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通宵?”舒眉眼皮一跳,忙朝番蓮走過去,“殿下為何熬通宵,沒人幫他處理那些政事嗎?”
番蓮搖了搖頭,答道:“奴婢不曉得。“小#說MM看本書無廣告”只聽說殿下定在下月朔日登基。沒幾日,南邊、北邊,還有西南邊的使臣,陸續都進京了。殿下在文大人的指點下,整日整夜地做準備。四爺以前跟在先帝身邊時,曾經接觸過這些方面的事,所以他留下來,陪在殿下身邊貼身指導,因而……”
直到此時,舒眉總算明白過來,齊峻把兒子往寧國府一扔,就全然不管不顧了,也沒想想她這當人娘親的心里會有多著急。
可能這些都只是表相,他這么做的最終目的,是想讓小葡萄留在寧國府以及鄭氏身邊,最終認祖歸宗吧?!
想到這里,舒眉不由氣忿。
如今她跟齊家人的糾葛,比以前任何一種關系都要復雜。
且不論四皇子如今還要仰仗齊屹的掌腰,就算她跟齊峻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牽扯,就夠讓人頭疼的了。
見到舒眉面沉如水,番蓮也感到她家四爺做得不地道。可主子們之間的爭斗,哪有做奴婢置喙的余地。她只得對舒眉勸道:“姑奶奶,小少爺今晚恐怕是接不回來了。要不,明天,等明天天亮后,奴婢陪著您前往到寧國府接人?您都上門了,他們還能不給?”
舒眉頓時無語,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啊!
當初,若是能勸忻兒留在南楚,在南楚登基,也好過在這兒處處受制于人。畢竟,在南邊還有林、唐幾家,和舅舅在。齊峻不敢明目張膽這樣來。
說來說去,都怪她大意,下船之后,沒有跟在兒子身邊,讓齊峻一抱回去就不還來了。
現在半晚三更的,也只能如此了。
上床歇息閉上眼睛時,舒眉只覺無比疲憊,一種挫敗感迎面襲來。
如今她遇到的對手,前所未有的強大。在這四九城里,她似乎太過勢單力薄了。
舒眉頹然之際。突然想到姨母和表姐。
看來,明天不管如何,都要出宮一趟了。
對了。當初姨母離京時,已經跟長房分了家。此番回京,他們應該另外找了府邸。是要前去拜訪一番,況且,姨母還沒見過小葡萄呢!明天接人時。以此為籍口,看鄭氏還有何話好說?!
想好對策后的舒眉,這天晚上,睡了進京后第一個安穩覺。
第二日天剛亮,舒眉收拾整齊后,并命番蓮將齊峻請來。
見她動作如此迅速。讓番蓮頗感意外。
見她動作如此迅速,讓番蓮頗感意外。
她怎么也想不通,昨晚還愁云慘霧的四夫人。睡了一覺起來,竟然容光煥發。好像小少爺離開身邊兩天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似的,番蓮不禁暗暗咋舌。
舒眉沒功夫琢磨她在想些什么,番蓮出門前。再三交待:“此去你若是能遇到殿下和爹爹,隨便跟他們稟報一聲。就說咱們在皇宮這樣住著,到底有些不妥。我想出去物色一座府宅,盡快搬出去。”
聽到她這決定,番蓮不由暗暗叫苦。
心想,萬一這姑奶奶真的另立門戶,國公爺交待下來的,接她母子倆回寧國府的計劃,就都要泡湯了。
舒眉見番蓮面色不好,又哪會不知對方心里的小九九。不過,鑒于這些年來,番蓮一心保護她兒子,舒眉早就暗下決心——將來無論如何,都要善待這丫頭。
番蓮離開后沒半個時辰,齊峻隨后就步履匆匆地找來了。
兩人一見面,齊峻就向她致歉道:“殿下正在準備登基事宜,大家忙得不可開交,讓你久等了。不如,咱們一起去接小葡萄?”
