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寵妻日常

82.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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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存華扶住她的手臂,“奶娘,扶我上。”

眼見她面無血色,謝奶娘哪還顧得上其他,忙攙扶住她,一觸之下發現她全身發軟,整個人都靠了過來,謝奶娘又驚又疑。

進了馬車,謝存華終于忍不住,眼淚滾滾而下,毫無間斷,紅唇間溢出嗚咽聲。

謝奶娘心急如焚,“姑娘,您這是怎么了,是不是長樂縣主說了什么不中聽,您莫要往心里去。”

“與縣主無關,”謝存華閉上眼,脫力地靠在車壁上,癡癡道,“一語點醒夢中人,我該感謝她,感謝她。”

因杜渥丹的關系,她與杜若相識,他們都喜摩詰居士之詩,慕西林先生之畫,好都勻毛尖,擅魏碑……

她從未想過,這世間會有一名男子能與她如此志趣相投,相得益彰。

她愛慕他,她想嫁給他。

只天不遂人愿。

杜四老爺犧牲,杜老夫人病故。

一道鴻溝橫亙在兩人之間,她心知他們二人再無可能,然而心里終究還存了一絲妄念,所以她想方設法拒絕了一樁又一樁的婚事。

直到杜若與長樂縣主訂婚,最后的奢望破滅,他們真的沒有可能了。

她恨過怨過,甚至想過君既無心我便休,你另娶我另嫁,從此相忘于江湖。

然而事到臨頭發現自己終究忘不了,她做不到若無其事地嫁人,恐將來造成一對怨偶,害人害己,所以苦苦哀求父母給她時間。

一年忘不了,那就兩年,三年……終有一日,她會忘了他,心無掛念地去做另一個人的妻子。

可這短短三日內發生的一切,顛覆了她一直以來的認知。

她寧愿他歡喜過她又放下,也不希望他是長樂縣主口中那樣的人,否則叫她情何以堪。

兩道細細的淚痕從緊閉的眼底流下,撲簌簌落在衣襟上,她喜歡的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看得謝奶娘眼眶跟著紅了,她聽不明白姑娘的話,卻看得出她的傷心欲絕,順著她話說道,“醒來就好,哭一回就什么事都沒了。”

謝存華心頭一刺,一陣陣抖起來,撲進奶娘懷里失聲痛哭。

“你跟謝姑娘說什么了,你不會罵人家了吧。”陸見游好奇不已。

陸夷光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我罵她干嘛!”

陸見游隨口道,“羨慕嫉妒啊!”

陸夷光瞪他,“在你們男子眼里,我們女子就該這般心胸狹窄是不是!”

“啊?”陸見游茫然。

陸夷光憤憤不平,“明明是杜若這廝的錯,我為什么要怪謝姑娘。你們男子犯了錯,卻讓女子背黑鍋,還想讓我們窩里斗,想自己沒事人似的站在邊上看戲,想得美!”

陸見游縮了縮脖子,氣弱,“我就是隨口一說,你要不要這么激動。”

陸夷光重重地用鼻子哼了一聲,“不會說話就當啞巴。”

然而好奇心旺盛的陸見游豈肯安安分分當啞巴,為了滿足好奇心,頂著陸夷光不善的視線沒臉沒皮地追問,“那你和謝姑娘到底說了什么,我看她樣子不對勁的很,想哭哭不出來似的。”

陸夷光挑眉望著他,“想知道。”

陸見游用力點頭,滿臉求知欲。

陸夷光溜他一眼,又看一眼旁邊含笑望著她的陸見深,“我告訴你了,你能保證絕不告訴其他人嗎?”

“當然,我是那種嘴碎的人嗎?”陸見游彷佛遭受奇恥大辱。

陸夷光唇角一翹,“我也向謝姑娘保證絕不會告訴第三人的,你覺得我是那種嘴碎的人嗎?”杜若和謝存華那一段,事關姑娘家閨譽,越少人知道越好。

被反將一軍的陸見游,“……”

陸夷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嘁了一聲,“學什么不好,學三姑六婆的八卦。”

陸見游悲憤。

陸見深低笑一聲。

“大哥,我就不信你不好奇?”陸見游不滿,不敢懟陸夷光,轉換目標。

陸見深淡淡一笑,“非禮勿言。”

陸夷光大樂,“你以為大哥跟你似的沒品。”

陸見游委屈巴巴地控訴,“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

“那是你欠教訓。”陸夷光毫不留情地嘲諷。

陸見游癟癟嘴。

“你們有一路的時間可以斗嘴,先讓我說兩句。”陸見深笑著開口。

陸夷光和陸見深看過去。

陸見深叮囑,“去了承德,玩樂歸玩樂,注意安全,莫要胡鬧。”

兄妹倆乖巧點頭。

陸見深看向陸見游,“你是兄長,我們不在,你就要擔起照顧阿蘿的責任來。”

