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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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

    池玲瓏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光早已經大亮。

    她忽閃著長長的睫毛,在暖暖的日光照耀下,睜開了惺忪的雙眸。

    雖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睡的這間房間不是自己的,卻賴床的又像個愛嬌的小奶貓一般,憊懶而舒適的輕輕嚶.嚀兩聲,又在被窩里舒展了下身子,卻還是不愿意起床。

    昨天晚上睡在她身邊的秦承嗣,那個身上溫度炙熱滾燙的,幾乎可以和天然火爐媲美的男人,自然是早就不見蹤影了。

    然而,池玲瓏卻完全都不知道,那男人究竟是在什么時候起床的。

    是貓么?

    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

    還是說,是她睡的太沉了,以至于聽不見那人的穿衣聲音?

    池玲瓏不承認自己睡的像小豬一樣沉,所以,肯定是那人動作太輕了!

    池玲瓏坐起身,一邊掩著自己的小嘴打哈欠,一邊也含含糊糊的連鈴也不拉,自己就這樣開口喚人,“六月,七月。”

    六月和七月好似早就在等著這一刻,因而,她的聲音才一落音,便看到那兩人推開了殿門,應聲走進內室。

    池玲瓏晚上那一覺睡得實在太舒服了,以至于一大早心情便很好。

    六月侍候她洗漱過后,便去準備將早膳給她端上來。七月則一邊溫婉小心的給她梳發。一邊也笑著像只偷了腥的貓一樣,對她道:“姑娘,今天一大早。京里可是就熱鬧的很呢。”

    “又有什么熱鬧了?”池玲瓏順口問七月道。

    她倒是沒多想,更沒有多在意,也沒有看見七月面上那一閃而逝的痛快和血腥的笑意,現在只顧忙著挑選今天束發的玉冠。

    是用羊脂白玉的好呢?墨玉的好?翡翠的好呢?亦或者……這頂銀色蓮花冠?

    七月看池玲瓏這副忙活的模樣,也又不以為意的笑笑。

    她笑的云淡風輕,張口的話卻是讓毫無防備的池玲瓏,倏地就控制不住的打了一個寒戰。

    七月道:“昨天康郡王府的老太妃不是薨逝了么?按照慣例。老太妃的所有兒孫都要在靈堂守靈三晚,昨天便是第一晚。只是。不知道因為什么緣故,老太妃的亡靈在康郡王府鬧騰到半夜都不散。到了后半夜,大家都昏昏欲睡了,卻都倏然聽到一道女子的尖叫。奴婢聽說啊。當時在靈堂守靈的那些個王孫們,當場都被嚇醒嚇暈了好幾個。沒人敢出去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大家只說是有鬼。后來還是康郡王府巡邏的侍衛們,聽到尖叫過去查看了。姑娘,您道是康郡王府,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

    池玲瓏咽了一口口水,艱難的問七月,“什么,什么事兒?”

    七月挑唇。笑的惡劣極了。她道:“聽說啊,當巡邏的侍衛過去查看究竟的時候,就在假山的后邊。發現了一聲人事的平陽郡主。”

    池玲瓏感覺背后陰風陣陣,好似真的有亡魂在作祟一般,讓她只感覺惡寒的,渾身的汗毛好似都倒豎了起來。

    然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只聽七月又溫柔的繼續給她梳著發。一邊又慢條斯理的說道:“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平陽郡主半夜從靈堂逃跑。不給老太妃守夜惹怒了老太妃的亡魂,或者是,平陽郡主碰上了慘死在他們王府的小鬼,以至于,平陽郡主一張臉啊,整個都被人用匕首劃花了呢!”

    池玲瓏只感覺心跳倏地加快,供血不足讓她有種幾欲窒息的感覺。

    然而,這種怕到了極致,惶恐到沒有邊際的念想,卻在聽到了事實后,一顆心反倒又落了下來。

    池玲瓏知道,這哪里是亡魂在找平陽郡主的茬兒啊?這世上最可怕的永遠都不是死人,而是活人。

    池玲瓏用她百分百的智商可以肯定,平陽郡主臉被人劃花,絕對是被人報復的啊!

    池玲瓏淡定的對七月“嗯”了一聲,而后,又將剛才抓在手里的那只銀色蓮花冠遞給七月,說道,“今天就用這個束發吧。”

    漠然又淡定的模樣,好似七月剛才說的問題,不是一個女孩兒被劃花了臉,斷了前程;也好似她根本就沒有猜到,下令劃花平陽郡主那張臉的的幕后主使,肯定就是秦承嗣一般。

    池玲瓏臉上的表情麻木又冷漠,有種隱藏在骨子深處的淡漠無情。

    她不以為意,把七月那話聽過一耳朵就忘了,這模樣多少讓七月有些意外。

    然而,偏偏是她這副有些嗤之以鼻,有些視人命如草芥的神情,看在七月眼里,卻當真讓七月吃驚之下,又覺得驚喜不已。

    這世道從來都是如此現實。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不自己想著去反抗,去成長,那也只有被人蹂躪和作踐的份兒。

    平陽郡主欺負池玲瓏,不就是自以為池玲瓏是個小透明,無論忠勇侯府還是安國公府,即便對她劃傷了池玲瓏的下頜這件事兒不滿憤怒,總歸到了最后,也不會真的拿她怎么樣么?

