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傲重生

【第兩百七十七章 神威海中逢奇遇】

!)就算是有日月潮汐訣第六重鍛造,如大海一般淵深的神魂,神威海中,也絕不是可以閑庭信步的所在。

風子岳穿行其中,感受著無數神識亂流的沖擊。

雖說神威海中,水流湍急,漩渦處處,但這這種程度的危險,風子岳還當真沒有放在眼里,唯一能讓他感覺到吃力的,正是這神威海中種種強悍的神識碎片。

這是一片荒蕪的水域。

別說種種魚蝦水底生靈,就連水草都未見一棵,風子岳已經穿行了半日,外界景象,并無一絲變化。

渾濁的漩渦、咆哮的浪濤,還有空無一物,只有泥沙翻涌的水域。

按照傲飛塵的說法,這萬年水獄神威海,原本就在云夢澤之底。

云夢澤溝通七海,乃是天下水澤的中心,所以七海龍宮,建設在此,也是為了這個原因。

而神威海的存在,還在七海龍宮的建設之前。

沒有人知道這神威海的來歷,也沒有人知道這一片水域為什么會如此恐怖,不過這三百里方圓,一直都是人畜不能接近的禁地。

直到后來七海龍宮的高手,日月潮汐訣大成,神魂堅固,才能進入神威海中一探究竟,不過神威海除了這破滅神識的作用之外,其中空無一物,多番搜索,并無收獲。

七海龍宮勢力漸張,想起這神威海的特殊之處,這才在其中建造了萬年水獄,用來困住強悍的敵人和俘虜。

神威海,占地三百余里,呈一個卵形,正在七海龍宮的正下方。

直往上行,是最容易脫離神威海的途徑。

風子岳又分水玉圭之助,神威海的水流之力,對他來說毫無影響,只需要專心運使日月潮汐訣。

但他上升到一半的時候,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雖然神威海之中,神識不能離體,只要一向前探索,就會被洶涌的神威海攪為粉碎,但并不是說就完全無法感應前方的情形。

畢竟神威海中,一直都是暴虐兇狂的狀態,但在不遠之處,卻有一個非常平靜的空間存在,雖然狹小,但是在這混亂的水域之中,卻好像是一個耀眼的燈塔,想讓人不察覺,倒反而是件奇怪的事情。

神威海之中,居然還有這種平靜之地?這就連傲飛塵,也不曾向他提及。

最為奇怪的是,那平靜之處,隱隱約約,卻有人影閃動。

風子岳心中震駭無比!

神威海之中,豈能有活物存在?

雖然那一處像水泡一樣的平靜之地,沒有外面這么兇狠的神識沖擊,但其中的人,又是怎么進去的?

風子岳躊躇之間,卻已經是靠近了那一處平靜之地,正想要定睛細看,仔細打量,卻見那地方一道金光閃起,竟然是有人一劍刺來!

絕殺之劍!

這一劍刺出,仿佛四面八方,都有劍氣籠罩,就如風雨來襲,無處可避!

饒是風子岳再怎么預想,也沒料到這里面的人竟然一見面就下殺手!

而且,還是如此強悍的劍法!

風子岳也算是會盡天下劍法,卻也未曾見過這神奇的一招,明明劍是當面刺來,但這劍氣攻擊,卻是從八方而來。

他渾身一震,臨危不懼,伸手一抹,以指為劍,化出一道燦然劍氣。

這一劍雖然只是臨時的反應,但卻也已經結合了風子岳這么多年浸淫劍道的精髓,只聽出劍那人咦了一聲,這一招如八方風雨一般的劍式,竟是被風子岳這一道劍光從容化解!

“喝!”

只是這劍式剛破,卻聽一聲怒斥,一道掌影飛出,轟向風子岳的身上。

這一道掌影白光湛然,充滿浩然正氣,一掌之下,諸邪辟易,就連那神威海之水,也被打得倒翻而出。

風子岳剛才一劍使出,化解那絕殺一劍,其實也是甚為勉強,如今招式用老,只見這一掌當胸襲來,竟是躲避不得,把心一橫,高喝一聲,渾身氤氳金氣,竟是施展出了武皇不滅真龍體的秘著。

如今他武皇不滅真龍體的修為,剛剛提升到第三重,尚不能隨心所欲,自護身軀,只能主動施展,不過防護之力,也是極為可觀。

但是對方這一掌,卻也并非等閑,風子岳咬了咬牙,身子一側,以胸口硬接這一掌!

