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蕭大哥提到小葡萄,舒眉面露苦笑。
若非齊峻是兒子的生父,她早過上了自由自在的生活,這幾年她又何必忍受周遭人憐憫的目光?
見到她臉上的戚色,蕭慶卿心生不忍,到嘴邊的那消息,一時反倒不好出口了。
望著他欲言又止的神色,舒眉心里不由一沉。
正欲詢問清楚,只見蕭慶卿突然岔開話題:“對了,這日這事,大哥替你擺平吧!”
說完,也不等舒眉出聲阻止,他徑直朝知縣大人走去。
“這位大人,事情處理得如何了?不知我那義妹,此時能否離開了?”蕭慶卿朝對方一拱手。
聽到他的問話,季貫良臉上一僵,隨即露出幾許羞赧之色,對來人答道:“自然可以離開,只需留下人處理此事便成。”
蕭慶卿聞言,面上表情一松,對跟在身后的親隨吩咐道:“龔峰,你留在處理此事,所有的賠償費用,都由我來支付。”
舒眉聞言,忙要出聲阻攔。
只見蕭慶卿將手朝她一擺,說道:“今日發生的事,皆因大哥約你出門,才引來的。。別的大哥或許會缺,銀錢這方面,你就別跟大哥客氣了。”
舒眉聞言,微微一笑,心里不由暗道,此話別人講,倒會讓人恥笑。從蕭大哥口里說出來,倒是沒恰如其分。遂沒再跟他推辭,接受了他這番好意。
此事得到解決后,跟知縣大人福了一禮,留下名護衛,和蕭慶卿親隨配合官差共同協辦此事。舒眉也不多作停留,就登上馬車,隨蕭慶卿一起往原先的酒樓趕去了。
待到達會賓樓后,蕭慶卿將舒眉直接引上頂樓。雅間的客房一關。蕭慶卿遣了其他人,跟舒眉講起他漕幫的兄弟,從大梁都城燕京傳來的消息。
“……聽說,自從玉寧公主懷上后,宮中以寧國府的風水,不利孕婦養胎,把她又接進了紫禁城。”說到這里,蕭慶卿略一停頓,一雙如鷹眼般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對方。留意著她臉上的表情。
聽到秦芷茹有身孕的消息,舒眉仿佛被驚雷擊中了一般,神情不由呆滯起來。
兩種聲音。不停地在她心里激烈交戰。
“死心吧!還有必要自欺欺人嗎?自從嫁進齊府,你可曾享過一天的福?你九死一生替他生兒育女,那負心漢一轉身,就違背誓言,立刻投入新人懷抱。如今倒好。跟另外的女人,都有孩子了……”一個憤怒的聲音,像火山口的翻騰的巖漿,劇烈的起伏激蕩,仿佛即將要噴薄而出似的。
另一個怯怯地聲音反駁道:“不會的,他定是有苦衷。你看。當初為了救四皇子,他都受傷了還護著四皇子出逃。這還不都是為了你……”
“那又怎樣?他會這樣做,不過是為了政治投資。”先前那激動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自從項氏王朝大勢已去后,他為了家族和母妹,還不照樣舍棄你。違背了曾經的誓言,被人一步步誘得拋妻棄子,轉身投入滅你族人的仇人陣營。”
“不是這樣的!他定是知道忻兒還活著。所以才會忍辱負重,為了將來的翻盤。故意向高家妥協的。”
“醒醒吧!他跟秦姑娘現在連孩子都有了,你怎地還不肯接受現實?難道,你愿意接受二女其侍一夫?秦姑娘的出身和背景,不是說想棄就棄的。不然,舅父為何跟你提到前朝韶華公主的事?”
在這個聲音猛烈的攻擊下,原先那怯弱的聲音,便不再出來反駁了。
見到義妹自從聽到齊峻又有了兒子,這副呆若木雞的表情,蕭慶卿心里掠過一絲不忍。
可他一想到齊家母子,對眼前這樣義妹的所作所為,心里頓時將這股不忍又強行地壓了下去。
齊峻這薄情郎,他既然不珍惜義妹。自己何必還給他機會?
秦氏女是他恩師的外甥女,當初被誆進宮也是受齊家母子拖累。將來即便兩人重逢,他們兩人也不可能再破鏡重圓了。
難不成,他還能舍棄了秦氏女,來就娘家已經失勢的義妹不成?
與其讓齊峻那小子繼續糟蹋義妹,還不如成全表弟一片癡心。
如今姑父那邊沒問題了,只需做通姑母的工作,就可以上文府提親了。
蕭慶卿想通這些,便不再猶豫,重新開口,跟舒眉繼續道:“妹子,大哥之所以跑來特意告訴你,就是怕你跟齊妹婿之間,或許有什么誤會。”
“誤會”一詞在他嘴上響起,頓時將舒眉從神游太虛中拉了回來,讓她頓時清醒了幾分。
“大哥何出此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別的消息?”
