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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憑著習了內家功夫練就的耳力,齊峻佯裝昏迷,將高家護衛躲在暗處所說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
待天快的轉亮的時刻,那群“刺客”果然如約而至,追到了他所棲身的舊廟。
自然,關鍵時刻,方明達上演一番冒死相救的戲碼。
等到天色大亮時,在對方的攙扶下,齊峻渾身帶著傷,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寧國府。
見到兒子這副模樣,鄭氏頓時大急,忙派了管家去延請太醫。
當秦芷茹被丫鬟婆子攙著,趕到書房來探望齊峻時,鄭氏眾人已經離開了。齊峻服下湯藥后,便沉沉地睡去了。
她只得讓人把尚武叫來。
“啟稟公主殿下,武護衛昨日早些年,就被爺派出京城了。”在齊峻身邊侍候的貼身丫鬟花語忙稟報道。
聽到這消息,秦芷茹不由一怔。
據她所知,尚武是齊峻身邊第一得意的人。是老國公爺在家將后代中,特意為幾個兒子挑選的。跟幾位爺一同長大、習武。沒有特殊情況,這親隨兼護衛,是不會輕易離身的。
齊峻到底有什么打算,竟把人派了出去?
難不成,是派到江南去了?
一想到江南的舒眉母子,秦芷茹心里五味雜陳。
“那他是怎樣回來的?”她忙跟丫鬟打聽。
花語將大清早的情形,忙告訴了夫人。
“是金吾衛的方將軍送來的,謝管家親自將爺扶進來的。”說完,她覷了秦芷茹一眼。
后者不動聲色,忙吩咐身邊的丫鬟去叫謝管事:“讓他等會兒到梅馨苑的議事廳來,就說我的事情找他……”
那丫鬟應諾而去。
等晚飯時間,齊峻方才清醒過來。
此時齊府上下大致都已知曉四爺身上所發生的事情。
晚飯過后。齊峻用完湯藥,秦芷茹特意留了下來。
待屋里沒人后,她便開始打聽所發生的事情。
齊峻擺了擺手:“我沒事!不過是一點皮外傷,流了一點血。哪有母親說的那樣嚴重?”
想到謝管家轉述時情況,秦芷茹哪會信這番粉飾太平的話。
“師兄,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親人想想。萬一你有個閃失。可讓這一家子怎么辦啊?”秦芷茹緊蹙眉頭,似是不滿意他這種輕描淡寫的態度。
抬眸掃了她一眼,齊峻幽幽地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關心我!沒事的。只不過是途中遇到刺客,找錯了對象。所以,才會窮追不舍。你莫要操心!好好養胎!”
見他不肯將實情透露。秦芷茹知他是不欲讓自己操心,說道:“師兄知道便好!走了九十九步,只差一步就到目的地了,可不能在這時出了亂子。你安危了!我們才放心,以后才有將軍。不然……”秦芷茹撫了撫微微隆起的肚皮。
齊峻見狀,嘴角斂起笑意,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對秦芷茹道:“恐怕過幾個月,京中要發生大事。到時。還得跟先生商量商量,找個適應的地方先備著。”
秦芷茹不由一驚,忙問道:“有這么嚴重了嗎?”
齊峻望著她點了點頭。語有所指地說道:“恐怕比這還嚴重,他們已經按捺不住了。連昏招都使出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秦芷茹雙手合什,向西邊的方向默默念了幾句佛語,對齊峻道:“芷兒只盼著這日早點到來。咱們都不用過這樣擔心受怕的日子。”
齊峻想到一個人。跟著感嘆道:“……原本,沒指望你。這種時候懷上的。到時孩子不管生沒生,到時都是麻煩。舒兒當年就是……”
他沒有把話說完,嘴角下垂,像是忍著極大的痛苦一般。
秦芷茹哪能不明白他的感受?!只見她面上掠過一片赧然,解釋道:“是舅父說……唉,松影苑那女人,在我那邊安排的人,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母親那頭……酈老先生的人馬在外面打聽到,高家又在族中尋找適齡女子,他擔心我最終成棄子,被那女人……再說,濟弟也不能一直在京城周邊,他又放不下我……”
齊峻一聽這話,知道自己被她誤會,忙上前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沒有怪你們……舒兒所吃過的苦,我不想你跟著再遭受一遍。若是先生有萬全之策,現在懷上,倒也是可以迷惑他們,怕就怕到時……”
秦芷茹哪會不明白他的意思,忙壓低聲音安慰他道:“不要緊的,大不了到里躲到那里去。他們還能想到,咱們會藏到他們眼皮底下。前些天,舅舅派人告訴我,說那里已經跟齊府已經打通了。”說著,她朝北邊方向指了指。
齊峻聽到,不由一驚,忙問道:“真的嗎?有沒有發現什么重要的東西?”