只聽轟然聲中,他的胸口凹陷下去一大塊,翻身而退,噴出一口鮮血,深吸一口氣,那凹陷的胸膛,卻是在漸漸復原!

這正是不滅真龍體的特殊之功,風子岳硬受這一掌掌力,借力后退,其實并未受太重的傷,只是此人掌法,剛猛凌厲,與剛才那劍招相比,各有所長,卻偏偏又不是同一人。這等高手,又是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

“不滅真龍體!”

那出掌之人大吃一驚,高聲喊道:“大師,就是這廝,還請出手!”

只聽一聲輕嗤,風子岳只見漫天杖影,破空襲來,將他纏個死緊。

這杖法忽吞忽吐,詭異莫測,風子岳心中暗驚,以指為劍,謹守門戶,不敢妄動。

從第一個使劍的,到第二個掌法剛猛的,再到這第三個使杖的,每一個都是絕頂高手,就算是單打獨斗,只怕也不在自己之下!

三人聯手,自己必敗無疑。

若不是這神威海地形特殊,他們三人無法離開那平靜之地追擊,只怕自己已然不幸!

而這杖法施展粘字訣,顯然是要把自己拖入那平靜之地,到時候三人一起出手,他還有何幸理?

風子岳雖然到現在還不知道對方為什么要出手對付自己,但他何等乖覺,豈能落入別人彀中,身子一晃,就想要脫身離去。

“南無阿彌陀佛!”

忽然之間,只聽一聲佛號,風子岳只覺耳邊有如雷震,神思一恍惚,就被那杖法的粘字訣拖動,腳步一晃,就撞入那平靜之地,瞬間就發現有三人同時圍了上來,將他堵在中間!

想不到還有第四人!

就靠這佛門獅子吼的震懾功夫,這人的武功,竟然還在其余三人之上!

風子岳心中暗暗叫苦,已是做好了拼死一戰的準備。

“小施主,不必擔心,貧僧的三位同伴,只怕是誤會了,把你當作一個生死大敵,才會出手……一時魯莽,還請小施主勿怪……”

還是剛才那個念佛的聲音,不過此時去了功法的推動,聲音倒是平和悅耳,風子岳轉頭望去,卻見一個白眉老僧,盤膝而坐,雙目緊閉,滿臉皺紋,也不知已經是多少年紀。

風子岳望到他的腳下,更是打了個突。

那白眉老僧所坐,乃是一頭巨獸,這巨獸頭有雙角,雙目似銅鈴,看上去倒像是個牛頭,不過看它額頭有一個殺字,就知道這乃是上古兇獸,號稱殺神的神獸窮奇!

能以神獸窮奇作為坐騎,這老僧豈是等閑之輩?

而圍住自己的三人,也各自是形貌不凡。

當先是一個道人,面目清癯,身形干瘦,身穿杏黃色道袍,胸口掛著一面八卦鏡,手中持一柄青銅古劍,上面銹跡斑斑,卻是散發淡淡靈氣,風子岳看得分明,這分明是將生劍靈之象,這一柄古劍的威力,實在還在他原本玄木圣劍之上。

剛才那猶如暴風雨的一劍,想必就是他刺出來的。

中間一個藍衫文士,頭戴冠冕,身穿長袍,看上去倒像是個讀書人一般,只是他高鼻深目,卻像是西域人士,手掌骨節粗大,掌上功夫,自然非同一般。

那金光一掌,應該就是他的杰作。

而最后一人,披頭散發,形容憔悴,臉上泛著紅暈,眼神迷離,打著酒嗝,背上背一個大紅色的葫蘆,手中執一根木杖,鶉衣百結,腰間束了一根破布條,倒像是個醉漢模樣。

漫天杖影粘字訣,一定是出于此人之手。

風子岳心思靈敏,頓時就想起怒海龍王傲飛塵所言。

害他之人,乃是四大高手,各掌一派。

分別為大昭寺、上清觀、金手會、醉翁堂。

這四派高手,正與這四人形象相合!

正在這神威海中,不是這四人,還能是其他人不成?

想不到他們竟然再沒有日月潮汐訣的情況之下,也能夠脫出萬年水獄,穿過神威海,到達此處!

