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里,袁寶兒是想跟山民多聯絡感情,以便將來出入。
然而對上顧晟黑沉沉的眼,她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不了,我這兩天也有些累,你們盡管玩,”她朝自己帶來的衙役們笑了笑,拽著翠心要走。
顧晟卻看向翠心。
明明什么都沒說,翠心就是覺得腳有點軟。
“娘子,不然你先回去,我這再吃點,馬上就回去。”
袁寶兒很無語,“羊肉不好克化,少吃點。”
翠心忙不迭點頭,示意先走。
袁寶兒跟徐閑和希英道別,跟著顧晟走了。
目送兩人出門,希英嘆了口氣。
這回他清晰的知道,自家孫子沒戲了。
就這氣場,可不是他們這樣的能抗衡的。
夜晚的街市安靜非常,袁寶兒和顧晟走在其中,只能聽到鞋底摩擦路面的聲音。
顧晟側頭,借著兩旁的燈籠看著她烏黑的發頂,“我沒成親。”
袁寶兒腳下一頓,“關我什么事?”
此時的她萬分慶幸自己當初矜持,沒有說什么過火的話。
顧晟嘴角微抿,又道:“我離開前,親眼看到范家娘子嫁給我弟弟。”
袁寶兒猛地抬起頭,嘴巴微張,“你知道范家娘子她”
顧晟溫柔的看著她,“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想知道,你還生氣嗎?”
袁寶兒別開眼,腳步加快,“快些吧,我都困了。”
顧晟追上她,落后半步,不緊不慢的跟著她。
袁寶兒回到住處,便直接進屋,連頭都不敢回。
顧晟站在門口,嘴角緩緩上揚。
袁寶兒疾奔去內室,撲倒在床榻上,暗罵自己沒用。
怎么人家說上兩句,她就又心軟了。
顧晟站了會兒,聽著里面遲遲沒有動靜,便敲了敲門。
袁寶兒翻身而起,警惕道:“干嗎?”
顧晟無奈,“我晚上住哪兒?”
“就,就隔壁吧,”那里本來是翠心的住處。
但袁寶兒擔心山民再像上次那樣,又讓翠心跟她住一塊。
顧晟聽著她結巴,笑意再次加深,好一會兒,他輕聲道:“做個好夢。”
他聲音很輕,似乎并不想讓袁寶兒聽見。
但他不知道,袁寶兒早已溜到門邊。
他輕若羽毛的祝愿鉆過門縫,飄進了她的心里。
隔壁傳來細微的關門聲。
袁寶兒飄飄忽忽的跟著躺到床上。
她本來以為自己會睡不著覺,不想沒過多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就連翠心什么時候回來,她都不知道。
清晨,她神清氣爽的起身。
外面已是一片熱鬧。
袁寶兒梳洗完畢出門,就見一伙人在空地搭建什么。
“這是在做什么?”
袁寶兒好奇問。
“搭廂房,”衙役們捧著碗,稀溜溜的喝著粥,跟袁寶兒科普。
這里的建筑,只要不是長期住的,都是以竹子搭建,棚頂蓋上稻草和竹篾,就是個簡單的廂房。
“搭這個給誰?這也太簡陋了。”
袁寶兒有些奇怪,這里的房子明明夠住。
顧晟從后面過來,“我有幾個兄弟也跟我一道。”
“他們風餐露宿慣了,睡這個不打緊。”
袁寶兒抿了下嘴,“不然把隔壁那個院子也頂下來,這樣就有地方了。”
顧晟搖頭,“這里民風彪悍,你和你的人都不擅武藝,若留你們在這兒,我不放心。”
袁寶兒頓時沒話了。
翠心轉著滴溜溜的眼睛看了圈,雖然心里記著顧晟定親一事,還是過去廚房端飯。
“你是為了我來的,”袁寶兒忽然道。
“怎么說,”顧晟笑。
“不然那么多地方,你干嘛來劍南?劍南地方也多,你干嘛來麻州?”
她聲音很急,也很兇。
顧晟很小聲道:“若是,你要如何?”
袁寶兒看著他,忽然不知道說什么。
她想罵他傻,放棄大好前程,跑這兒來跟她受苦。
卻又很是感動。
他前途一片光明,他卻為了她,拋開一些,過來這里當個小小的捕頭。
“我能怎樣,你一定會后悔的。”
袁寶兒低聲道。
顧晟笑了,眉宇堅定,“我做下的事,從不后悔。”
此時的袁寶兒并不知他這話的深意,自以為他是少年意氣。
吃過飯,兩人過去府衙。
徐閑昨晚一通暢飲,這會兒正在宿醉。
反而昨天跟袁寶兒笑鬧過的衙役們對她很是熱情。
只是對上冰塊一樣的顧晟,熱力明顯下降。
袁寶兒很快察覺,便笑著請大家去忙,她和顧晟就在大堂等著就好。
又等了差不多三盞茶,徐閑總算來了。
他一手握著蒲扇,一手揉腦袋。
“我說袁大人,你這是買的什么酒,怎么還上頭?”
“最好的梨花白,據說還是珍藏呢。”
“你肯定被騙了,”徐閑道:“趕緊告訴我是哪家,我要去找他們算賬。”
袁寶兒笑,“你喝都喝了,這會兒去找人家,還能認賬?”
徐閑也知道不能,他就是那么一說。
他慢吞吞坐下來,晃著蒲扇道:“昨天希英跟我說,他有心想下山來。”
“可是擔心咱們的賦稅收的太高。”
“要是所有的地都收到官府,他們只做佃戶的話,他不大能接受。”
“他們不是良民?”
袁寶兒問。
徐閑聳了聳肩,“他們世代生活在山上,從前跟山下都不互通。”
“唯一的交集就是打仗,你猜會不會是良民?”
袁寶兒抿了抿嘴,“這里的情況跟內地不同,我是不介意特事特辦。”
“只是這里的山民劃分許多族群,我想是不是找個時間,把人都請到一處,大家坐下來好好商議一下,定個規則出來?”
“早年我也不是沒想過,”徐閑道:“可是這里頭的事情太復雜,稍有不慎就可能挑起爭斗,到時更不好收場。”
“可要是不同意,你我會很難做。”
“若起糾葛,你我都逃不脫干系。”
徐閑點著腦袋嘆氣,“我也正是由此顧慮,才一直不成提議。”
“這個好辦,”顧晟慢吞吞道:“你在這兒多年,對這里的情況了如指掌,咱們就根據當下,先把道劃出來。”
“同意的便簽署協議,不同意的,打服就是。”
果然夠囂張,夠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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