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如何打算的?給舒兒和弟弟通過氣。省得咱們著別人的道了……”舒眉面沉如水,擰著眉頭跟父親問計。
望了望舒眉,又掃了眼的茫然不知事的兒子,文曙輝在心底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如今不是他想如何的問題。
在他受傷失血昏迷期間,陛下將薛氏女派到他身邊照顧。
而那位七小姐,口口聲聲說是自己救了她。甚至顧不得女兒家的矜持,衣不解帶地在帳子里照看他。
若是沒有女兒先前告訴他的冰人之事,他如何能料到,自己已經成了人家砧板上一塊肥肉。
南楚朝堂上,如今林家和薛家爭斗的厲害。原先他感念林隆道在燕京時,對女兒舒眉母子的照拂,跟對方走得近了一些。沒想就是這樣,讓某些人惶惶不安起來。
只是,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他想抽身已是來不及了。
想到這里,文曙輝抬起眼來。
“你此番前去浙南,把執兒也一同帶上吧!未來一段日子,金陵城恐怕不會太平了。”
舒眉由一怔,脫口問道:“這是為何?要什么事了?”
文曙輝搖了搖頭,壓低聲音跟女兒解釋:“為父覺得,最近金陵城有些不對勁。前段日子,外頭有風聲,傳四皇子沒死。太后娘娘跟薛家那邊,雖然面上沒說什么,暗地里對為父和你林世叔態度有所轉變……”
舒眉不由吃了一驚:“怎么這樣子?這明擺著是北梁的挑撥離間之計嘛!是要咱們大楚的君朝相忌……”
贊賞了睨了女兒一眼,文曙輝壓低聲音,解釋道:“正是由于這樣,為父跟你林叔叔的處境越發艱難。就拿上次葛將軍在金陵城遭人追殺的事來說吧!你林世叔責成他長子茂宏,本打算借機將城里防務,好生整肅一番。豈料,薛將軍不甚放心。派了位親信過來,當起林大郎的頂頭上司。說什么京畿重地,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整日在那兒瞎指揮,搞得城里現在不僅沒太平起來,反而流民越來越多。”
原來是這樣,舒眉立刻有些明白,爹爹臨時讓小弟跟她避開的初衷。
“可是……爹爹您如今有傷在身,又被他們防備,咱們走了。萬一您出了什么事?您叫女兒和執兒以后依靠誰去?”
文曙輝擺了擺頭,打斷舒眉的話語。
“你們保護好自個,就是對爹爹最大的幫忙了。無論是薛家還是太后娘娘那邊。不敢對為父怎么樣的,你們不在金陵,為父才能安心幫陛下整肅朝務。”
父親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舒眉也找不到別的借口再拖延了。
不過,他們姐弟是離開。可眼前薛姑娘如何打發?
她可不會天真地想當然,只要爹爹惋拒,這事就會由此作罷。
舒眉垂頭沉思起來,她將到來這之前,番蓮在車上告訴她的那番話,還有薛家的基本情況。以及薛家想要達成的目的,以及最近一段時日,京中各世家間流傳的風聲。
前前后后她都仔細琢磨了一遍。想在離開之前,幫爹爹解決了這眼前這燃眉之急才行。
突然,帳外響起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接著,就是山呼萬歲的聲音。
沒過一會兒,有個小少年的聲音響起:“平身……聽說太傅醒過來了。朕來瞧瞧他的傷勢……”
舒眉聽了一驚,忙朝父親望去。
文曙輝朝她招了招手。舒眉當下會意,跨步走到軟榻旁邊,要去攙扶起父親。
他還沒下地,帳門口掛的簾子,便被人外面掀了開來。
隨之而來的,是公公刺人耳膜的通稟聲:“萬歲爺駕到……”
舒眉扶著病人剛要拜下去,就見那身著明黃朝服的小少爺,上前一把扶住文曙輝。
“師傅有傷在身,勿需多禮。朕聽說師姐來了,特意來拜會一番。”
說著,他將頭一扭,朝這邊望了過來。
舒眉心頭微緊,不知這文曙輝葫蘆賣的什么藥。
“臣女見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因是初次見面,舒眉少不得在地上行起覲見大禮。
一番動作做完,小皇帝項昶命跟來的宮女,將人從地上扶了起來。
“他們所言果然不虛,師姐這通身的氣派,確實有那股子巾幗不讓須眉的英氣。”這小皇帝繞著舒眉轉了一圈后,得出這樣的結論。
舒眉一愣,隨后明白過來,對方指的是,之前她借助爹爹的力量,主動“休夫”一事。想到這里,她忙項昶福了一禮,謙遜道:“臣女不敢,擔不起陛下這般夸贊。此事涉及咱們南楚的尊嚴和文氏一族的臉面,哪些讓那人討了便宜去!”