    呵,只是,平陽郡主這次當真是失算了呢。

    然而,若仔細說來,怕是敲破了大魏所有人的腦袋,絕大多數人,也絕不會想到,一個微不足道的侯府庶女,會和大魏兇名赫赫的秦王爺打上什么交道。

    甚至,……兩人之間,情愫暗生?

    不過,先不管到底有多少人知道這兩人之間微妙的關系,有句老話倒是說得非常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欠了的債,總歸是要還的

    池玲瓏用過了早膳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巳時。

    因為康郡王府老太妃薨逝,京城皇家宗室的小輩兒,今日都去康郡王府吊唁了。

    秦王雖然不算真正的皇家子弟。然而,因為歷代皇帝和秦王府的當家主子,大多都是拜把子兄弟的緣故,皇家和秦王府的關系素來很好。

    而當今弘遠帝,又是真正拿秦承嗣當自家侄子看的,所以,不管是基于康郡王府這位老太妃德高望重。大凡京都上得了臺面的官員,都給面子的前去吊唁的緣故。還是看在弘遠帝和當今太后的面子上,秦承嗣都把自己的身份放在了一個小輩兒的份位上,即便現如今身中無藥可解的劇毒,身體羸弱不已。也做足了姿態,一大早起就去了康郡王府,為老太妃的喪事忙碌。

    秦王這一出去就是一整天,等到當天回到秦王府的時候,太陽早已經落山了。

    池玲瓏還沒用晚膳,正百無聊賴的拿著一本山水游記慢慢翻看,等到感覺房間內光線一暗,頭頂投下了的一片陰影的時候,池玲瓏后知后覺的抬起頭。便看見了那陰冷著一張俊臉,薄薄的嘴唇冷肅的抿成了一道直線,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的秦王。不知何時竟出現在了她的房間內。

    池玲瓏雖然心里訝異,今天誰又不長眼冒犯得罪了這位主?

    然而,也不會不長眼的,在現在去尋根究底。

    她放下了手中的書,對站在落地罩處忐忑不已的六月和七月揮揮手,讓她們先出去。自己則一邊開口問他。“用過晚膳沒有?”一邊起身要侍候他,解開身上披著的。黑色繡金邊,看起來奢華又清貴的貂皮大氅。

    那人站在距離她一步遠的地方,一句話也不說,然而,臉色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卻比方才好看了很多。

    池玲瓏踮起腳尖要去為他解披風,秦承嗣的身子好似微微有些僵硬。池玲瓏全當沒有看見,卻顧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少年的身材頎長筆挺,雖然現年不過才十六歲,個子卻足有一米八以上了。池玲瓏的身子也早已經抽條,但是,和這人的身高比起來,顯見的遜色了很多。

    池玲瓏記得,早在萬安寺第二次見面的時候,她的身高就只到他胸膛處。這幾個月時間,她的身體發育的愈發快了,個子也猛竄了老大一截,然而,現在往這人跟前一站,池玲瓏欲哭無淚的發現,她還是直到他胸口處。

    她還小,還在不斷發育,可真人現年也還未成年啊。

    這要是他這個子再往上猛長幾公分,到時候他們兩個人之間,豈不是永遠都沒有所謂的最萌身高差了?

    不得不說,這當真是一個,讓人心情非常不好的發現。

    池玲瓏莫名其妙的微抿了唇,覺得有些不高興了。

    她為那人解開披風,又要去解朝冠,因為個子差了太多的緣故,即便踮起了腳尖,還是有些不方便,不免就懊惱的沖那人道,“你身子矮一些。”

    男人瘦削頎長的身子再次僵了僵,而后,面上的表情在皸裂了片刻后,這人還當真縱容又配合池玲瓏的,微微彎了彎身子。

    這次換池玲瓏覺得場景不對勁兒了。

    然而,當她看見他又抿緊了唇,英俊的面孔上,露出似別扭、似糾結、似傲嬌,又似掙扎施舍一樣的,傲慢又掩飾不住想要和她親近的神情時,池玲瓏手指微微僵了下,隨即,臉上卻綻開了如同優曇盛開一般絢麗唯美的笑容。

    她的心情倏然就好了很多。

    池玲瓏覺得一顆心莫名的跳動的有些快,她似乎是被這溫馨的氛圍誘惑了,又或者是,只是單純的想順從自己的心思,出格叛逆一次。

    因而,當即,她竟是猛的又踮了踮腳尖,主動的在他抿的死緊的薄唇上,輕輕落下一個親吻,“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