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后的慈寧宮返回,舒眉跟番蓮一路無話。
路過太液池的時候,遠遠見到逸光殿那邊,似乎有人頭在攢動。看來,不少人趕了過去。
舒眉訕然地收回視線,腦海不停回閃先前在甘露殿見到的畫面。
“番蓮,你覺得,是誰下的手?”想到剛才請辭出宮時,太后底那抹厲色,她心底有些不舒服。
番蓮頓了一下,答道:“不管誰動的手,似乎沖著文府來的……”
舒眉猛然回頭:“你也這樣覺得?”
如今兩人同坐一條船上,番蓮不敢瞞她,將自己看法直接說了出來:“薛家剛有那意思,太后娘娘又把您守在宮里,接著就遭了賊……”
她將最近一段時日的事情串了起來。
舒眉點頭同意:“還真看得起咱們文氏,這一波接一波的襲來。”
番蓮朝四周望了望,沒內侍宮女們都離得遠,遂壓低嗓子提醒:“姑奶奶,咱們趕緊想法子。不然,若有人把事情栽到老爺和您身上就糟了……”
聽了這話,舒眉沉思起來。
明著是薛姑娘容顏被毀,暗地里的目標,還不是指著陛下。
試著想想看,小皇帝君位本就不穩。若真被毀了容,后面的事就很難講了。
第一個受懷疑,就不是他們文家嗎?
之前,傳出四皇子還活著的消息,目的原是在這里。
只用一招,就讓南楚君臣離了心。
可那人不直接行刺小皇帝,而是選擇下毒毀顏,背后意圖恐怕不會那么簡單吧!
舒眉腦海里,不由浮現蒙面人露在外面的眸子。
那會是誰呢?現在回想起來,確實有些熟悉。對方也認出了她。
她們在這里胡亂猜測。不知建安侯薛府,得到七姑娘容顏被毀的消息,后院女眷卻像炸開了鍋。
薛五夫人龐氏,一得到消息,忙跑到她妯娌侯夫人容氏跟前:“七姑娘真命苦,好不容易被侯爺接進府里,又進了宮,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毀成這個樣子,讓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啊!”說完,她假模假樣地拾起帕子。擦拭起眼角并不存在眼淚。
容氏在心里面哼了一聲,覷了龐氏一眼,道:“七妹救駕有功。太后和陛下自不會虧待于她的……只是,這宮里頭刺客來去自如,恐怕陛下要擔心了……”
龐氏聽到這話,忙斂起表情,附和她的話道:“可不是怎地?侯爺也太大意了。這陛下要是有個閃失,不說咱們建安侯府,就是江南的百姓,都要跟著遭殃。”
見她終于說了句得體的話,容氏也沒跟她計較,之前幸災樂禍的作派。只是提醒她:“明天進宮要早起,快些去歇著去了。”
說著,她便要將龐氏打發回去。
龐氏留在正堂。卻另有打算。
“大伯怎地還沒回?也不知華兒怎么樣了?既然那地方不安生,咱們府里要不要多加幾個能耐點的護衛,下次跟在華兒一同進宮?”龐氏擔心兒子,跟容氏提議道。
聽了她的話,容氏不由泄氣。她先前剛想夸這妯娌來的,這一句話又漏了底。
到底基礎差了許多。試問有哪位伴讀的,帶三四個護衛進宮的?
容氏不想跟她再糾纏,打發龐氏道:“侯爺回府后,嫂子會替你提醒他的,你早些回去歇著吧!”
聽到自己被打發了,龐氏心有不忿。可如今宮里出事,她還指著大伯薛博遠照看她兒子,所以只得咽了下來,屈膝一禮便跟容氏告辭了。
在回住處的路上,龐氏的心腹丫鬟煙兒,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五夫人,不好了,十一爺聽就七姑娘的事,吵著要跟侯爺進宮看望她。正在余慶堂那里鬧著呢!”
龐氏一聽,頓時停住了腳步,一把拽住她:“把話說清楚?他是從何處得知的?”
煙兒矮身福了一禮,道:“跟侯爺進宮的安兒,回來時說漏了嘴,這才引得十一爺發怒。他還罵侯爺,說他……”后面的話,她有些說不下去了。
龐氏聞言,嘴角撇了撇,囑咐煙兒道:“你找個人看著十一爺,再有什么動靜,讓他立刻回來稟報。”
丫鬟領命而去。
望著她離開的身影,龐氏唇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剛回到自己院落,就有婆子上前來報:“五夫人,三少爺三奶奶過來了……”
龐氏點了點頭,抬腿跨上臺階時,扭頭吩咐道:“你找幾個可靠的人,在院子守著,不準任何人靠近屋子……”
那婆子“哎”了一聲,領了命就出去了。
旁邊丫鬟撩了簾子后,便自覺地退回院子,替龐氏把起風來。
且說容氏這邊。
她好不容易等回丈夫,卻聽得管事婆子來報,說是十一爺不知從哪里拿出鐵家伙,要跟他大哥拼命,指責他為了自己榮華富貴,不惜出賣親妹子……
容氏蹙了蹙眉頭,不悅地問道:“這話是誰教他說的?”