“哥想起之前,你在齊府被那女人挾制,便想著來告訴你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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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習習,除了偶爾的蟲鳴和零星幾聲蛙叫,秋夜的江面上一片寂靜。淺柔的月光鋪灑在水面、甲板和人的身上,給夜空平添了幾份寧靜和柔美。
月上中天,昭示著此刻已是夜半時分。
舒眉站立在那兒,望著水里的明月發呆,已經有好半天。一陣江風吹來,水波蕩漾,月影凌亂,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倏地,水里落入一樣什么東西,把她嚇得猛然一驚,連連后退,被身后的女子一把扶住。
她扭頭回望過去,見到丫鬟雨潤——一位大她兩三歲的姑娘,一直在旁邊靜靜地陪她。
雨潤扶穩她后,長長嘆了口氣,趁機勸道:“小姐,還是趕緊進去吧!若是讓嬤嬤知道了,肯定又會嘮叨,說奴婢沒勸著您了。”
舒眉姓文,乃嶺南肇慶府海康知縣之女。
雨潤在她五歲時到的文家。那年她生母剛過世,父親怕她孤單,從外面特意買來的。因為年紀相仿,兩人差不多一同長大。跟在她的身后,陪她一起念書、練習針黹和學習規矩,一晃六年過去了。
此番進京的前半年,爹爹剛被恢復官職,四年前他從縣令位置上罷黜下來。
她的膚色也是父親罷官后,帶著四處游山玩水時曬黑的。幾年時間里,父女倆游遍了嶺南的神山秀水,西至柳州府,南至瓊州島,都有他們的足跡。結果,她原本白得像雪一樣的肌膚,最后曬得跟撒著腳丫長大的漁村妹子一樣黝黑。
若不是父親官復原職,沒準她還將繼續游歷下去。后來,她被關進屋里,跟母親留下的施嬤嬤學規矩。半年下來,不僅性子收斂了不少,連臉上、身上的肌膚也慢慢白皙起來,輪廓隨之長開了些。
“唉,嬤嬤的意思,到寧國府后,咱們再也不能經常出來了。聽說,齊府乃是百年的纓絡世家,規矩可嚴了。要不,嬤嬤也不會勸阻咱們白天出來。”無奈地撇了撇嘴角,舒眉支頤靠在船舷上,茫然地望著江面發呆。
平日里,雨潤跟小姐無話不談,知道她在擔心什么,遂耐著性子勸道:“姨夫人信上不是說了,齊府有四位年齡相仿的表小姐。平日在一處讀書作畫,就是不出去,定然也不會悶的。”
聽她提起表姐妹們,舒眉的眸子里,仿佛有火苗被點燃,瞬間臉龐跟著亮了起來。
“小姐,您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奴婢聽知府夫人講,大姑奶奶誕下龍嗣,恢復了婕妤份位。雖然還未封妃封嬪,好歹從永巷放出來了不是?!只要能侍奉君上,老太爺的冤案,終有一日會被平反的。”
“但愿這樣吧!回京還不知能不能見到大姐。聽爹爹講,在我百日時,曾被祖母抱進宮里,覲見過陛下和大姐,那時她還是淑妃娘娘。”舒眉的語氣里,帶著些許憂傷。
“我的小祖宗,三更半夜,你倆出來干啥?”突然,身后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兩人轉過臉去,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婦走了出來,正是她生母的乳娘——施嬤嬤。
老人家五十出頭的年紀,沒現在見到的這么多白發,頭發梳得一絲不亂,眉眼間落落大方。穿著雖不奢華,卻是十分整潔體面。
一瞅見她出來,舒眉料定會被數落。她先行一步湊上前去,挽住對方的臂彎,撒嬌道:“嬤嬤就愛背后嚇唬人!這不,正打算回去的!”
“我的小姐,哪有千金閨秀,半夜不睡覺,跑到甲板上瞎游蕩的?”施嬤嬤說著,過來把她扶進艙內。
進到船艙中,那里床榻箱柜、妝奩燈燭一應俱全,布置得頗為豪華。
被扶到床緣坐下,舒眉嘴巴并沒歇下:“前幾年,跟爹爹四處游山玩水,就沒這些窮講究,嬤嬤怎地還計較這些?!”
老婦愣住了,摸了摸小姑娘頭頂的額發,愛憐地說道:“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您都快過十一進十二歲了。況且老爺起復后,小姐恢復官家女眷的身份,自然得注意些體面。大姑奶奶份位,眼看著還要往上升。這宮里宮外的人,惡鬼纏上。老奴是怕你遇到……”她若有所指地,從船艙窗口望出去,不遠處盡是一飄一閃的漁火(。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