秦芷茹知道他所指,她搖了搖頭,道:“舅父沒有說,許是沒有吧!不然,現在也不會干等……”
齊峻不由擰緊眉頭。
心里暗自琢磨起來。
難道先帝爺來不及安排,那晚就遇到了意外?
不然,為何連先生都在找那東西的下落?
可是,聽酈老先生的語氣,高家要動手似乎早在先帝意料之中。
齊峻有些糊涂了。
不過無論怎樣說,此事還是小心為上。尤其師妹現在有了雙身子,若有個什么閃身,就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里,齊峻安慰她道:“你也不要多想,如今你懷上了,松影苑那女人,想來不會再來為難你了。大內那邊似乎準備試探我了。你整日在府里,自己擔心一點。有什么事就去找伍護衛,他會一直在暗中保護你的……對了,皇宮若有人來請,你千萬不要去。就說欽天監的太虛道長說了,你不宜往東邊方向走動。會影響胎位的……”
秦芷茹點了點頭,應承道:“知道了!上次太虛道長到府里看風水,受舅父暗托說的那番話起了作用。如今不僅那女人不輕易過來,就連蘭郡主也不敢隨便上門了。”
聽到他提到呂若蘭,齊峻神情里帶著些許訕然和愧疚。
嫁進寧國府后,秦芷茹后來陸陸續續聽說了一些事情。關于高家姐妹對她的前任文舒眉如何逼迫的,早已心知肚明。
此時看來,師兄還是有所觸動的。
想到這里,秦芷茹在心底不禁嘆息了一聲,暗自喟嘆:當齊家四夫人果然不是那么好彩的事。
到第二天的時候,齊峻護駕途中受傷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馬上就在金吾衛眾人間傳開了。接著,就是高世海派人來頒的各種賞賜,還有金吾衛里齊峻的同僚上門來探病。
齊峻傷勢本不嚴重,但一想到那晚上聽到的內情。為了他后面的計劃,只得暫停馬上傷愈復工的打算。
魚兒還沒上鉤呢!他哪些就出去供人差遣?
這段時間,他得好好試探高世海的圖謀。起碼得等尚武那邊,傳來了好消息了,才能配合著后面的行動。
就在他在家休養的半月之后,大梁朝堂上發生了一樁事情。
原來,守著唐沽口的連將軍,在梁武帝六十大壽誕之前,派人快馬加鞭,送來了一件十分重要的物件進京。
躲在寧國府養傷的齊峻聽了,唇邊露出一抹計劃得逞的微笑。
燕京紫禁城的養心殿上,高世海跟幾位心腹大臣,臉上掩飾不住的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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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舒眉第二天醒來時,天色已然大亮。
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床頭伏著一個人,在旁邊睡著了。從身形上看,她認得出是自己的貼身丫鬟。
舒眉這才將一顆懸起的心放歸原處。
聽到對方鼻息間傳來細細的鼾聲,她想,雨潤定是累極了。
她收回視線,開始閉目養神。
突然,舒眉注意到屋外仿佛有人壓低嗓子,在那兒說著話兒。其中一人的聲音,好似照顧她的施嬤嬤。
“多虧壯士相救,我家小姐才撿回一條命。老奴回頭稟報給老爺,到時他定會登門致謝的。”
“區區舉手之勞,老人家不必放在心上。”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客氣道。
“這位蕭兄弟,后來您下水查看沉船的底艙,可曾發現有何不妥的地方?”是齊府派來接她們進京的管事——莫多瑞的聲音。
“不瞞莫大哥,在下從十二歲起,就跟咱們的大當家,在揚子江沿途跑船。昨天風浪雖大,你們停靠的卻在岸邊,還跟其它船只在一處。竟然船的底艙也進了水,最后被風浪擊沉了。這等奇事還真是聞所未聞!在下思來想去,只怕里面有些蹊蹺……這是在下從船底找到的……”
外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外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約摸過了半盞茶的功夫,莫管事的聲音重新響起:“蕭兄弟的意思——是有人在艙底事先做了手腳?不是今天沉船,便會以后航行中出事的?”
(宣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