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玲瓏記得上輩子聽人說過,一個人習慣的養成,最多只需要二十一天。
這話她原本是不信的,然而,在眼前這范本親自試驗,并向她展示過成果后,池玲瓏卻是信了。
池玲瓏扭過頭,透過正午明亮的日光,看了看那躺在躺椅上的秦王一眼。
剛沐浴過,他濕漉漉的長發整個都披散在腦后,衣袍被打濕少許,鬢角的濕發有水珠滲出。
那圓潤瑩亮的水珠,順著他線條鋒利的五官輪廓慢慢下滑,經過下頜,又滑到他上下滾動的喉結處。
這情景看起來是有些狼狽的,甚至還有些……言之不盡的奢靡,然而,卻都絲毫無損他風姿清舉、英武俊朗的外形。
這少年長了一副,讓人看了便忍不住心旌神搖的面容,但他此刻給人的感覺卻是陰霾冷鷙,有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血腥和一往無前。
池玲瓏看他眸子直直的緊盯著她,微挑了兩下眉頭,也隨手在旁邊桌子上放置的干毛巾拿到手里,邁步走到秦承嗣身后,掬起他略有些粗.硬的濕發擦拭起來。
自從二十幾日前,在宛州邊界的驛站里,她為他洗發按摩,將他“哄”睡了后,以后這就成了她每日必做的工作。
從宛州到汀州,又從汀州到京城,那怕這中間二十幾日的時間,他身上所中的骨洛粉的毒已經都被她解了。他身上兩處幾處可以致命的箭傷和刀傷也已經痊愈了,這人行動也已經恢復了正常,卻還是讓她每天定時定點的讓她給他洗發按摩。給他絞發侍候他,完全沒有自力更生的打算。
什么破毛病!
池玲瓏心里憤憤,但是在房內阿壬和六月七月,以及墨乙和墨丙幾人虎視眈眈的目光中,即便心里真的什么想法,也絲毫不表現出來。
在人家的地盤上,她的骨頭硬不起來。背也挺不起來,這就是沒有底氣沒有靠山的后果。
窗外的四季薔薇花開的正艷。裊裊的花香飄進房內。室內靜悄悄的,微風浮動,花香怡人,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讓池玲瓏心情放松之下,手中給那人擦拭頭發的動作,都不由的放的更輕柔了很多。
池玲瓏微瞇著眸,手中的動作雖然沒有停,怔然空洞的眸子,卻漸漸的顯露出她此刻的若有所思。
她站在陰影中,正午的驕陽淺淺的打落在她身上,將她一張清麗的不可方物的面孔染成了柔和的橘紅色。她雋秀的遠山眉微挑起來,一雙黑的氤氳透骨的眸子里。閃爍著靈動澄凈的幽光,仿佛深秋樹林邊一泓明凈湖水,那眸光純粹又明澈。看的人心里一陣悸動。
墨乙和墨丙看見池玲瓏在不經意間展露出的少女風情,暗黑的瞳孔此刻都抑制不住的微縮起來。
良久,他們互相對視了一個,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略有些復雜的眼神,而后向還跪著地下,因為“輕舉妄動、擅自妄為”向主子請罪的阿壬三人使了個眼色。便率先向那閉眸小憩的主子行了禮,奕奕然離去了。
阿壬接受到二哥和三哥的眼神。遲疑片刻也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向主子行了禮,也墊起了腳尖,貓起了腰,像做賊似的,巴巴的跑出大殿,追那個兩個沒義氣的哥哥去了。
阿壬追著墨乙和墨丙而去,卻見那兩個兄長根本沒走遠,而是就在致遠齋外邊,一株足有五人合抱那么粗的香樟樹下站著等他。
阿壬顛顛的跑過去,撇著嘴喊道,“二哥!三哥!”想抱怨的話,在看見三哥墨丙,妖艷的詭異的面容上,那再明顯不過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后,也偃旗息鼓了。
阿壬最是識時務,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心里門清。
就像他前頭的八個兄長,若是二哥排名第二不能惹,三哥絕對排名第一。
這鬼見愁,他挖心挖人眼解剖尸體這些技術活,全都是從他哪里學來的……
“一塊兒走走吧。”墨乙倏然開口,對阿壬和墨丙說道。
阿壬雖然不知道二哥要說什么,看三哥沒意見,也主動跟了上去。
三人一道走到了文青院,忙著處理公文的墨戊書房處,兄弟四個坐在一塊兒。
在墨戊訝異的眼神中,墨乙主動開口,“今后,池玲瓏就住在主子起居的致遠齋了。”
墨戊手中端著的茶盞一個拿不穩,里邊滾燙的茶水傾灑出來大半。
“你說什么?”也顧不上自己身上的衣袍都被打濕了,墨戊方才面上還愜意淡然的笑容,倏然就被震驚所取代了。
墨戊自認自己的承受能力不弱,但是,在聽到竟然有女人住到主子的院子后,也由衷的被震蒙了頭腦了。
致遠齋是主子三歲起便獨居的院落。偌大的宮殿,從來都只有主子一人可以隨意出入,連他們從小跟著一起長大的十個兄弟,主子都不用他們近身在跟前侍候,更是厭煩有人打擾他的清靜。
現在竟然讓個女人住進去了?
墨戊吃驚的,嘴巴長的大的足可以塞雞蛋了。
他是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的。然而,當看見其余兄弟三個面上不以為意和不動如山的表情后,墨戊也知道了,感情這幾人現在這是特意過來通知他的,而不是來和他商量的?!
