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話,舒眉眸光微閃,心里頓時涌起些許悲涼。
“為了秦姑娘的安危,他都改姓成了偽梁的駙馬爺,還有什么事,是他不能做的?”她喟嘆一聲,隨即垂下頭來,捧起手邊已經快涼的茶盞,放在唇邊輕啜了一口。
見她面上無動于衷,蕭慶卿略感詫異。他沉吟了半晌,念頭像風輪一般,在他腦海中飛速旋轉起來。
難道,真是對齊四死心了,她才會表現得如此平淡和鎮靜?
那么,剛才她所說的不會再嫁的話,到底又是何種顧慮呢?
據蕭慶卿所知,他這義妹,自從年前,被人從嶺南接進燕京,中途從未離過齊府。后來還是發現諸多變故,才輾轉到的金陵。從十多歲到齊府,到生子后離開,一直就呆在大宅門里面。其中還跟高家女人同居一屋達數年。
難怪她心里對嫁人的事,興趣缺缺。
念及此處,蕭慶卿想了想,換了個另外的方式,跟舒眉試探道:“以前,大哥聽你曾經說,喜歡過到處游歷的生活。妹子現在還有這樣的想法嗎?”
聽到他這問話,舒眉重新抬起頭。
顯然,蕭慶卿轉移話題,讓她有些意外。
“當然了!不過,現在有了執弟他們幾個小家伙拖住腳步,可能這十來年,都沒法子實現這個愿望了。”
見她不改初衷,蕭慶卿微微一笑,說道:“要不了那么長的時候,文小弟再大個三四歲,就能照顧自個了。至于小葡萄還不著急,你可以帶在身邊教。妹妹小時候,不也被曦裕先生。帶在身邊游山玩水嗎?”
他的這番話讓舒眉心里有些意動。
蕭慶卿見她面露向往之色,趕忙打蛇隨棍上。
“說起游歷,那些文人墨客,通常是游宦途中順道而為。文大人如今位極人臣,怕是分不開身。除非哪一天,他掛冠而去,隱退了過自己的日子。或許,才能幫你一圓早年的夢想。”
舒眉聞言,不覺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不錯!爹爹若不是當初被貶。咱們父女倆,怕是也沒那么機會,游遍嶺南的神山秀水。”說到這里。舒眉轉過身來,對蕭慶卿笑道,“所以,妹妹好生羨慕大哥。只要像你這樣的營生,能隨心所欲。不僅可以行至大江南北。還能四處結識一些朋友。”
蕭慶卿聞言,笑了笑,說道:“這一行哪有你說的那般好?平日辛苦不說,就是水上討生活,也得時時謹慎,不是天災便是。像道上打劫的、官員盤剝的。哪一樣應付不好。就能給幫中兄弟,帶來損失甚到生命危險……”
舒眉聽聞,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嘆道:“哪一行都不輕松。相比宅門中防不勝防的陰私和魑魅魍魎。我還寧愿面對這些挑戰。這幾年,大哥你們漕幫的生意不好走吧?尤其現在這種南北對峙的狀況。”
蕭慶卿點了點頭,承認道:“確實如此,盤剝得更厲害了。咱們幫里,如今縮減了北梁的營生。就是怕他們那邊還會有變。”
舒眉聞言,不由愕然地望向他。不解地問道:“怎么了?難不成高家把主意打到你們身上了?”
蕭慶卿點點頭,說道:“想來妹妹也知道,高家失去了江南的地盤,草料倒沒什么,就是糧食方向,如今籌集起來十分困難。江南、兩廣、山東,這幾個大糧倉,他們都失去了。若是北方出大面積的災害。不用南楚的軍民打過去,他們自己就撐不住了。”
聽到蕭慶卿提及此事,舒眉不由微微愣神。
這些新情況,她倒是頭次聽說。說起來,南北兩朝,各有各的優勢。北方的條件,適合養馬操練,兵源素質要高出南邊。但是南方的物產條件,要好于北邊。
若是南朝君臣一心,兩方實力相當于不分伯仲。可若是萬一哪邊遇到天災,或是發生影響朝堂格局的大變故,怕是這種平衡就會打破。
或許,那時便是忻兒走到前臺的最好時機。
望著蕭慶卿,不知怎地,舒眉心中掠過一個念頭。
或許,她可以先試探一下,從蕭慶卿入手,將漕幫勢力,能拉將過來。到時也是忻兒復辟一支助力。
這個念頭一起,舒眉心里頓時振奮起。于是,她不再遲疑,對蕭慶卿問道:“大哥剛才所說,為何你們要放棄北邊?小妹雖然見識淺薄,卻也是知道,南北分封,通常是最好做意的時候。大哥何故要放棄?”
