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寵

229 蘇醒

池玲瓏再次蘇醒時,是活生生被痛醒的。

她茫然的睜開惺忪的眸子,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記得自己是在宮里吐了血的,可是,后來好像又做夢,且夢見了了緣師太,夢見了“池玲瓏”離開了她……

池玲瓏正恍然的,分不清夢境與現實,嘴唇上卻是又傳來狠狠一陣刺痛。

池玲瓏一個控制不住,便輕輕的嚶.嚀一聲,“痛……”

一個字兒從口中傳出,就像是按開了某個開關一樣,池玲瓏瞬間覺得,房間中的氣氛,立馬便不一樣了。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她將視線轉移到某處,入目便是某個少年,英俊的有些天怒人怨的臉龐。

池玲瓏呆呆的看著那少年,眼淚卻不聽使喚一般,“唰”一下全都從眼眶中跑了出來。

她顫抖的伸出雪白的手指,面上笑靨如花,一顆心卻抽疼的,讓她整個身體都絞痛了。

溫熱的手指觸到他長滿了青色胡渣的下巴,池玲瓏一邊心酸的掉眼淚,一邊也盡力笑的開心的問秦承嗣道:“秦承嗣,你是幾天沒有洗臉吃飯了么?看看你現在這個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剛從那個戰場上跑回來的呢?”

眼前的秦承嗣,一張英俊冷冽的面孔,一如往昔。

然而,好似就在她,只是簡單的做了一個夢的這一段時間,又有些什么東西不一樣了。

這人瘦的。像是剛從難民營中跑出來的。

他本就不胖,面頰上的肉更是少之又少,現在臉頰竟是完全凹陷下去。愈發襯得,整個人冰冷的生人勿近。

那雙深邃黝黑的眸子中,早就被紅血絲布滿,他形容狼狽不堪,連胡子渣都密密麻麻的長出了好大一截。

滿面疲憊和孤寂的氣息,他此刻也呆呆的看著她,那雙空寂荒蕪、布滿血色的眸子里。倏然就像是增添了某些神采一樣。

這個秦承嗣,是有些有肉的。他有思想有感情,不是如同前幾天一樣,在行尸走肉的過日子,好像只在這片刻功夫。他已經活過來了。

池玲瓏笑著一邊流淚,一邊也就又取笑著,輕輕戳著秦承嗣下巴道:“你不知道我最愛干凈么?看看你現在這個模樣,哼,再不趕緊把你自己收拾好,晚上可是不準你上我的……唔,……”床。

一個“床”字還沒有說出口,喃喃不語的唇舌,竟是完全被人堵住了。

池玲瓏嗚嗚咽咽的有些喘息困難。秦承嗣卻又大力摟抱著她,就像是抱著某個失而復得的珍寶一樣,他大力的揉.捏著她的身軀。恨不能將她完全揉到他的身體里去。

一邊卻也像是發了瘋的野獸一樣,狠狠的啃噬著她的唇。

他攻城略地,舌頭在她口中橫沖直撞。

那樣激.蕩猛烈的動作,他好似在證實她確實醒過來一樣,又好似只是純粹的在發泄著心中這幾天來積存的,幾乎可以將他淹沒的惶恐、懼怕和驚駭。

他舔.舐著。啃.咬著,將她的唇瓣蹂.躪的紅腫。卻還是不滿足的,一再的深入,再深入……

那樣勇猛的力道,那樣充沛而惶恐的感情,他的舌掃過她每一顆牙齒,所有齒后的粘膜,最后卻是繼續深入,直到她的嗓子眼兒……

這樣毫不留情的糾纏,他像是要將她完全吞吃入腹。

少年粗重急促的喘息,難耐渴望的嘶吼,悶悶的從內室中傳出;而少女嬌媚的呻.吟,以及略有些痛苦的嗚咽嚶.嚀聲,也與之混合在一起,奏成了這世間最美妙的樂曲。

一直守在致遠齋大殿外的六月和七月,甫一聽見大殿中,傳出的類似男女“交.歡”的聲音,兩人先是都面目一怔,臉上不由自主的泛上來些,略有些不自然暈紅。

隨后,反應過來,池玲瓏竟是已經蘇醒了后,六月和七月俱都狂喜。

兩人手足無措的,在原地來回踱著步子。

七月道:“姑娘才醒,我要給姑娘做什么吃的好?”