只見那婆子挪了挪膝蓋,恭敬地答道:“聽馬房的小廝能兒說,好像看到五房的小廝,借著送東西,曾到過十一爺所住的院子里。“
“啪”的一聲,瓷碗摔到地上的聲音。
那跪著婆子一驚,忙閃身躲過。
“夫人息怒!侯爺已經將十一爺安撫下來了,此時他已經不鬧了……”那婆子忙安慰建安侯夫人。
“又是那女人在背后挑唆,說她是個禍害,他們兄弟倆還不信。上回遣媒人上文府,若不是我事后補救,咱們建安侯府要被世人笑得抬不起頭來。以后的姑娘、姐兒都不用說人家了……”容氏似乎找到了發泄口,將胸中積聚已久的怒氣,一股腦兒全發泄了出來。
她旁邊的心腹管事婆子牛志家的見狀,忙安慰起她來:“夫人息怒,為這種人氣壞自個身子不劃算……”
她這樣一勸,更是在容氏怒火上澆油,只見她神情一凜,對牛婆子道:“侍候人的果就上不得臺面。還讓他成為了咱們建安侯府的夫人……老祖宗的臉,都要被她丟光了。上次侯爺帶她兒子到文府做客,在場那么多重臣學子在場,偏偏她生的崽子跟人打架……還累得曦裕先生親自上門道歉。接著,又惹出上門提親的笑話……她是跟我過不去,怎地?”
牛婆子聽了,心有戚戚焉。
自從這位五夫人嫁進府時,頭幾年還算不錯。知道自己出身低賤,又是寡婦再嫁。在她家夫人跟著做小伏低。
可好景不長,自從她為五房生下獨子,這龐氏就開始不同起來。到后來薛家舉家南遷,機緣巧合之下,陳王幼子被大臣們擁立為新君。
這下可不得了,龐氏像重新投了胎,開始抖了起來。
不僅不將侯夫人放在眼里,就連府里的事務,也開始指手劃腳起來。
聽五房傳來的風聲,龐氏似乎認為,若沒有她跟新帝的關系,這建安侯府都不能在金陵城立足。完全沒把大房放在眼里。
侯爺若不是為了籠絡她,何必將兩房捆在一起。
前院男人們之間還沒什么。可后院的女人們,就開始遭了殃。
這龐氏不僅在管家之事上指手劃腳,就連侯府的大事上,她都要橫插一桿子。尤其是七姑娘和十一爺被侯爺接進府里后。
容氏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抱怨道:“這女人就巴不得全家都求著她,捧著她,哄著她。有什么事讓她進宮去跟陛下當機講……”
牛婆子聽了,忙在一旁附和道:“可不是怎地!許是以前為奴為婢,被人壓制狠了。一旦翻身便開始換了副嘴臉……夫人,如今怎么辦?萬一十一爺真被她慫恿起來,繼續跟侯爺鬧,這事怕是不能善了……”
容氏聞言,冷哼一聲,輕蔑地笑了笑,喃喃地說道:“我倒要看看,她有沒有這樣大的能耐?如今七姑娘都成了廢子一枚,侯爺難道還怕他們姐弟鬧不成?”
牛婆子一怔,沒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忙試探道:“可之前聽說,七姑娘深受太后娘娘和陛下的信任。前日里還有話傳來,說陛下有意將十一爺也帶在身邊,陪著他讀書呢!”
她這話讓容氏一驚,忙抬起眼眸盯著她問道:“這話是從哪里傳出的?”
牛婆子便將小廝講述的來龍去脈,一一稟給了眼前容氏聽。
容氏了解內情后,開始垂頭冥想。
想不到文家姑奶奶,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這樣一點拔,豈不是讓她們姐弟逃離了建安侯府?
那以后侯爺想控制七姑娘就難了。
可是,既然她都出了化解的招術,為何還要讓人給陛下下毒呢?
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容氏想著宮里傳來的消息,對甘露殿發生的一切,產生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懷疑。
她想到這里,忙叫來牛婆子,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
牛婆子一聽,詫異地抬頭,望著女主子,問道:“這不可能吧!哪有人這么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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