲,過了一會兒便了下來。
看了眼兒子熟睡的樣子,舒眉心里稍稍安定,她側著耳朵,屏聲靜氣又聽了好大一會兒,直到發現外頭沒甚動靜了,才將孩子放了下來。
她正要出門查探一番,就像番蓮閃身走了進來。
“怎么回事?”舒眉急忙站起來,低壓聲音問道。
外頭的打斗已都有小半個時辰了。聽聲音都可以認定,絕對不是小打小鬧的陣仗。
番蓮望了一眼床上的小胖墩,發現他睡得挺香,忙湊到主母耳邊,將外頭的情況簡單地介紹了一遍。
“就在剛才,咱們府邸后門的巷子里,發生了起兇案。外面一拔人追殺幾名男子,雙方正在打斗間,陳里家的從外面賞燈回來,被無辜波及,讓人誤砍了。門口咱們府里護衛見到,忙出去把她救了進來。不知怎么地,被那幫歹人纏住,打斗起來……”
聽得驚心動魄,舒眉忙問道:“知道那拔是什么人不?怎地跑到尚書府后面打斗?街上沒有官差巡邏嗎?對了,爹爹他老人家知道嗎?”
番蓮愣了愣,隨即便答道:“黃統領報告去了,老爺很快就知道了。今晚是元宵佳節,金陵城人聲鼎沸,官差大多都到正街上維持秩序去了……”
原來如此,舒眉想了想,又問道:“沒出人命吧?!陳里家的還好吧?”
番蓮搖了搖頭:“陳里家的只受了點輕傷。聽就被追殺的那幫人,死了兩個,還有一人活著。不過已經昏迷過去了,想來傷勢很是嚴重。黃統領派人將他扶到外院去了,就是想請老爺定奪。”
竟然出了人命,這事看來小不了。
不過,怎么不去報官,反而扶進府里來呢?
這讓舒眉有些不解,忙問道:“被追殺的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要官員府邸后門行兇?”
番蓮搖了搖頭:“老爺身邊的人好似認識,奴婢不太清楚。”
舒眉聽后,不由暗中思忖起來。過了一會兒,她重新抬起頭。跟番蓮問道:“知道追殺的有什么特征不?不會給府里帶來的危險吧?!”
番蓮搖了搖頭,答道:“看那樣子,應該是從外地來的。夫人若不放心。奴婢再去前院打探打探?”
她的話音剛落,蔣媽媽便在門外稟報:“姑奶奶,孫管家遣人來,想問您歇下沒,說是老爺今晚喝多了。早就不省人事了。送來的傷患,不知該如何處置……黃統領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舒眉噌地一下站起來,朝番蓮囑咐道:“你在屋里守著小少爺,我到前面看看去……”
番蓮領命留了下來。
等舒眉跟著蔣媽媽來到前面客院時,剛跨進門檻,她就聞到一股濃濃血腥氣迎面撲來。
黃統領見到她來了。忙上前揖禮:“今日在酒樓上,老爺跟林將軍多喝了幾杯,回來便睡下了。怎么也叫不醒。小的不得已,才讓人請來姑奶奶的。”
舒眉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解釋,又問到那人的身份和事情經過。
黃統領忙垂手答道:“那群追殺之人,好像是從梁國來的。小的聽他們的口音和語氣,好像被追殺之人。行刺了梁朝什么高官,一路從燕京追殺過來的……”
原來是敵國的……
舒眉更加不敢草率行事。
忙吩咐道:“此事關系重大,金陵城的防衛,都是林家人在管。不若你派個人去通知林大爺,或許對他們有所幫助。”
黃統領聞言,一抱拳應喏,還解釋道:“小的也這樣想的,就想請示姑奶奶一番。
舒眉點了點頭,又問道:“那追殺之人傷勢如何,沒性命危險吧?!”
黃統領搖了搖頭:“小的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能不能救回來,還要看他的造化。”
“這么嚴重?”舒眉不由蹙起眉頭,又問道,“知道那人是什么來頭?別是梁朝那邊奸細才好……”
黃統領這才意識到,她還不知曉所救之人的身份,忙解釋道:“不礙事,血已經止住了。那人身體底子不錯,今晚能捱過去,以小的在戰場上的經驗,應該是可以撐下來的……”他頓了頓,隨后又補充道,“聽守信講,此人姑奶奶應當認識的……”
還沒等他說出后面的話,舒眉就見父親身邊的小廝守信,從屋里跑了出來,對兩人請示道:“不好了,姑奶奶、黃統領,葛將軍頭部燒了起來,體溫燙得嚇人。若不趕緊處理,只怕救返回來,腦子都得燒壞了……”
葛將軍?!