“我倒是想擺兄長的譜,關鍵是擺不起來啊。”陸見游不忿,就算只大了一刻鐘,他也是想當兄長的好不好。

陸夷光不甘示弱,“兄長的譜不是靠擺出來的,是做出來的。你不干兄長的事,還想擺譜,想得美。”

“大哥你看,我說一句,她有十句等著我。”陸見游告狀。

陸見深笑,“阿蘿不都說了,你好好表現就能擺譜了,這半個月你好好表現。”

陸見游一臉驚恐,“那我不得給她當牛做馬。”

陸夷光嘚瑟地抬了抬下巴,“好好表現,我看好你哦。”

陸見游假哭,“嚶嚶嚶,大哥你實話告訴我,我是不是撿來的?”

陸見深眼神微動,抬手用折扇敲了下他的腦袋,“嘴上沒個把門,什么話都敢說,你們走吧,不然到那兒天都黑了。”

陸見游和陸夷光便也不再磨蹭,道別之后再次啟程。

馬背上的陸見深目送他們消失在眼簾之中,倏爾,清雅致遠的面上浮現一抹笑意。方才隔得遠聽不見阿蘿和謝存華的談話,幸而他略懂一些唇語,再結合二人神情行為,倒是猜了個七七八八。

阿蘿倒是憐香惜玉的很,不過這丫頭也不是純粹的發善心,她記仇的很。

陸夷光打了一個噴嚏,驚得旁邊攤成貓餅打瞌睡的肥橘貓抽了抽,睜開眼疑惑地望著小主人。趴在它旁邊的小黑貓也懵懵懂懂地望過來。

這次出門陸夷光帶了兩只貓,一只肥橘貓和一只剛斷奶的小黑貓。

陸夷光抱起小黑貓摸著它柔軟的小耳朵,肥橘貓體重嚴重超標,她已經抱不動了。

半夏瞅著她笑瞇瞇的眉眼開口,“姑娘這是想到了什么,心情這么好?”

陸夷光喜滋滋地翹起嘴角,“好事,不告訴你。”

半夏好笑,手腳麻利地將軟枕和墊子鋪平。

陸夷光身子一歪,躺了上去,二郎腿翹起,小曲都哼起來了。

唐突了美人實非她所愿,然她哪能明知美人癡心錯付,還見死不救。他杜若豈配讓謝存華為他蹉跎青春,誤了花期。

世間男子皆薄幸,世間女子皆癡情。

謝存華十八年華都未許人家,并非她尋不到好人家,而是她不想。反觀杜若,心有所屬卻另娶他人,人品猶如云泥之別。

就沖這一點,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美人兒繼續被蒙騙下去。

陸夷光由衷希望謝存華能看清杜若真面目,莫要再為他執迷,她值得更好的。尋一如意郎君,再生他三五個活潑可愛的兒女,夫妻恩愛,幸福美滿,如同神仙眷侶一般,最好三五不時地在杜若眼前晃一晃。

虐不虐?虐不虐?虐死了!

她虐杜若的身,謝存華虐杜若的心,完美!

陸夷光皺眉,符驥看的肯定是土匪話本,粗俗,忒粗俗!

趾高氣昂的紀福安一愣,不想在承德這一畝三分地上,居然還有人敢壞他好事,一瞬之后,回過神來,登時氣不打一處來,然看著二人臉生,穿戴富貴,壓著火道,“我勸你們別多管閑事,你們可知道我是誰?”

陸夷光,“反正不是王法。”只要不是王法,她都惹得起。

紀福安噎了噎,腦門上青筋暴跳。

符驥不耐煩道,“我管你是誰,趕緊把人放了。”

這時候,那被嚇得面無血色的姑娘趁機一口咬在紀福安手臂上,竭盡全力地推開他,奔向陸夷光。堪堪跑出三步,后腦勺傳來一陣劇痛。

紀福安一把抓住她的頭發將人扯回來,抬手就是一巴掌,“賤貨,居然敢咬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陸夷光臉色巨變,平生她最恨打女人的男人,尤其還是丑八怪打美人兒,她退后幾步,用折扇從侍衛那換來黑鞭,同時下令,“給我揍,狠狠揍,出了問題算我的。”說著拎著長鞭腳下生風地沖了過去。

陸見游是個愛熱鬧不嫌事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打架,豈肯錯過,興高采烈地加入戰局。

符驥豈哪落于人后,不然回頭陸家兄妹準得嘲笑他光說不練假把式,況且,這人囂張得太討人嫌了點,不揍一頓難以消氣。

無論是從人數還是從武力值上來說,紀福安穩穩處于下風,他慌了神,色厲內荏地叫囂,“住手,住手,我爹是——嗷。”

一記鞭子抽在他肩頭,紀福安慘叫一聲,下意識松開抓在手里的女子,捂著肩膀往后退了幾步。

陸夷光瞅準時機,長鞭一揮將那嚇傻了的姑娘卷了回來,這下不必再投鼠忌器,可以大顯身手了,陸夷光面上綻放出過分燦爛的笑容。

那姑娘望著兩眼發光的陸夷光,怔忪了下,“謝謝公子!”話音剛落,就被陸夷光一把推給了旁邊的半夏。

半夏接住她,“姑娘你沒事吧?”