聽到舒眉的問話,蕭慶卿眸光黯沉,隨即嘴角露出一撇淡淡的苦笑。
“當初燕京之變,咱們漕幫內部,出現了大的分裂。雖然這幾年來,大哥花了大量的精力,將內部紛爭已經擺平,幫里的實力,在那次事情中卻是元氣大傷。”蕭慶卿也不避諱她,面帶苦澀地將漕幫之事,粗簡地說了一遍。
舒眉聽了,微感訝異,忙問道:“大分裂?難道現在漕幫一分為二了?妹妹怎地沒人聽提起過?”
蕭慶卿點點頭,解釋道:“當時震動挺大,連高家都留心上了。為了保全祖上留下來的這點基業,先父臨終前再三交待,要我把幫里的營生龜縮一半。等時局明朗了,再重新擴張起來。”
“先父?”這稱呼讓舒眉頗感驚訝。隨即她便想起,當初在滄州碼頭跟蕭大哥重新碰見時,對方還是少幫主。后來在金陵城重逢,她聽雨潤提起過,說蕭大哥已經接手家中的生意。難不成,蕭伯伯也是在燕京之變時,遇到了什么意外不成?
想到這里,舒眉略一沉吟,然后放輕聲音試探道:“蕭伯伯他……難道也是在丙子年的變故中……”
蕭慶卿眸光一暗,臉上頓時凝重起來。
感受到對方身上此刻散發的悲傷氣息,舒眉心有戚戚。她坐在那兒一動不動,靜靜地陪著對面那名男子,等他調整自己的心緒。
也不知過了多久,舒眉覺得手腳快麻木的時候,房中突然傳男子的聲音。
“幫里出了敗類,給爹爹制造了一些麻煩。本來,若是幫眾齊心協力。此事父親一人便可擺平。誰知,那敗類竟然勾結外人,拿幫里幾千條兄弟的生死,替他自己謀福利……”蕭慶卿聲音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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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一次想起,在揚州府的瓜洲渡口時,那次與死亡如此接近的情景。
被攙回荷風苑的時候,舒眉的小腿還在瑟瑟發抖。她坐在窗前,望著外頭的水面發呆,已足足有了半個時辰。
施嬤嬤見她回來后,就是這副頹然的樣子,忙拉了跟在小姐身邊貼身伺候的雨潤和碧璽,來詢問情況。
兩人將丹露苑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好可怕,那只狗跳到秋姨娘身上,躲都躲不開。”雨潤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唉,她也是個可憐人!剛出三個月,跟看著要懷穩了,沒想到她的福氣這樣薄。真是天意弄人!”聽完她們的描述,施嬤嬤感嘆道。
“不是天意,是人為的。”聽她們感慨,一直坐在角落沉默不語的舒眉,突然出聲說道。
施嬤嬤嚇了一跳,急忙給雨潤使了眼色。后者見狀,把碧璽連忙帶了下去。
“小姐,您如何得知的?”屋里沒其他人后,施嬤嬤方才問了出來。
“秋姨娘身上,我聞到一股香味。前幾年,跟爹爹到桂平壯族的寨子里,那里的馴獸人手里就拿著那種香藥。”舒眉急急地說道。
施嬤嬤目露詫異地望著她。
舒眉蹙了蹙眉頭,耐心地解釋道:“那種藥物能刺激動物發狂,寨子里的人利用這些東西,來控制猛獸的。”
施嬤嬤微張嘴巴,沉思了好一會兒,才對舒眉囑咐道:“您當時沒露出端倪吧?!”
“嬤嬤想到哪里去了?!舒兒雖然年紀小,也不是完全不解世事的。這種話我哪能當眾說出口的?!”舒眉嘴角垂下,一臉苦笑。
“小姐做得對,如今咱們在人家府里做客,這些事少沾惹為妙。京里的大戶人家,后宅差不多都有這等陰私的事,您一未嫁的姑娘,再遇到這種事,還是避開一點的好。”施嬤嬤苦口婆心地勸道。
舒眉微微怔愣,喃喃道:“難道任由惡人逍遙法外?”
施嬤嬤抬頭脧了她一眼,反問道:“那依姑娘之意,該當如何?”
“咱們住在齊府里,受恩于國公爺,即便不能伸張正義,也該將此事告訴國公爺他老人家,或者世子爺,最不濟也該悄悄告訴姨母。”舒眉神情凜然,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望著一腔熱血的舒眉,施嬤嬤心里暗暗嘆息——小姐跟二老爺這幾年來,結識一些江湖義士,倒沾染了些快意恩仇的脾性。她哪里知道,在大宅門里生存,講究的是“難得糊涂”這四個字。若三四年后,小姐真嫁入齊府,少不得還要跟高氏當妯娌。客若三四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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