聽了她這鈧鏘有力的回答,項昶覺得頗為自己味口,忙擊掌贊道:“理當如此!師姐那紙休書,可替咱們大楚朝長了臉。那人上次到南邊來時,有人替你狠狠教訓了他一頓。”
聽到這話,舒眉倏地抬起頭來。
沒想到,這小皇帝倒是個心直口快之人。沒幾下就把幕后之人,自己給抖了出來。
之前,她雖是有所耳聞,知道誘齊峻到畫舫的,是來自大內里面。
沒想到,這小皇帝自己給抖了出來。
真是沒心機的家伙,舒眉在心底不由嘆道。
見自己學生還學不乖,差點又原形畢露了,文曙輝在旁邊重重地咳了一聲。
項昶立刻意識到不妥,臉上露出幾許訕然之色,朝舒眉擺擺手,道:“師姐別誤會,那不是朕指示人干的。是有人看不過眼,要教訓他一番。文太傅說了,為君者不能用那些下三爛的招術……”
許是心里對太傅有些發怵,項昶跟做錯事,被先生逮住的孩子一樣,連忙朝舒眉解釋。
可他越這樣解釋,越發顯得心虛。倒有了幾分“此地無銀”的彰然若揭。
舒眉怎么也想像不到,坐在南楚如今朝龍椅上的,竟然是眼前這心思單純直白的小少年。
她不由在心底長嘆一聲。
難怪南楚朝堂上下亂成一團。
就這樣一位正太,讓他如何壓制朝堂上那幫老奸巨滑的文武大臣。
舒眉有些明白,爹爹為何將她和小弟支出去了。
不說北梁那般派細作來煽風點火,便是這小皇帝身邊的舊臣,還有各式各樣的新興勢力,面對這樣性格的君上,日子久了,難免不生出各種念頭。
難怪薛家敢如此明目張膽。
項昶見他不說話,忙扯了扯舒眉的衣袖,跟她話起了家常:“平時你都做些什么?朕在宮里怎么沒見從來沒見過你?”
舒眉斂衽一禮:“回稟陛下,臣女在家帶孩子。陛下的九五至尊,君臣有別,臣女乃一介草民,當然是見不到臣女的。”
項昶一聽這話,忙反駁道:“怎會是草民呢?你明明是太傅之女,朕賜塊牌子給你,有空你就來宮里玩玩吧!你不知道,朕自從住進這皇宮,悶都快悶死了,整天就那幾張面孔,連一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聽到當眾吐起槽來,舒眉訝然地抬起頭,朝父親那邊望了去。
文曙輝嘴唇緊抿,眉宇間幾不可見地閃過一絲無奈。
見女兒望過來了,他給舒眉使了使眼色,示意她莫要接腔。
舒眉回了他一個放心的眼色。
這邊項昶發完牢騷,發現舒眉神態怡然,便有些好奇地問她:“孩子不都是由乳娘帶著嗎?怎么你自己親自帶,都不能出門玩耍了?”
唇邊閃過一絲苦笑,舒眉忙解釋給他聽:“陛下有所不知,臣女家那位調皮得很,非要臣女時時刻刻盯著才行。一有個閃失,他便會闖下禍事來。丫鬟婆子都管不住他……”
“真的?”項昶因身子不好,小時候多被父王母妃拘在身邊。相比他上面幾位兄長,平日算是比較安靜的了,聽到舒眉提到調皮的孩子,他不由生起好奇之心。
“唔,朕聽執初提到過,說是可好玩了……什么時候,師姐把他一并帶進宮里,這里有許多宮女太監看著,定不會讓他出什么事的……”他興沖沖地提議道。
聽了這話,舒眉抬頭朝父親那邊望去,沒想爹爹正朝她使眼色,又抬起手臂,左右擺了幾下。她頓時明白過來,朝項昶推辭道:“近期恐怕不行了。臣女遠在浙南的舅父做壽,說是想見見臣女那孩子,早派人來接了。等爹爹傷口愈合后,臣女和小弟就要啟程了。”
聽到他伴讀也要離開,項昶頗感意外,只見他走到文執初身邊,問他:“怎么沒聽你提過?什么時候出發?”
文執初一臉茫然,他也是剛才聽爹爹跟姐姐安排的,還沒來得及細想。此時被小皇帝問上了,只得老實答道:“我也是剛聽說的。陛下想來也知道,執初那小外甥不好帶,初要替大姐幫把手……”
見小弟思維敏捷,應答自如,舒眉不由在心底暗贊一聲。
項昶得到確切答案,心里頗為自落,不由喃喃道:“你們都走了,以后就是想找人騎馬射箭,都找不到人了……”
文執初見他可憐,忙安慰他道:“又不是不回來。再說了,陛下身邊,不是還有杰華哥哥嗎?”
聽他提到薛家小少爺,舒眉不由靈機一動,便有了個絕妙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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