那姑娘一慌,連忙抽回胳膊,“我沒事,謝謝公子救命之恩。”

“不必客氣,我家縣——小公子最是心善。”半夏強行扭轉話音,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你是南方人?”她的官話里帶著濃重的南方口音。

“姑娘,姑娘。”那被摁在地上的老嫗也跑了過來,劫后重生一般抱著自家姑娘痛哭,好端端走在大街上,竟差點被個惡霸搶回去做小妾,若非遇上了好心人,后果不堪設想,她家姑娘怎生這般命苦。

“崔嬸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崔嬸抹掉心有余悸的眼淚,緊張地看著場中情形,一顆心懸的老高。

“眼瞎啊,你打我干嘛!”手臂上被掃了一下的符驥暴躁怒吼,“你是不是故意的!”

陸夷光無所謂地聳聳肩,“你讓開不就行了。”

“我為什么要讓開,你一個——”剩下的話被擦著臉飛過的黑鞭打斷,符驥握緊拳頭,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油然而生一股和紀福安握手言一致對外的沖動。

陸夷光攤手,要無辜有多無辜,“刀槍無眼,更何況鞭子。”

“你要不要問問我的拳頭有沒有眼睛?”符驥咬牙切齒。

陸夷光挑眉,“想打架啊!”她什么時候怕過他。

“內訌呢,你們倆。”收拾完小嘍啰的陸見游轉著手腕過來。

陸夷光和符驥對視一眼,陸見游彷佛看見了刀光劍影,真怕兩人打起來,遂抬腳往陸夷光面前一站,“救也救了,打也打了,走吧。”

陸夷光撇開目光,收回長鞭。

“站住!”

抱頭縮成一團的紀福安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紀福安的模樣當真是凄慘,陸夷光和符驥比賽似的往他身上招呼,鼻青臉腫傷痕累累,開了染坊似的。

見陸夷光和符驥不善地望過來,紀福安嚇得一個哆嗦,顫著聲道,“你們是誰?”

陸夷光,“你姑奶奶。”

符驥,“你老子。”

陸見游嘴角抽搐了下,一言難盡地看著阿蘿,她哪兒學來的。

陸夷光眼神游移,拿錯話本了。

符驥踢了他一腳,冷笑,“怎么,還想報仇,看來教訓還不夠。”

紀福安慘嚎一聲,兩只眼珠子憤恨地瞪著,“我爹是太后嫡親外甥,皇上是我表叔。”說完了,他暢快地看著符驥,等著他勃然變色,后悔驚懼,卻只見符驥臉色古怪了下,怎么看都不像是害怕,紀福安懵了。

符驥問,“哪位太后?”

宮里有兩位太后,一位是皇帝嫡母慈壽太后,另一位就是皇帝生母傅太后,尊號慈仁太后。

紀福安有點反應過不過來,這是個什么情況,沒來由的開始心悸。

“你倒是說啊!”符驥抬腳就踹,顯然是沒把這個疑似表哥放在眼里。

疼得紀福安倒抽一口冷氣,顫顫巍巍說道,“慈仁太后。”

繞著長鞭的陸夷光一撇嘴,真是一點都不意外。慈壽太后是人精里的人精,她本只是個舉人的女兒,甫一選秀便被世宗皇帝欽定為太子妃,深受先帝敬愛。

先帝登基之后,幾次想破格加封鄭家,都被慈壽太后以不合禮數勸阻。她親侄兒因為強買一座山林失死了人,先帝想網開一面,反倒是慈壽太后要求按律行事,最終依照律法流放邊關。在她的管教下,鄭家人規行矩步,后族都如此,旁的外戚豈敢耀武揚威。君臣感激,對鄭家多有禮遇。

對外約束外戚,對內善待嬪妃庶子,慈壽太后勘為一代賢后。奈何命運多舛,獨子先太子英年早逝,年屆四十的慈壽太后只得抱養了六歲的當今圣上。

天上掉餡餅,掉在了慈仁太后傅氏懷里,這位傅太后一言難盡,她原是宮女,一朝得幸,誕下龍子。在兒子未登基前,夾著尾巴做人,做了太后之后,很有些小人得志的姿態。一心一意替娘家扒拉好處,世間偏袒娘家的女子不少,但是偏成傅太后這樣的絕對不多。

要這丑八怪真是后戚,那只能是傅太后的了,只有傅太后能給他這勇氣。不過這丑八怪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傅太后的親弟弟都被皇帝咔嚓了,他怎么就會覺得自己可以仗著傅太后作奸犯科?: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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