不等六月回話,卻是又顧自絮絮叨叨:“姑娘愛吃排骨,我這就給姑娘做紅燒排骨,糖醋排骨,蓮藕燉排骨,哦,對了,再加一個蜜汁排骨……”

七月火急火燎的,還在想著菜譜,卻不想,就在此刻,也是常年冰著一張臉的六月,卻是倏然開口打破了她的浮想聯翩。

“姑娘七日不曾進食,這兩天最好吃清淡的,吃粥最好……”

七月:“……”

一個不小心動作大了一點,七月倏然扯到了至今還沒休養好的筋骨。

她和六月都挨了五十杖刑,雖然看在她們兩個,還有用的份兒上,負責行刑的侍衛手下留情了。

然則,秦王府的刑罰,本就比之軍中還嚴苛,且她們又都同樣身為女兒家,受了杖刑以后,又一直戰戰兢兢的當差,別說是休養了,她們盡心的程度,甚至遠比之前還要勝上多倍。

由此,雖然距離被杖刑之日,已經過去了七天,六月和七月兩人,卻是也不敢做出大動作來。

她們雖然不怕疼,這樣的疼痛也都早已經習慣了。

可冷不丁的來一下,那疼痛也是會讓她們齒牙咧嘴的。

七月被六月一提醒,一時間也反映過來自己激動的過度,以至于都忘了忌諱了。

姑娘的身體如何,她們現在都不清楚。現在讓姑娘吃那些生硬難克化的東西,確實太沒有眼色了,還是吃粥比較好。

七月就又忙到交代六月,“你先在這里守著,我去廚房給姑娘煮點好克化的粥。再用藥材煲點老鴨湯和雞湯,順便給姑娘做些松軟的小點心,你先且自己守在這兒。我去忙了啊。”

話剛落音,人就走出去老遠了。

七月的身影才剛消失在廚房中,墨乙和墨丁,也已經跨著大步過來了。

“可是出了何事?”墨乙看著七月的身影匆匆閃過,直覺是有什么事情發生了。

六月努力繃著臉,眸中的笑意卻是控制不住的流淌出來。

她極力壓制著心中的喜悅,一板一眼的回到:“姑娘醒了。”

“真的?”墨乙驚喜出聲。

墨丁雖然沒有開口說話。那張萬年不變的棺材臉上,緊繃的面部線條。在此刻卻是微不可見的緩緩舒緩了下來。

他那雙常年無動于衷,什么變化都沒有的眸子,現在也一閃而過類似喜悅的神采。

池玲瓏蘇醒了,不得不說。這個消息,對于整個秦王府來說,都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墨乙想要哈哈大笑,以表喜悅之情,被墨丁冷冷的捅了一下胳膊,才反應過來,這里乃是致遠齋,可不是他們能隨心所欲的地方,不免就略有些訕訕的。左手握拳,掩在唇邊輕輕咳了咳。

“七月去給姑娘準備膳食了。”六月看墨丁和墨乙都不說話,自己便憋出了這么一句。

隨后。卻是又問墨乙兩人,“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通報主子?”

墨乙連忙擺手。

現在去找主子?

嘖嘖,他們才沒有這么沒眼力見。

雖然他們此行確實是有事情要匯報,不過,既然池玲瓏已經醒了。他們就已經知道該如何行事了。

至于通報主子?

