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上元燈節,大梁朝堂善于揣摸圣意的大臣,為了迎合高世海“愛民如子”的噱頭,特地請旨,在元宵節這天舉行大型活動,以彰示高氏政權的權威。
于是,到了正月十五這天,此座歷史悠久的四九城,不僅被布置得富麗堂皇,可以還破天荒地給百姓安排了眾多節目,例如官方燈會、放煙火以及送燈的活動。
許是為抹去舊臣故民腦海對大楚王朝的眷念,自高家登位以來,這幾年每到該日,高世海總要找各種方式,吸引住人家的眼光。
前年帶是后宮嬪妃,和群臣登上城樓觀燈,與民同樂。今年則是召集重臣及外命婦們,到御花園一起觀燈。
御花園觥籌交錯,十分熱鬧。而與這番熱鬧完全不同的是,在紫禁城東北角的景祺閣,有位大腹便便的婦人,被一名身著綠裙的妙齡女子,攙著來到頂樓露臺的欄桿處。
“大姐,你看,那朵沖上天際的煙火,是不是特別漂亮?”那名綠裙女子,指著不遠外的天際上,盛開的煙火,一臉興奮地對那名少婦唧唧喳喳地說道。
那名少婦聞言,贊成地點了點頭,應聲道:“是很漂亮!不過,我還是覺得,那年在金陵城看的煙火更漂亮……”
聽了姐姐的話,綠裙少女一怔,接著笑著附和道:“姐姐還記得那個元宵呢?妹妹我也覺得,江南文風盛,青年才俊多,這種節日過得更有意趣一些。”
那少婦薄唇輕抿,隨后扭過頭來,望著她的妹妹,問道:“還記得那個賣燈籠的大伯嗎?明明咱們沒猜出來。你硬是強詞奪理在要來兩盞花燈。”
聽到少婦提到她小時候的糗事,那名綠裙少女臉上微紅,隨后羞赧地垂下頭,過了好一會兒,才爭辯道,“姐姐你還說,本來人家早說好了,要將那盞燈送給你的,誰知,你偏偏犯了倔。非要自己來猜。結果,咱們兩人都沒有猜中。”
少婦聽到小時候的趣事,嘴角不禁微微帶一抹笑意。沒有再作什么解釋。
那名少女見冷了場,忙問起一件事來:“姐夫幾天進宮一趟?娘娘安排住在這個角落,應該就是方便齊家人或姐夫方便探視嗎?”
那少婦聞言,微微地搖了搖頭,對她解釋道:“并非完全因為這個緣故。主要是大師算過。只有這個方位,才不會犯到煞星。”
說此話的少婦,正是被接到宮里待產的秦芷茹。那名少女,乃是跟隨嫡母進宮參加宴會的秦家三女秦芷蕙。
聽了這個解釋,秦家小妹張開嘴巴,過了半晌才納納的說道:“真有此事嗎?我還以為。是有人故意傳播的……”說完,她心懷余悸地掃視了遠方一眼,似乎想確認周遭的動靜。
見小妹這副戰戰兢兢的樣子。秦芷茹噗哧一笑,說道:“逗你玩的!”
秦芷蕙聞言一怔,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湊到她大姐耳邊,輕聲說道:“大姐在宮內是不知道。你們寧國府里又出事了……”
聽到這個消息。秦芷茹頗感意外,猛地抬起頭。問道:“出什么事了?”
秦家小妹朝周遭望了一眼,估摸著侍候的人聽不到她的話,遂放心地說道:“說是寧國府靠近湖邊的林子里,半夜經常有女子白色身影游蕩,還經常聽到嬰兒啼哭聲傳來。姐姐,你也該知道,如今齊府并無嬰兒出世……”
聽了這話,秦芷茹臉上頓時煞白,一把抓住秦芷蕙的手腕,盯著她的眼睛,追問道:“你聽誰說的?”
秦芷蕙左右望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道:“姐姐難道不知道嗎?你不是因這個,才會搬出齊府的?”
秦芷茹搖了搖頭,解釋道:“我是皇后娘娘接進來的!”
小姑娘撇了撇嘴,說道:“原來,她們說的都是真的。如果他們自己不信,又怎會特意接你進宮安胎待產?姐夫家里又不是沒婆婆照料!”
秦芷茹聽到了這里,頓時明白妹妹話中所指的是什么。
但是,她能跟這丫頭解釋,高家這招是想拿捏住她跟齊峻,甚至是齊家和蘇家。
想了想外頭為何會傳如此類流言,秦芷茹略一沉吟,正色對妹妹告誡道:“以后,這種沒有依據的流言,妹妹還是莫要傳播了。妹妹想來也知道,我這冊封和賜婚是如何來的。小心以后因嘴舌惹來的是非……”
見姐姐說得如此鄭重,秦芷蕙點了點頭,應承了下來。轉頭又問起齊峻道:“姐夫現在經常進宮看望你嗎?”