“一起?”舒眉驚愕之余,不由躊躇起來,雖然她是想盡快見到兒子。齊峻態度的陡然轉變,讓她心里不是太有底。
齊峻哪能不知她心底的困惑,他只是微微一笑,解釋道:“這些日子,我恐怕都會留宿宮中,把他接回宮里,我還能多瞧他兩眼。”
這倒是大實話,舒眉暗忖,不過,也不知鄭氏答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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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聽風閣里寂靜一片。
突然啪啪一陣響,外面傳來細粒敲窗的聲音,驚醒屋里對峙的兩人。
齊淑婳起身走到窗邊,把手掌伸出窗外。片刻間,上頭灑滿了白糖似的雪粒。
“下雪了,今冬天寒得特別早!剛進十月就落雪了。”望著從天而降的雪顆,她長長嘆了一口氣。
舒眉將視線投向那邊,果然,窗外已霧蒙蒙一片,她冷不丁地瑟縮了下肩膀,猛然間回過神來——自己來求同存異的。保命是目的,和離是手段,既然對方承諾能保她安穩,何必現在就劍拔弩張。溫飽問題解決后,再圖自由和安穩。什么愛情、幸福統統不在她考慮范圍內。
想到這里,理了理思路,舒眉重新開口:“上回從馬上摔下來,又當如何解釋?小女不相信,失憶前我竟傻成那樣,明知出門不妥,還要貿然前往。焉知不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連自稱都變了,齊屹心中微凜,注意到她語氣中帶有淡淡憂傷。
“那是你放不下四弟,既然如今已經前事皆忘,你還擔心什么?那些勾心斗角,妾室爭風吃醋,當作看戲不就成了?”男人終究心有不忍,退而求其次,不指望她跟四弟琴瑟和鳴了。
保住名位便可,只要齊文兩家聯姻還在,四皇子就保得住。扳倒高家呂家,管她若蘭若菊若竹都不在話下。到時,定要讓她們一輩子回不了京。
想到這里,年輕的寧國公目露煞氣。
舒眉卻沒留意到,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名份在此,如何當成看戲?除非,齊府先出具一份休書或和離書,我才安心暫時呆在府里。”
“那可不成,若四弟知道了,鐵定立刻讓你離府。”三年前呂家被流放時,齊峻的異狀讓他至今記憶猶新,“再說,也得由他動筆,別人寫是無效的。你不怕弄巧成拙?”
舒眉想了一下也對,抬頭說道:“要不,國公爺親筆手書上一份,先留到我這里。等時機成熟后,小女再拿你的親書,去換回他那一份。”
齊屹暗忖:這丫頭果然精明,一眼瞧出有人壓著四弟,不肯讓他和離。且拿休書拖著她再說,反正不寫日期,然后叫她保密。寫與不寫又有何關系?反正時間還長,說不定到時四弟回心轉意,對她產生了好感,兩人不想分開了呢!
“那好,我這就磨墨動筆。”齊屹起身走近案桌,將茶盞里剩余的茶水,倒進硯臺里,拾起筆架上的狼毫,就要動筆。
答得如此爽快,舒眉心下狐疑:不怕她拿到休書,哪天自己撐不下去了,扔到齊峻臉上,讓他給自己出一份?!
提筆之前,齊屹抬起頭,裝著無意間想起,補充道:“不過,你得保證沒有我允許,不得向第四人泄密一個字。否則這封休書,我不會承認的。三妹你在一旁作證。”
機竅原是在這兒,舒眉暗道一聲好險。原也沒打算立即離府,她點了點頭,應承了下來。腹中卻在嘀咕:齊大情圣,是大哥交待的,怪不得我了。再說,你情妹妹甘當棋子,未必對你是真心的。既然,現在她也沒正經身份為妻,作妾又不樂意,大家就這樣耗著吧!
舒眉正在天馬行空想著,案邊的男人將數十字的休書,洋洋灑灑一揮而就。
寫完之后,齊屹親自遞到女子手中:“你看看,還有什么不妥的?”
舒眉接過來仔細研讀:寧國府齊家四郎名峻,有妻文氏二女舒眉,因XXXXX之故,情愿立此休書,此后各自婚嫁,永無爭執。立約人:XXX。(XX部分為空白)
“日期呢?”舒眉剛拿到手上,就發現了漏洞。作為現代靈魂,她久歷契約精神的熏陶,怎可允許犯這等低級錯誤?!
齊屹面上沒什么,暗地里吃了一驚,心說不好,小丫頭比想象中還難纏,這等細節都注意到。
“立約人當是四弟,我不好代筆。不過,整封休書有我字跡,他是認得的。至于日期嘛……反正還沒確定,就先留著,到時一起填。”齊屹裝出不以為意的樣子。
舒眉哪里肯依,她早就瞧著不對勁,忙阻止道:“還得他畫押按手印,不如到時讓他重書一份。大哥還是將日期填上,就以一年為期……”
“不成,一年哪里夠?起碼得三年,你以為高家好惹的?”
“那就兩年!青春有限,大哥不會忍心讓舒兒賠掉一生吧?!表姐你說呢!”舒眉轉頭朝齊淑婳求助。
形勢急轉直下,齊淑婳還沒回過神來,兩位就把休書寫好了,她想攔都來不及。想起母親臨行的交待,齊淑婳出聲提醒表妹:“和離了,準備上哪兒?回嶺南嗎?你繼母生了一男童,再嫁時沒妝奩沒清白身份,能找到什么樣的人家?!你打算以什么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