呵,他們才不會自己找死。

墨乙就和墨丁互相對視一眼。而后,墨丁便也一如之前許多時日那樣,也守在了致遠齋大殿外,卻是對墨乙點了點頭。

墨乙眸子微微瞇了瞇,輕輕一笑,之后,便給六月和墨丁打了招呼,顧自離去了。

因為池玲瓏被了緣師太接見,且被定為“有緣人”這個消息,在京城中早已傳開了,現在的京城可是熱鬧的幾乎要翻了天。

而也因為先前幾個時辰,池玲瓏一直沒有蘇醒的緣故,那些輿論他們也只是聽之任之,確實沒有加以干預。

如今,池玲瓏果然清醒,他們若還不趁勢做些什么事情,可就笨的冥頑不靈了。

整個秦王府,因為池玲瓏終于蘇醒,所有事情,都在暗地里大肆運作起來。

卻說此刻的池玲瓏,被秦承嗣抱在懷里好一番親昵過后,卻是心疼又心酸的,讓秦承嗣抱著她去西偏殿泡溫泉去了。

這片刻的功夫,她沒有從秦承嗣口中問出什么東西,然而,卻還是知道,自己已經昏迷了七天的。

七天時間,不吃不喝,雖然身體沒有垮,她卻是一下地就頭暈目眩,還有些隱隱的惡心,竟是一步路也走不成。

下到溫泉浴池中,池玲瓏被秦承嗣安置著坐在他懷里后,才又開始細細的詢問他,在她昏迷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秦承嗣貫來不是個愛說話的,從來都奉行沉默是金,此刻更是這樣。

池玲瓏讓他給她講講這幾天的事情,秦承嗣卻只是目光流連而執拗的,死死盯著她一點不放開。

那眼神固執的讓池玲瓏只看了一眼,便覺得心里悶悶的疼,不由就湊到他跟前,在他唇上輕輕烙下一個吻。

一邊安撫著他,“秦承嗣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我以后都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再不會出事讓你擔心。”

一邊卻也笑著,又在他喉結處輕咬一下,“都好幾天沒洗澡了,我都要餿了,你聞聞我頭發上現在什么味兒?”

咯咯笑出聲,也扭動了蓮蓬機關,直到溫泉池底的白玉床升到一定高度,才坐在白玉床上,又對秦承嗣道:“你轉過身去,我給你搓背……”

“嗯。”

等兩人真正泡完了溫泉,天色已經將近黃昏。

池玲瓏被秦承嗣服侍著,換上了輕軟的月白色中衣,就這樣用干毛巾,將濕發整個包裹住,一邊也細細的給秦承嗣打理起胡渣來。

秦承嗣今年已經十七歲,正是生理激素旺盛的時候,他的胡渣,以往每隔一天,池玲瓏便要親手為他打理一次。稍有耽擱,那胡渣在第二天便會冒出頭來,扎的她臉蛋疼疼的。

“你是不是……一連七天都沒有好生打理過自己了?”

池玲瓏眨巴眨巴眸子,將眸中的淚水眨巴掉。

一邊笑得盡可能揶揄的和秦承嗣說話,一邊卻也心疼的道:“以后若是想我替你收拾,你就要乖一點,不管我在不在你跟前,都要吃好喝好,不許虧待了自己……”

纖細的腰肢猛的被人抱緊,池玲瓏一個驚慌,手中的刀片差點將秦王爺毀容。

不由就驚魂甫定的,將他推開一些,看他的臉上確實沒有劃傷后,也狠狠舒了一口氣,在他肩膀上輕輕錘一下,“正給你刮胡子呢,不許亂動,不然把你這張臉劃花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池玲瓏輕輕的笑,如水墨勾畫出的遠山眉,比三月的桃花還要緋麗的眼,以及她眉眼間那濃濃的,怎樣掩飾都掩飾不住的辛酸和深情,讓秦承嗣喉嚨上下滾動幾下,隨后,卻也一邊吻住她的唇,一邊也承諾她似的,鄭重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