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把他怎么了?”
她攥著拳頭,大聲吼,眼淚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顧晟見她情緒失控,忙把她拉到跟前,示意最近的兄弟過去。
那人立馬拖了精壯漢子出來。
眾人見勢不妙,忙跳起來阻止。
然而,圍在周圍的布衣衛抽出刀來。
森冷的刀鋒凌厲鋒[
]利,布衣衛所有人皆面無表情,極為淡漠的看著眾人,那架勢完全是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的樣子。
幾個想要鬧事的年輕人盯著那刀鋒,不甘心的蹲了回去。
顧晟聲音淡淡,“我數到五,若沒人回答這個問題,便殺一人。”
“你敢,”人群里有人嘶吼,顧晟眼睛掃過去,只見黑壓壓的人頭,他冰冷的勾了下唇,嫣紅的唇瓣滿是嗜血的森冷。
“一,”他慢吞吞的念道。
眾人安靜沒有聲音。
“二,”他也不急,兀自喊著。
人群里已有人心有怯意,然而顧及村里的那幾位,只得默默忍了。
“五,”顧晟一把捂住袁寶兒的眼睛。
手指溫熱,不輕不重的落在眼皮上,袁寶兒才要動,便覺腰被攬住。
不待她說話,便聽到一聲含糊的悶哼,人群里爆發尖銳的哭喊。
袁寶兒立刻意識到顧晟言出必行。
她劇烈抖了下,縮了肩膀,老老實實的靠著他沒動。
顧晟身量遠比袁寶兒高,又練武,體溫本就比常人高。
袁寶兒雖然沒有吭氣,但想到一個人就死在跟前,她還是情不自禁的哆嗦。
此時顧晟的體溫就好像唯一的溫暖。
袁寶兒抖著肩膀,想尋找溫暖,然心里另有顧忌,不敢動半分。
顧晟垂眸看著明明嚇得發抖,卻還始終不肯靠過來的袁寶兒,不由想起在營州的她來,心里一時說不清什么滋味。
騷亂很快平息,他嫣紅唇瓣緩緩開啟,“一。”
這一次,不待他話音落下,便有人跳了起來,“我知道,在后面的山洞里。”
那人說完,立刻跳出人群。
顧晟留意到他一直驚恐的盯著人群里的幾個人。
不必他開口,便有人把那幾個人揪出來。
“很好,”顧晟淡聲說道,一旁的布衣衛上前把才剛倒下那人放平,拔掉匕首,快速救治起來。
差不多一刻鐘左右,那人發出痛苦呻吟。
與此同時,去找魏宕的布衣衛也回來了。
顧晟松開手,袁寶兒看到跟在后面的魏宕和幾個狼狽不已的差人。
“師兄,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袁寶兒上下端量,看起來不大好,不過似乎并沒有受傷。
魏宕哼了聲,不大服氣的道:“我能有什么事。”
袁寶兒嘻嘻的笑,拉他去見顧晟。
“你得多謝這位大人,若不是他,咱們就全完了。”
“怎么說?”
魏宕驚了下。
袁寶兒癟嘴,“戶部主事早就被人收買了,我回去發現不對,就逃出來。”
“幸虧這位大人,不然我就被抓回去了。”
魏宕定定看了眼顧晟,鄭重見禮,“多謝顧大人援手。”
顧晟神情淡淡的點了下頭,眼睛瞟向袁寶兒,見她沒心沒肺的笑得正歡,半點也沒聯想到自己姓氏的問題,心里嗤了聲傻子。
“賬冊?”
倒完謝,魏宕問最關心的。
袁寶兒咧嘴,“給大人了。”
魏宕一默,沉聲道:“此事牽涉極廣,其中更是涉及兩位丞相以及幾位大人。”
“顧大人可想好了要管?”
顧晟無所謂的聳肩,“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我的職責便是拱衛京畿,消除一切不安定因素。”
這里聚眾千余人,還是無戶籍的游民,自然不是什么穩定因素。
不過不論說得多么冠冕堂皇,都只表示一個意思,那就是他要插手。
魏宕一入官場便聽說過顧晟辣手無情,為人狠毒乖戾涼薄無情且睚眥必報。
他本以為如此的名聲之下,定有幾分真實,現在看來,倒也未必盡然。
起碼忠君之事上,他無可挑剔。
魏宕拱了拱手,沉聲道:“此地游民大多數是途徑此地,被周承儒強行送過來。”
“還有一些,則是被周承儒和其他世家派來看管他們的。”
他話音未落,有人急竄而起。
不想才一動作,便被削了手臂,按倒在地。
袁寶兒最看不得這個,立馬轉過身,努力忽略那人慘叫。
顧晟眉頭微擰,不滿的看壓住犯人的下屬。
那布衣衛急急低下頭,心里懊惱處理得有點血腥,嚇著跟著大人一道過來的小郎君了。
“帶下去,”他冷聲吩咐,又看向在場的所有人,“爾等聚眾在此,流放也是輕的。”
“而今我給諸位一個立功的機會。”
“只要你們將出身于你等不同之人舉出,便記一功,將來會由此功決定爾等歸處。”
眾人這會兒已經反應過來,他們被人抓住,并不是向最初的那些人說的,定會處死。
只不過要受懲處,不過若能立功,可能連懲處都沒有,或許還能就此落戶。
有了生的希望,眾人情緒頓時好了許多。
尤其家有孩子的更是跟打了雞血一般。
不但指認,還幫著布衣衛把人擒下來,并幫著捆好。
有了這些人幫忙,很快便把世家留下的人綁了個干凈。
此時密衛的其他人也都趕了過來。
顧晟把這些人留下來身后,帶了早前跟著的那一幫趕去縣里。
此時耗子已經把周承儒等人扣下,顧晟過來正趕上他把人裝上囚車。
袁寶兒看著發絲凌亂,形容有些狼狽的周承儒,默了默。
顧晟命耗子暫且留在這里,便準備回京。
此番鬧騰的動靜有些大,他必須盡快回去面圣,把事情交代清楚。
他看向袁寶兒,“可要回去?”
“我聽師兄的,”袁寶兒此番出來是配合魏宕丈量土地,自然不敢專斷。
魏宕沉吟了下,點頭。
此番事情鬧得確實不小,想來圣人定會因此傳召。
既然顧大人肯接受,那他作為由頭至尾的見證,自然要與其休戚與共。
袁寶兒見狀,立馬也跟著點頭。
然而,此時的答應跟剛才的意思便不一樣了。
顧晟斜了眼袁寶兒,沉聲道:“我還有公務,兩位自便。”
說罷,他一抽馬臀,揚長而去。
袁寶兒低低哎了聲,一臉莫名其妙。
耗子低著頭,佯做什么也沒聽到。
魏宕倒是沒有所謂,讓差人去客舍看看他們的車子可在。
沒多會兒,差人帶著車和張大郎一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