舒眉眉頭一蹙,忙追問道:“哪位葛將軍?是一路護著爹爹從嶺南來那位嗎?”
黃統領點了點頭:“正是,就因守信認出他了,小的才做主把他救進來的。”
原來如此,原來是她的救命恩人。
舒眉當下問起守信:“你剛才說,他發起燒來,是怎么回事?”
守信忙稟報:“咱府里的護衛,將人救進來時,葛將軍已經昏迷。血雖止住了,可沒過多久就發起燒來。現在嘴里還說起胡話,一副腦子不清的樣子。”
上次在蒙山山谷里,舒眉幫著鄧神醫照顧過一些從戰場撤下來的重患傷者。知道這種情況非同小可,她也沒想太多,匆忙間便跟守信進了屋。
果然,那躺在客房軟榻上的男子,便是有過幾次相交的葛五。
跟一年前相比,此時他瘦得不成人形,似乎遭受什么大難。加之傷勢過重,人已經不甚清醒,嘴里還不時蹦出幾句零碎的話語。
“娘親,不要走……你要丟下曜兒嗎?”
“父親?你也配……你對得住誰?”
“死得好……這是誰……出手除害的……”
見他那個樣子,舒眉心里暗道一聲不好,忙扭過頭來問旁邊兩人:“大夫怎地還沒來,這樣燒下去恐怕不妥……”
黃統領點點頭,一臉認同的表情,吶吶地答道:“今日是上元佳節,請大夫恐怕不是那么方便。”
舒眉蹙了蹙眉頭,當即立斷:“還是拿爹爹的帖子,到宮里的太醫院,去請太醫過來,他們每夜都留人值夜的。”
黃統領有些遲疑:“此人……驚動上頭妥當嗎?”
舒眉擺了擺手:“他是山東邵將軍麾下的副將,是友非敵,還曾于咱們父女有恩。能幫他做這點事,沒什么不妥的……”
黃統領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便安排人去請了。
舒眉隨后轉過來,朝身后跟來的蔣媽媽吩咐:“先拿些燒酒過來吧!總不能讓他真燒壞了腦子。先讓守信幫他擦擦身,把體溫降下來再說。”
蔣媽媽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澆酒取來了,舒眉忙按照鄧神醫教她的活子,指點守信給葛五用燒酒進行物理降溫。
等一切交待妥當之后,她退出了屋外,跟黃統領問起今夜的情況。
“追殺他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跑到咱們府后門殺人?”舒眉一直以為金陵城挺安全的,沒想到今天一晚上,發生了那么多事情。
黃統領眸光一沉,忙答道:“小的不太清楚,趕到時,只見葛將軍身邊兩名親衛,已經躺在那里了,他本人也倒在血泊中了……后來,小的查探了他的傷勢,好似新近受的傷,還不只一處。想是從北邊一路逃過來的。”
聽了他的分析,舒眉不由納悶。
她聽爹爹后來介紹,說是葛將軍把他們送到金陵城后,隨后便北上了。后來,山東傳來大捷,說是邵將軍的人馬取得了重大的勝利。
那葛五不該在軍中嗎?怎會遭人一路追殺的?
她怎么也想不通,不由陷入沉思。
在第四天的時候,她從父親文曙輝口中,方才得知確切的答案。
那天晚上,文府請來的太醫趕到后,接著,便對葛五展開了救治。沒過多久,林府也派人來過問了。
葛五昏迷兩天之后,總算是清醒過來。
對文府的搭救之恩,他一個勁兒地感謝,同時也將受傷的原因,以及早前在燕京打探消息,告之了林隆道和文曙輝等這幫南楚的重臣。
“末將受邵將軍之令,回燕京替他祭拜死難的親人……沒過多久,就被人發現的行蹤……末將只得躲進昔日端王府的后院,誰知,正好遇到有人刺殺了梁偽帝的連襟呂輝祖。隨后,城門便被封鎖了,末將脫不了身……好不容易找機會,帶著幾名隨從混出來,在驛站換馬時,又被人認了出來。這才一路被他們追了過來……”將前因后果葛五娓娓道來,怕他們不信,他還把呂輝祖被刺的細節,完整地講述了一遍。
“呂輝祖死了?他不過是個小嘍羅,竟有人從他身上先下手……”文曙輝有些覺得不可思議。
林隆道搖了搖頭,解釋道:“雖說殺他意義不大,可是當初幾家被滅族,他可是其中幫兇之一。據探子來報,為了侵吞被抄官員府里的私產,他手段毒辣之極……可不能小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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