墨戊心思沉,因為手里掌管著秦王府,所有見的人和不能見人的來錢的買賣,他的心思遠比其余幾個兄弟更陰晦,也更難以讓人琢磨。
他心思重,不管做什么事情,首要想清楚的便是利與弊。他是個合格的商人。也是個合格的屬下,因此,也只在幾個呼吸間的功夫。他便也接受了墨乙對他的通知,——今后讓池玲瓏住在致遠齋。
墨戊低聲應了一句“我知道了。”看了墨乙三人幾眼,又端起手中的茶喝了起來,手指卻因為若有所思的心情,饒有韻律的在圓桌上敲擊起來。
墨戊能想通的事情,墨乙和墨丙自然心里也是門清的。
雖然他們都知道,今天阿壬這神來一筆。將池玲瓏安置在致遠齋,是因為想要撮合主子和池玲瓏的一時的心血來潮。
不過。這次阿壬辦的這件事倒算了也和了他們的心意了。
阿壬興許只是出于自己的喜好,想將池玲瓏和主子送作堆,他完全可能還沒有發現,在相隔了二十幾日再見面后。主子和池玲瓏相處時,那于微妙間流露出來的和諧和默契,但是,他們幾個年長的兄長卻是都注意到了。
加上之后他們向一直跟在主子身邊的墨丁求證過,也證實了主子在對待池玲瓏的態度上,卻是有些隱晦的與眾不同。
這點與眾不同還沒有放大到所有人都能覺悟的地步,興許連他們還沒開竅的主子,都沒有發現。但是,墨丁卻是言之鑿鑿的說了一句。足夠讓他們去深思的話:主子對池玲瓏,有了強勢的占有欲!
占有欲什么的,若是不經抑制。順其自然的讓它發展下去,結果興許會……很喜人也說不定!
墨乙幾人唯恐他們的主子一直對女人沒有念想,今后不能為秦王府留下血脈,所以,對唯一一個能得他另眼相看,能夠近他的身。而他也沒有出現明顯的排斥癥狀的池玲瓏,極盡“善待”。
他們心焦憂慮著秦王府的將來。憂慮著若是主子見了女人就厭惡的要嘔吐,今后可該怎么為秦王府綿延血脈?
卻完全沒想到,就在他們心思沉重,苦惱的都要茶飯不思的當晚,他們從來都清心寡欲,不知男女情.事為何物的主子,終于開天辟地第一回,……做春.夢了!
天際一輪圓月高高在上,月華之下,萬物均蒙上一層隱約的朦朧。窗外小蟲的鳴叫,宛若寂靜的夜晚中,最美妙的配樂。銀白色的月輝傾灑下來,映襯著透過疏漏的月光,灑在地面上的斑駁的樹木陰影,好似都罩上了一層綽約的紗衣。
秦王府致遠齋中,主殿雕欄畫棟,殿中有八根,上邊雕刻著五爪金龍圖案的巨大廊柱,將整個營建的極盡恢宏大氣宮殿支撐起來。
致遠齋主殿中臥房,面容英俊白皙的秦承嗣,因為正陷入酣睡中,鋒利如刀削一般緊繃的下頜線條也舒緩了下來。
他的面容在此刻看來,略有幾分白日里看不見的稚氣,陰霾冷冽的氣息也消失的無影無蹤。若非他偶爾皺眉間,所展示出來的執拗和陰鷙氣息,幾乎所有人都無法把睡著的他,和白日里那個手握重權,盛寵優渥的秦王聯系起來。
秦承嗣自小睡眠便不好,這種情況從十三歲開始更甚,他每天晚上都會在無休止的噩夢中輪回。然而,今晚這場夢,卻是與眾不同的。
秦承嗣夢到了,白日真實上演,但是他的雙眸卻沒有看見的那一幕香.艷的場景。
他夢到他的胸膛上貼著一具婀娜柔軟,香嫩柔滑的嬌軀,耳畔是她呵氣如蘭的清香,呼出的細淺灼熱的溫度讓他止不住渾身戰栗。
一襲淡香將他重重包圍,有別于一般女子身上讓他作嘔的脂粉味,幽似蘭蕊,魅惑天生,讓他忍不住一陣血氣上涌。
她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不住的在他身上游移著,從赤.裸的胸膛不住往下,經過他緊繃的小腹,一只到直直立起來的,那個漲得他生疼的部位。
那小手是溫熱的,柔膩的沒有骨頭一樣,卻一把將他緊緊抓住了。
她嬌笑的聲音在浴室中一圈圈回蕩開來,她好玩似地,將披散著長發的小腦袋湊到他頸窩處。伸出稚嫩粉紅的小舌,試探的,嬌羞的,舔著他的頸項,含住了他的耳垂兒吮吸……
秦承嗣整個身軀都繃緊的好似一張,隨之準備蓄勢待發的弓一般。他雙手在睡夢中抓緊了身下的床鋪,濃黑凌厲的眉頭皺的緊緊的。
他英俊的宛若神祗的面孔上,此刻也泛起似痛苦似焦灼的表情,喉嚨中發出野獸一樣難耐的悶哼。
月光靜悄悄的灑落進來,將他睡的不太安詳的面容映照的纖毫畢現。
他在夢境中粗魯而魯莽的,重重蹂.躪著她細膩雪白的嬌軀,將她壓倒在自己身下,啃.噬著她胸前的嬌嫩,一下下撞擊……
倏地一下,在某一刻他的身體完全僵硬住了。接著,身體內噴發而出蓬勃的,那炙熱的溫度,伴隨著他似舒爽似壓抑的悶吼激射而出,那一瞬間幾欲滅頂的快,感,是如此的真實,就像……他確實親身經歷過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