見敏感話題被自己引來了,秦芷茹心里一喜,接著妹妹這話,跟她聊起了齊峻。
“他只有是進宮,都會請旨到這邊來瞧瞧的,你不必擔心……”秦芷茹安慰她道。
秦芷蕙搖了搖頭,說道:“我能不擔心嗎?在這個家里,可只有你一個對我真心的親人,小時候若不是你相救,我早就……”說到這里,秦芷蕙的眼眶頓時紅了起來。
聽對方重提小時候的事,秦芷茹默然。
她這個妹妹,是佟姨娘所生,佟氏抬姨娘之前,是母親的陪嫁丫鬟。自從母親過世,父親續娶事,她們兩姐妹的日子都不好過。
想到這里,秦芷茹拍了拍三妹的肩膀,安慰她道:“不要緊,等明年及笄了,就可以嫁人了。到時,也不用受她的氣了……”
秦芷蕙聞言,抬起淚眼婆娑的眸子,對秦芷茹道:“妹妹知道,我若不是記住這話,早就撐不上去了。唉,外甥等你生下來后,就可以搬回齊府了吧?你一直住宮里,著實太不方便了……”
秦芷茹聞言,只得苦笑以對。
不過,這個話題過于沉重,秦芷茹不想好不容易妹妹看她一次,兩人在這種氛圍下相處,忙轉移話題道:“對了,上面跟你說的,要你到齊家的鋪子上挑兩匹料子,你到底有沒有去過?”
果然,聽到姐姐提起這事,秦芷蕙馬上從剛才悲戚的情緒回過神來,忙應聲道:“怎么沒去?還無意間聽到一些關于你們齊府的事。”
“哦?!”秦芷茹臉上露出驚異神色,“什么事啊?”
見大姐一臉懵懂的樣子,秦芷蕙解釋道:“還不是前頭那位四夫人……”
文舒眉?
秦芷茹眼皮一跳,心里頓時猶如鼓搗,面上半點異色不露。
“又有關于她什么流言了?”
覷了她一眼,秦芷蕙開始吞吞吐吐起來。
“那天,我到那鋪子去,無意遇到了蘭郡主。聽她說起,那鋪子曾給過文氏打理……”說到這里,她偷覷了大姐一眼,不知該不該將后面的話,繼續說下去。
聽到是呂若蘭,秦芷茹眉頭一挑,臉上頓時有了些許怒意:“那又如何?本就是她的啊!這鋪子還是大嫂交到我手上的。不過,我現在替她打理而已,終歸是齊府產業,省得被婆母嘮叨……”
見大姐臉上有了些許慍色,秦芷蕙暗自后悔,知道自己不該提及前面齊四夫人的話題的。
可是,若不提前弄清,姐姐和姐夫的關系如何,她到時能得到多少助力,將來如何借寧國府的勢,順利逃開嫡母的魔爪,嫁進稍微體面一點的人家?!
想到這里,秦芷蕙跟大姐道歉:“大姐,愿諒三妹口無遮攔。只是這種狀況,若你不強勢一點,將來終歸要吃虧的……”
妹妹是似而非的話,像是在秦芷茹心湖間,投下一塊巨石,瞬息間就蕩起了漣漪。
要知道,有許多內情,她如今沒法開口跟親人講,更不可能做出什么事,來引得高家人的側目。
秦芷茹想了想,提醒妹妹道:“這種牽扯太多的話,今后你還是要免提。畢竟,現在都改朝換代了……”
秦芷蕙忙點頭應是。
宮宴結束后,秦家母女很快就離宮了。
想起三妹告訴她的話,秦芷茹心里有一股沖動,想要馬上跟齊峻商量后面的對策。
元宵節這天晚上,直到宮城外頭的鐘塔,繼續打了三下,齊峻還是沒有現身。
等她再次見到這人時,已是七八天以后的事了。
秦芷茹將鋪子的事,原原本本地給齊峻說了一遍。
齊峻聽完后,眉頭頓緊擰起來。
這呂若蘭到底想干什么?齊府的事關她何干?
不過,那鋪子為何在高氏手里的?
聽大哥以前講,不是贈與了舒兒嗎?雖然她如今不在北邊,可鋪子早過戶了。高家有什么權力,強行將別人的東西,胡亂地隨賜給別人?
難不成,高氏真以為,只要她的一句話,就能讓有主的鋪子成為無主之物。
齊峻略一沉吟,對秦芷茹道:“關于這些事,我不是太在行,有你幫我打理就可以了。”說到這里,他臉上露出些許的不好意思。
秦芷茹聞言,忙擺了擺了手,對齊峻道:“沒問題!不過,我只幫你管帳,到哪天有空了,還是你自己來管吧!瓜田李下的……”
齊峻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些什么,問候了幾聲,閃身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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