風子岳先入為主,難免對這四人有些警惕,心中暗驚,卻不敢表露于外。

雖說拼死一戰,未見得就落在下風,而且在這神威海中,自己占有天然的優勢,但這四人絕非等閑之輩,還是靜觀變化為好。

“竟然不是那人?那怎么會不滅真龍體?”

那金手會的藍衫文士見風子岳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也甚是奇怪,轉頭詢問。

“大師,這小子在神威海中來去自如,只怕是那人的弟子,不可輕易放過!”

那破衣醉漢忽然睜開眼睛,雙目之間,隱現一道精光,倒是全無那醉眼迷離的模樣,他轉頭向白眉老僧開口,似乎這四人,是以白眉老僧為主。

風子岳面色一沉,輕輕地退了一步,頓時發現自己已然被那黃衫道人的劍氣鎖定,動彈一步都是極為艱難。

看來除了這個尚未出手的和尚,就數這黃衫道人的武功最高。

傲飛塵也曾向風子岳提及這四人,只是無論如何,他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沒死,還有辦法離開萬年水獄,出現在這神威海之中。

神威海對神魂的傷害,即使是再強的武者也承受不起,所以傲飛塵絕然沒有估計到,他們竟然能夠脫身而出。

當年大昭寺的主持招提僧,上清觀觀主亂道人,金手會會主百里霜風,醉翁堂大長老胡不歸。

這四人全都堪稱一代宗師。

想不到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見面。

白眉老僧輕輕頷首,卻沒有睜開雙眼,他轉過頭,正對著風子岳。

“小施主,你是怒海龍王傲飛塵的弟子,是也不是?貧僧乃是大昭寺招提和尚,只怕我們四人的名字,傲飛塵也一定跟你提過……”

他說話單刀直入,卻也并不咄咄逼人,即使是在詢問,也像是和善交談一般。

風子岳知道自己的日月潮汐訣和不滅真龍體,早已經暴露了身份,既然人家也開門見山,自己再做隱瞞,也沒什么意義。

“在下確實見過傲飛塵前輩,跟他習得七海龍宮的武學,不過,我并非他的弟子,也沒有拜師……”

“善哉!善哉!”

卻聽招提僧笑了一聲,口中禮贊。

“欣聞故人在世,實在是生平快事,七海龍宮武學,得到這么一個佳兒傳承,只怕歷代祖師,也可以瞑目了……”

他的語氣,倒像是頗為歡欣,風子岳怔了一怔,按照傲飛塵的說法,和剛才那金手會主百里霜風,還有醉翁堂大長老胡不歸的表現,顯然這四人與傲飛塵不共戴天,怎么這老和尚似乎并無惡意的樣子。

“大師!”

同時感到疑惑的,并不是只有風子岳。

醉翁堂大長老胡不歸霍然抬頭,望著招提僧,面色微微變化。

“傲飛塵狼子野心,禍亂武林,這人一日不死,我們一日不得心安——如今他更留下傳人,只怕這少年一旦出世,我四大派再無寧日,大師你何出此言?”

他的語聲有些顫抖,看來是有些激動。

招提僧淡淡一笑,卻是沒有正面回答他,倒是對著亂道人點了點頭。

“亂道兄,不知我們陷入這神威海之中,已經有多少歲月?”

亂道人嘆了口氣,將那青銅古劍背在身后,掐指計算。

“當初我們為了等著海眼出現,在萬年水獄之中,等了三百五十二年,進入這海眼之后,飄零日久,已有一千四百三十年……”

也就是說,他們設計困下傲飛塵,那差不多是一千八百年前的事情!

胡不歸沒有再說什么,臉色卻忽然變得死一般地蒼白。

“彈指一揮間,已經差不多一千八百年……”

招提僧的臉上,露出苦澀卻又似徹悟的微笑。

“一千八百年,滄海桑田,世易時移,就算是當年傲飛塵所作之惡,到現在來看,只怕也是杳然無蹤,至于我們這四派……”

招提僧笑了笑,“說不定早就風流云散,誰又知曉?”

他的語氣之中,豁達開明,仿佛已經是大徹大悟。

“再說這一千多年之中,我越是回想當日之事,越是覺得奇怪,只怕其中,更有隱情,可惜我們早離了萬年水獄,沒有機會回去再問傲兄……”

“難得他的傳人到此,貧僧倒是想要問問——”

招提僧的眼睛霍然睜開,精光耀眼!

“當日之事,在傲兄口中,又是怎么一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